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沙梨樹下 七塘三天(16)

作者 ︰ 小小明明

***

下午三點半鐘午睡起床。起床以後知青叔叔叫三位同學再吃一頓飯。

「干嘛吃那麼多餐呀?我肚子還飽著呢!」小明驚訝地問。

「不吃不得,等陣子做工會沒有力氣的。」一位叔叔用白話說。

「我們這里一天吃四餐飯,早上吃一餐,中午收工回來後吃一餐,下午出工前再吃一餐,晚上還有一餐。」黃叔叔解釋說。

「哇!」三位小家伙把眼楮睜得老大,互相看了看,眨眨眼楮笑了,悄悄議論︰「怎麼能吃得下這麼多飯呀?」不過他們還是听從了叔叔的話,每人又盛了一口盅的飯,又把肚子重新撐得飽飽脹脹的。「唉喲喲不行了不行了,實在吃不下了!」小明拍著圓鼓鼓的肚皮直嚷嚷,還不住地打飽嗝,把幾位叔叔都逗笑了。生產隊長敲響了掛在村頭榕樹下的一塊用來當做鐘的鋼板,出工了。同學們每人戴了一頂草帽,還各背了一個水壺。「不用帶什麼工具嗎?」小明問黃叔叔。黃叔叔笑著說︰「不用,什麼都不用帶。耘田只用兩只手,這是潮汕老農新教的高產方法。」

「潮汕老農?誰是潮汕老農啊?」

「潮汕老農即是廣東潮汕地區的農民專家。前兩年,六二六三年的時候,公社請來了幾位廣東潮汕的農民專家到我們這兒傳授水稻種植的高產經驗。我們這兒農村原來耘田的時候,用一把兩米多三米長的薄邊寬口鋤頭,也有人用自己的兩只腳,用一根木棍當拐杖支撐身體。而潮汕農民耘田時只是用手。他們潮汕那地方,種田很講究精耕細作,水稻產量很高,畝產能過千斤,百色這兒不過五六百斤。用手耘田,能更徹底地除掉雜草,同時給水稻松土,又不會傷著水稻的根,有利于高產豐產。實踐也證明了,這樣耘田,的確能提高水稻的畝產量。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我們耘田只用兩只手的原因。」

「用手怎麼個耘田啊?」

「別著急,等會兒到了田里,你一看就明白了。」

同學們跟隨著社員一起走出了村莊。一部分同學由唐映長老師和幾位社員領著前往七塘村的方向,一部分同學由藍冬芝老師和一位插青領著前往糖廠的方向,剩下的*位同學,小明,山陵,林加,還有肖妍、柳蘭等幾位女同學,由黃叔叔領著前往飛機場的方向。太陽已經偏西,沒了中午時分那種火辣辣的感覺。現在同學們明白了,社員們為什麼下午四點鐘才出工。大家沿著田邊的小路走著,路邊的水田里灌了兩三寸深的水,水面上倒映著藍天白雲,和遠處青墨色的山巒。水稻秧苗一排排一行行整整齊齊地排在水面上,已經有五六寸高了,微風陣陣吹來,秧苗一擺一擺。抬眼望去,水田一塊連接著一塊,一望無邊。小明不由心中一陣感慨︰啊!這就是農村,這就是我們的課本中經常提到的社會主義新農村呀!接著他們又跨過公路,走入一條能走牛車的小路,然後又再次走到了田埂上。他們的目的地是飛機場盡頭處那里的水田,一路上還是一片連著一片的水田,層層疊疊,一直延伸到山腳底下。水田里秧苗的顏色,眼前近處看時是女敕青綠色的,遠了,就變成了墨綠色的了。一道道田埂上的青草,有青綠色的,也有黃褐色的,像一條條的帶子,又像一張張的網格子,把那一大片的水田分割成了大大小小不等的一塊塊水田,水田的形狀有四方形的也有三角形的,也有長條形的總之什麼樣的形狀都有。靠近山腳處的那些水田,像彎彎的月亮,從山上往山下排列成了一層層階梯狀的梯田。遠處的山凹處有一座村莊,村莊的上頭覆蓋了一條薄薄的白色的霧氣,霧氣懸留在半山腰中,這是村里的人們燒柴作飯時留下的炊煙。

「叔叔,我在電影里看到,電影里的許多耕地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一望無際,用拖拉機、收割機機器耕作,而這里的水田,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為什麼不把這里所有的水田,統統連成為一大片呢?這樣子不更好嗎?」小明問。

「哦,是這樣,你在電影里看到的那是旱田,旱田只要求土地大體上平整,而不要求水平。水平是什麼你知道嗎?」

「好象懂一點。」

「水總是要從高處往低處流的,這點你懂吧?」

「懂。」

「水在一樣平的地方是不流動的,這個‘一樣平’就叫做水平。要想在水田里保持住水,而且水田里所有的地方都被水淹沒得深淺一致,除了要在水田的四周圍築起一道土壩攔住水,這土壩也就是我們看到的田埂,而且還要保證水田里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一樣水平,否則的話,高的地方水浸不到,低的地方水又太深了。」

