在同一片沙梨樹下 暑假里(7)

作者 ︰ 小小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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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第三個星期的星期六上午,亞民一大早便約了小明和汪波,三個人一起來到實驗小學西北角處,在圍牆外頭附近的魚塘邊兒上「鞭金比」,也就是捕捉用百色話講叫做「金比」的大蜻蜓。他們先用抓到的小蜻蜓插在一根草桿兒上誘捕母的「金比」,然後把誘捕到手的母「金比」用細棉紗繩兒在其月復部處扎一個死結將其綁縛住,細棉紗繩兒長兩尺左右,細棉紗繩兒的另一頭綁在一根兩尺來長的細竹竿或者是旱蘆葦尖頭的一端,握住細竹竿或者是旱蘆葦粗頭的一端放飛母「金比」,讓其拖著細棉紗繩兒兜圈兒飛翔。如果手頭有公「金比」,也可以把公「金比」偽裝成母「金比」,只需用少許黃泥巴糊糊涂抹在公「金比」的整個小月復上即可,這是因為,公「金比」的小月復部是藍色的,而母「金比」的小月復部是黃綠色的。然後,他們來到魚塘邊兒上站定,眼楮四處觀望搜尋,一旦看到有公的「金比」朝這兒飛過來,立刻放飛手中的母「金比」讓其去引誘公「金比」,嘴巴里還在一個勁兒嘀嘀咕咕不停頓地念念有詞︰「過來攬!過來攬!」(「過來抱抱!過來抱抱!」)公「金比」看到母「金比」後立刻興高采烈得意忘形地猛撲飛過來,用其尾尖處的夾子鉗住母「金比」的脖子,欲將母「金比」一塊兒帶走。淒慘的是,母「金比」被細棉紗繩兒縛拴著,公「金比」又舍不得扔下到手的母「金比」,最後的下場結局,一只又一只美麗而又漂亮傻乎乎的公「金比」紛紛落入了人類的魔爪。只需小半天工夫,三個人每個人的手指縫中都夾滿了「噠噠噠」振翅欲飛的大「金比」,雖然烈日當空汗流浹背,他們仨卻也玩得興致甚濃。

上午十點半鐘左右,射擊場方向「 ——嘩——」傳來了一聲的槍響。在百色城的西北郊,也即是實驗小學的附近,走出實驗小學的正門往左拐,順著公路往西走上兩三百米,那兒有個山坳,山坳里邊是一個軍用射擊場。經常有部隊或者是民兵在那里進行實彈射擊,「 」是子彈出膛時的爆炸聲,「嘩——」是子彈出膛後在空中飛行時劃破空氣的聲音,巨大的響聲在射擊場的山凹間徘徊回響,此起彼伏,好幾公里外都能听到。接著,又傳來了幾聲「 ——嘩——」,汪波抬眼望著射擊場方向的那座山頭,說︰「哇,今天又有人實彈射擊了,听, ——嘩。」

在實驗小學校園里住宿的同學們對這種射擊槍響聲已經習以為常,因此,小明和亞民並不介意。

「你們听得出來是新式步槍、還是老式步槍嗎?」汪波問。

「听不出來。」小明搖搖頭。

「是老式步槍,也就是說,是民兵在射擊。」汪波說。

「你是怎麼听出來的?」亞民挺感興趣。又傳來了槍響聲,汪波煞有介事地側起耳朵听了听,說︰「沒錯,肯定是老式步槍,槍響的聲音很大。」

「你听得出跟新式步槍有什麼區別?」亞民問。

「新式步槍聲音比較小,也比較脆。」

「那麼你又是怎麼知道今天是民兵在射擊?」

「只有民兵才使用老式步槍,解放軍早就不用了。等哪一天有解放軍射擊時,我再告訴你怎麼辨別它們。」

「嘿!伙計,我有個打算!」亞民說,「老式步槍的子彈頭里全部是鉛,明天我們去挖子彈頭,把子彈頭里的鉛熔出來賣給廢品收購站,可以賣到兩毛多錢一斤。兩位,怎麼樣?」

「明天恐怕我不行,我約好了去醫院看牙齒。」汪波張開嘴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蛀牙對亞民說。

「我跟你去。」小明說。

「好的,明天我去找你。」

第二天一大早,亞民來到小明家︰「小明,準備好沒有?」

「好了,這就走。」

「最好帶上工具,你有小鋤頭嗎?」

「有,挖蚯蚓用的。」

「帶上,有什麼布袋沒有?」

「我想想看啊,對了,有一個裝玩具的舊米袋。」

「帶上,用來裝彈頭。」

小明從床底下放玩具的角落拖出一個小布袋,悉數倒出里邊的舊玩具,又用一根細麻繩把布袋捆好。

「我們走。據以往我的經驗,最好是今天听到有射擊,明天就去挖子彈頭,這時可以挖到許多新打出來的子彈頭。」亞民說。

他倆走到大街上,沿著中山街往西走,在百色中學的大門口拐進百中校園,又從百色中學的側門走出來,沿著百中足球場旁邊的一條小道上坡,路過專署幼兒園門口,專署正門,往前走穿過商業局大院來到公路上,沿著公路經過實驗小學正門,再往前,一路過去左邊有魚塘,也就是小明他們昨天來「鞭金比」的地方,右邊是汽車修理廠,上一個小坡,在山腳處往右拐進一個山坳,再沿著山坳的一條林間小路往里走五十多米,就到了射擊場的入口處。

