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末年風雲錄 第四十三章 嘉慶 

作者 ︰ 肖申克117

韋奕剛出了門,正要奔往郭府。鄭寶眼尖。丑遠遠地奔必爾群人。連忙將韓奕拉進馮府邊的一條小巷內。

皇帝的親信、茶酒使郭允明領著一群從人,前簇後擁地奔著馮府就過來了。剛到大門口,郭允明便沖馮府的下人大大咧咧地叫道︰

「韓侍中在馮府里嗎?陛下要召見!」

馮道府中的下人們都認識郭允明。聳然知道此人近來仗著皇帝寵信。在京城中目中無人,紛紛說道︰「韓侍中剛走!」

「他去哪了?我都尋他兩個時辰了!」三月天里,郭允明滿頭大汗。

「听說是去樞密使郭公府上!」下人們老實地回道。

「郭公?來到京城也不安份些。到處亂跑!」郭允明口中罵道,心中暗叫晦氣,到了馮府門口,也不遣人問候一下馮太師,就帶著一群從人匆匆而去。街上的行人見他一行人氣勢洶洶,紛紛避讓在路邊。

見郭允明走了,鄭寶問道︰「大哥。我們現在還去郭公府上嗎?這個家伙如此張揚,怕是想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陛下要召你入宮。」

他擔心會在郭威府上與郭允明遇個正著。

韓奕想了想,斷然決定道︰「去侍衛司!」

「侍衛司?」鄭安訝道。

「對,就去侍衛司!」韓奕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既然來到京城,若是不先去拜會,反到顯得我心虛。

韓奕怕在街上遇上郭允明,特意帶著部下繞著遠道,奔往侍衛司。他感覺十分滑稽,堂堂西京留守,位兼將相,在洛陽說一不二,來到這京城像是做賊一般。

正往前走,忽然一個高大的熟悉背影拐進了一條深巷,這引起了韓奕的注意。

「方才那人可是我軍中的黨進嗎?」韓奕回頭問部下牙兵們。

部下中有人答道︰「回侍中,那人確實是黨都頭。」

黨進在京城出現,這讓韓奕覺得十分驚訝,他對鄭寶道︰「我從未听他說過,他在京城還有柔屬小寶你去里中打听一下。他為何在這里出現,不要讓他知道。」

鄭寶領命,時間不大匆匆而回,復命道︰「大哥,黨都頭這是去探望杜重威的親屬。」

「杜重威?」韓奕更覺得奇怪。

「杜重威及其子伏誅後,其親屬多窮困潦到。黨都頭自幼在杜家長大。仍感念杜氏撫養之恩,听街坊說他常常出錢接濟杜氏親屬。」鄭寶回道。

韓奕听罷,有些惱怒︰「杜氏父子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卻難得有此忠僕,不忘舊情。世事不公可謂太甚也!」

又吩咐鄭寶道︰「黨進之舉可羞煞士大夫。回頭查查黨進是否是未的允許,私自離開軍營的,我治軍問政對事不對人,一是一,二是二,要分得清楚。」

「是!」鄭寶應道。

侍衛司就在皇城的一角,佔據著幾條街,官舍雖不顯赫,房屋從外表看甚至顯得有些陳舊,但來往的市人行到侍衛司的跟前,紛紛下意識地繞著走,唯恐招惹上禍衛司既掌禁軍,負責京城宿衛,還管京城治安,如今漢法苛嚴動輒死罪,進了侍衛司大牢基本上沒有再出來的可能,所以沒有人不感到害怕的。

韓奕親自來過侍衛司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每次都會讓他肉疼,因為這意味著他又損失了一大筆錢。

人就是很奇怪,有些人嫉惡如仇。容不得部下與同僚貪贓枉法,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做著賄賠上司的勾當。並且自以為不得以而為之,自以為情有可原。韓奕無疑就是屬于這樣的人物,這就好比有一張大網,韓奕也是網中人。

嘉慶節是皇帝的生日,各地藩鎮們依慣例都要給皇帝送禮。來京的節度使們,除了親自給皇帝陛下送禮物外,還得給在京的大臣們,如楊鄰、史弘舉等送禮,若是一毛不拔。反倒會被不相干的人認為是反常,會讓人覺得這個。人不識世務。