「嗯。」

「你注意到了沒有,相鄰的兩塊水田,總是一塊水田的水面高一些,另一塊水田的水面低一些的,你仔細看看每條田埂,比較田埂兩邊水田的水面,就容易看清楚了。」

「對,我看到了,的確,田埂兩邊水田里的水面是不一般高的。」

「現在可以告訴你,為什麼不把這里的水田統統連成一大片的理由了。這里的地勢差別大,每一塊水田的地勢都是不同的,要想把它們連成一大片,那麼人們就得搬走很多很多的泥土,把地勢高的地方的泥土挖走,填埋到地勢低的地方去,你想想看,這得花費多少人工呀!而且,連成片的水田面積越大,需要搬掉的泥土就越多,這樣就很不劃算。所以,還不如就著地勢,把土地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水田,只須稍稍平整一下每塊水田里的一小部分土地,就可以保證每塊水田里的土地足夠水平了。懂了嗎?」

「懂了。」小明點點頭。沒想到,簡簡單單的一件事情,里邊卻包含有如此深奧的知識和道理呢。

一行人來到了一大片水田的中央。「好了,我們到了。」黃叔叔對大家說,「今天下午我們干的活,就是給這幾塊水田的秧苗除草,也叫做耘田,你們先看著我怎麼做。」他月兌去鞋頭有洞的那雙解放鞋,踩入水田里,兩腳叉開站在秧苗當間,彎下腰,用兩只手在一簇簇的秧苗間勾勾抓抓,然後向前邁一步,兩只手繼續在秧苗間勾勾抓抓。前進了幾步後,他直起身來,兩只手里各抓了一把雜七雜八的雜草水草,他回過身朝大家走過來,松開稀泥乎乎的兩手讓大家看,手中的雜草嘀嗒嘀嗒地往下淌著水。「看到了吧,我手里抓到的都是些雜草,有藻類,白頭翁,辣蓼,莧菜,等等,因為它們與水稻爭奪養料,所以我們要除掉它們。我們在除掉雜草的同時,也給秧苗周圍松了土,這會有利于秧苗的根須生長,這就叫做耘田。」

「噢!」同學們一齊點頭,小明這下子明白了,什麼叫做「耘田」。

黃叔叔又說︰「大家要注意,抓到的雜草不要隨便扔回到水田里,因為它們的生命力極強,會重新長出根來。要把它們扔在田埂上。好啦,現在大家站到田里一字擺開來,每人管五行秧苗。」

「黃叔叔,我們這般樣子耘田,有點兒好像是在模魚耶。」林加笑道。

「是啊,知道的知道我們在耘田,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在渾水模魚呢。」肖妍說。

「黃叔叔,耘田的時候,有人抓得過魚兒嗎?」小明問。

「有人抓得過泥鰍。」

「哈哈,說不定今天我也會抓到一條泥鰍魚!」

同學們邊說邊笑,他們月兌掉了鞋子,把鞋子和行軍壺等東西一起擺放在田埂上,戴好草帽,挽起袖子卷起褲腳,下到水田里。田里的淤泥很軟,腳踩下去後一直陷到了小腿肚子上,只覺得滑溜溜粘乎乎的,並且咕嚕咕嚕地冒著泡泡。水很溫暖,上邊清下邊濁,呈現出淡淡的泥黃色。綠茵茵的秧苗隨風擺動。秧苗間,好些個用六只腳劃水,時而停頓時而奔跑如飛的水蜘蛛在水面上秧苗間竄來竄去。粼粼波動著的水面抖動著倒影出刺眼的陽光、天上淡淡的白雲、以及每位同學褐色的身影。大家彎下腰來,開始用手在秧苗間這兒勾勾那兒抓抓。水里邊的淤泥上,用手抓時可以感覺出淤泥上長了好些雜草水草,手抓著它們的感覺好象是在泥巴中抓到了一張無形的細細的網,它們象蜘蛛網般連成一片罩在淤泥上,扯它們的時候手指能感覺出連根一起拔出時的嘶啦啦聲。在一平方米左右的地方可以抓出一大把或者是一小把雜草來,他們把這些雜草拋到就近的田埂上。黃叔叔因為有經驗而且力氣大,他耘田的速度最快,不一會兒就把大伙兒遠遠地拋到了後邊。十幾個人一起耘完一塊半畝左右的田大約需要十多分鐘。前半個多小時,同學們並不覺得很辛苦。耘完第三塊田時,小明直起腰來,「喲!這腰還真的有點兒酸了!」他用雙手的手背在後腰上捶了捶,又用手叉著腰扭了扭腰,這樣感到舒服了一些,「還有得你腰酸呢,你們才干了不到一個小時。」黃叔叔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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