射擊場是一處寬四五十米,長兩百多米,微微向上傾斜的開闊地。這兒原來是一道山溝,兩旁的山坡高十幾二十米,山坡上種滿了松樹。射擊場的正前方是一道山梁,高二三十米,山梁上也種滿了松樹。山梁的底部,有一道高五六米,寬三四十米的地方寸草不長,暴露著紅色的壤土層和碎石塊,這就是被子彈集中打著的地方,壤土層中到處布滿了一個個碗口大的彈坑和洞洞。

今天射擊場里也有民兵在實彈射擊,人數不算多,可能是兩個班二十幾個人。民兵實彈射擊時,警戒放得比較松,亞民和小明可以走到近處蹲在射擊者身後不遠處觀看。若是部隊進行實彈射擊,警戒很嚴,只能遠遠地呆在射擊場後邊的小樹林處伸長了脖子眺望。前方一百米處一共有四個半身靶牌,有幾個人跑到了靶牌前邊的一道一人多深的壕溝里,舉著長長的竹竿做成的報靶桿報靶。報靶桿的頂端釘著一塊腕口大小的圓形紙牌牌,紙牌牌一面著白色,另一面著黑色。報靶人用黑色面指示彈著點在靶身上的位置,用白色面指示打中了幾環,分別為︰左右來回晃動「搖頭」表示打中十環,上下移動表示打中九環,八環定位在靶身的右上方,七環定位在靶身的左上方,六環定位在靶身的左下方,在靶身前邊「畫圈圈」表示子彈沒打中靶,也叫做月兌靶了,只打中了地球。民兵每人每次打三發子彈,打一槍報一次靶。他們的槍法不太好,報靶時鮮能看到報靶桿上白色的牌牌在靶子前邊左右來回晃動「搖頭」,倒是經常看到白色的牌牌在靶子前邊「畫圈圈」,「呃喝!又打中地球!」此時有人在一旁幸災樂禍。他們的槍也不大好使,都是些抗日戰爭時期從日本鬼子手中繳獲過來的三八大蓋步槍,打一槍要拉一次槍栓,退子彈殼,將彈匣里的下一顆子彈頂上膛。解放軍的槍則全是新式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或者是五四式沖鋒槍,只需拉一次槍栓將頭一顆子彈推上膛,就能把彈匣里邊所有的子彈一家伙含本輪統統打光,听著就渾身帶勁兒。

「小明,看來我們今天運氣不錯。」亞民說。

「怎見得?」

「昨天汪波說是民兵在打槍,今天我們也看到了民兵打槍,我們今天肯定能挖到許多許多的老式步槍子彈頭。」

「唔。」

「撿子彈頭最好是撿到老式的漢陽造七九式步槍、或者是日本鬼子造的三八式步槍子彈頭,這種子彈頭外皮全是銅的,里邊全部是鉛。如果撿到的是新式步槍的子彈頭,這種子彈頭外皮是鍍了一層銅的鐵皮,里邊只有一小部分是鉛,這些鉛包裹著一顆鋼柱子,鐵不值錢,一斤鐵才賣得一分錢,而鉛卻可以賣到兩毛多錢一斤。」

「那我們就只挖老式步槍的子彈頭好了。」

「說的容易做的難。我過去也曾經來過這里挖子彈頭,可是挖到的大部分是新式步槍的子彈。」

「你怎麼知道哪些是新式步槍的子彈,哪些是老式步槍的子彈?」

「我帶來了一塊磁石(磁鐵),磁石能吸鐵,不能被磁石吸住得便就是老式步槍的子彈頭。」

「噢。」

「還有,我們一定要看準安放靶子的地方,這樣才能找到那些剛剛打出的的子彈。」

「別的地方沒有嗎?」

「也會有,不過會挖得很少,因為可能都被別人挖過了。」

他倆通過靶子後邊的地形、突出的石塊位置、彈洞洞的特點等等,認準了靶子安放的地方,以及子彈擊中的土層位置。半個多小時後,民兵們放完了槍,人也撤走了。偌大的射擊場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倆徑直跑到剛才安放靶牌位置後方的坡地上,子彈在這兒鑽進了泥土里。坡地上的土洞洞不少,不是每個土洞洞里都會藏有子彈頭,有些早就被其他人挖走了。

「我們找新彈孔。」亞民說。

「如何知道哪一處是新彈孔?」小明問。

「看泥巴,找那些剛剛被子彈頭掀開、蹦出來的新鮮泥土,濕潤帶著水分的那種,應該可以區分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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