「韓兄弟!」侍衛司中走出一位紫衣巨漢,見到韓奕遠遠地就高呼著疾步奔來

韓奕單從此人的巨大的身軀,便可認出此人除了檢校太師、成德軍節度使武行德不會是旁人。自從當年在洛陽認識後,武行德就對韓奕表現出極大的友善,當韓奕被任命為西京留守並加侍中後,武行德也是第一個遣人向他表示祝賀的。

「武兄,好久不見了,在鎮州日一向可好?」韓奕迎上前去抱拳寒暄道。

「兄弟我在鎮州也沒啥事,除了遼人偶爾來騷擾一番。」武行德笑道,「到是韓兄弟這幾年名聲大振。我在北邊也時常听到韓兄弟的英名!」

「小弟不過是略有薄名,讓武兄見笑了。」韓奕指了指武行德背後的侍衛司,「武兄方才去拜見了史公?」

「我難得來一趟京城,當然得拜見史公。」武行德反問道,「韓兄弟何必多此一問。」

「嗯,武兄說的是。」韓奕點頭稱是。

武行德見韓奕眉頭緊皺,看了看侍衛司門口守衛的軍士,壓低聲音說道︰「韓兄弟可見過王饒?」

「保大留後王饒?他還敢來京城嗎?」韓奕驚訝道。

武行德鄙夷道︰「這就是韓兄弟太孤陋寡聞了。李守貞之亂,無人不知王家人與他有交通往來,等郭樞密率軍,還有韓兄弟這樣的大將,浴血奮戰,終誅滅了李氏一族,大家都說王家人即便不會被朝廷治罪。也必居散地。可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韓奕問道。

「他來得比你我都早,听說帶了十輛大車,令人側目。你猜車中會裝著何物?」武行德故意說了半截。

韓奕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听說韓兄弟最近惹上了點麻煩。不過,你想想王家人,你那點事又算得了什麼?」武行德暗示道。

「多謝武兄賜教!」弗奕誠懇地表示感謝。

「哈哈!」武行德豪爽地拍著弗奕的肩膀,「等為陛下祝壽事了,你我找個清靜的地方痛飲一番,如何?」

「一言為定!」韓奕與武行德擊掌為誓。

武行德一直站甩目送著韓奕步入侍衛司。隨從問道!「節帥方才必押叫韓侍中說出那一番話?」

「我又沒甚損失,何樂而不為呢?」武行德搖頭道,「況且,這些上多一個朋友,路便好走了,韓子仲絕非池中之物。」

侍衛司內,史弘肇讓韓奕等了半個時辰,才在「百忙之中」接見了他。韓奕畢恭畢敬地立在堂中,史弘肇沒吩咐他入座,他也不敢坐。

「中書未行敕令,你為何離西京?」史弘肇單刀之入地問道。

「陛下親遣郭允明來傳命,末將也覺得奇怪,今日剛到京城,特來侍衛司見史公,想問個明白。若是史公覺得末將不該來,末將立刻便回洛陽,一切依史公軍令行事。」韓奕裝糊涂。

他自稱末將,當然是因為他是義勇軍的都指揮使,是史弘肇這位侍衛親軍都指揮使的直屬部下。

史弘肇見韓奕恭敬,臉色稍緩,徐徐說道︰「今日來京,可曾見過什麼人?」

「回史公,屬下與折令公今晨一起到的京城,與令公道別後,屬下先去了馮太師府第,然後便來此處了。」韓奕回道。

「听說郭允明滿京城尋你,陛下或許有要事找你,你還不入宮覲見?」史弘肇故意說道。

「屬下不曾听說此事。自討平李守貞等三叛,眼下四海靖平,也沒什麼大事。況且有史公、楊公與郭公坐鎮京師,哪里需要我等面君。」韓真道,「後日便是嘉慶節,那天末將再隨史公入現也不遲啊。」

「坐吧!」史弘卑對韓奕的恭順十分滿意,這才想起看座。

「謝史公!」韓奕拜謝道。

正說話間,堂外有人喧嘩,嚷著要入內拜見史弘肇小吏稟報說是皇帝身邊的一班伶人,所謂伶人。便是奏樂唱戲的,史弘肇臉色一沉。命伶人們進來。

伶人們個個喜氣洋洋,都手捧著錦袍、玉帶。原來皇帝劉承佑為先帝劉知遠服喪期滿,這下劉承佑終于可以享受皇帝應該享受的,可以先,明正大地听樂了。皇帝一高興,伶人們便個個都得到賞賜。

不知道伶人們如何想的,他們覺的應該當面向掌禁軍的史弘肇拜謝。否則不足以對史弘肇表示尊重。哪知史弘舉還未听完伶人們的一番歌功頌德的諛辭,勃然大怒︰

「我等將士戍邊苦戰,浴血奮戰,家中兒女嗷嗷待哺,尚不得封賞。爾等伶人何功得此賞賜?」

「來人,將錦袍、玉帶奪下。轟將出去,違者斬!」史弘肇命道。

龐下奔出一隊凶悍的軍士,不由分說將財物本下,伶人們目瞪口呆。反應慢的被軍士們踢翻在地。磕飛了幾顆門牙,剩下的奪門而逃,否則就得將卿卿性命丟在這里。

待伶人們被轟了出去,史弘肇余怒未消,他見弗奕愣,問道︰「你覺得我處置得如何?」

「史公高義,方才一番話,令我等武將倍感欣慰!」韓奕道,他忽然覺得自己不比王饒高尚多少。

但評心而論,史弘肇方才那一番做派與言辭,韓奕也覺得十分痛快。恨不得痛斥伶人的是自己。將士征戰四方,雖然不乏升官財之想。但總是以性命為賭注的,大將們一個不小心,就戰死沙場,小卒們要是客死他鄉,家中妻兒母女何人撫養?伶人若是靠演戲唱曲,便受封賞。確實讓征戰在外將腦袋別在腰上的將士們感到寒心。

打狗要看主人,史弘肇如此做,分明就表示他沒把皇帝放在眼里。作為侍衛親軍都指揮使,他掌控著軍隊大權,也完全也有資格這麼做。所以,韓奕只有伏听令的份。

宰相兼樞密使楊分醒擅權,也沒少接受賄賠,但往往還拿出部分獻給朝廷,韓奕听說楊鄰退朝後,府第門庭也比較清淨,並非是宰相門前鼎沸若市的情景。史弘肇更是貪財。他兼任著宋州歸德軍節度使,部下在宋州狂征暴斂無人過問,史弘舉執法又極苛刻,因為他不允許別人犯法,偌大的京城,「路不拾遺」

可見人是復雜的。正如韓奕在洛陽將貪官污吏一網打盡,自己卻數次遣人給史弘肇送了不少錢。

「韓侍中今年多大了?」史弘肇問道。

「回史公,末將今年二十。」韓奕答道。

「嗯,陛下這個月也滿二十歲了。」史弘舉道,他那張黑鐵色的臉膛,古井不波,「二十歲的人。已經不是懵懂少年,也應該有自己的想法。」

韓奕不敢確定他在說皇帝還是在說自己,只得說道︰「史公說的是。不過就屬下而言,涉世不深。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還需史公及時告誡。」

「你二十歲,便位兼將相,也足以笑傲世人了。」史弘肇笑道,「史某何德何能,怎敢對韓侍中指手劃腳呢?」

「屬下如履薄冰,不敢居功自傲!」韓奕道,「全憑史公栽培。

「呵呵!」史弘肇出輕笑聲。「郭公常說洛陽韓奕智勇雙全,可堪大用。就是不知韓侍中是否可堪驅使?」

「史公軍令所指,末將必拼死以赴之!」韓奕當即保證道,大言不慚。內心實愧。

史弘肇不置可否,淡淡地說道︰「識實務者為俊杰,只可惜,這些上總是有些人頑固不化,敢螳臂當車。」

「楊公掌內外政務,史公掌宿衛,郭公掌對外征伐,三司使王章掌天下財賦,朝中有這四公,試問天下誰安敢異動?」韓奕自認為比較識

務。

「此番嘉慶節,除了為陛下祝壽之外,就是給天下諸侯移鎮。總有人心懷叵測,敢妄議朝政,你以為如何?」

「朝遷欲移藩鎮,防止藩臣尾大不掉,是懲前毖後之舉,理應如此。」韓奕答道,「朝廷欲移屬下去它鎮,屬下必樂而赴之!」

「果真如此嗎?」

「史公當面,屬下此心唯天之表!」

「哈哈!」史弘肇放肆地大笑。

在他這大笑聲中,韓奕愈顯的卑微與恭謹。,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一凶叭,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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