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年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朝著古石橋走去,此時因天氣寒冷,她特意披了件白色披風,走在人群中很是顯眼。
街道上很熱鬧,人來人往,她站在古石橋上,尋了個台階坐下,橋下依舊是流水聲,這幾日雪化了去,前日又下了場雨,這石板上倒是被沖刷得很是干淨。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這古石橋上,兩人不顧旁人的存在摟在這里親吻一番,到最後她抱著他的腰身埋在他的懷里。
這樣的記憶久遠而又清晰。
蘇流年只是在古石橋上坐了一會兒,便朝著念奴嬌走去,一年多不見他們,不曉得杜紅菱他們如何了で?
進來念奴嬌的不止有男人也有女人,此處地方並非青樓,賣藝談心,飲酒作詩應有盡有。
只要客人願意出得起價格,就沒有半不到的事情,當然若是過來發.泄.欲.望的,那麼此處沒有!
里頭人並不少,蘇流年的目光在里頭尋望了一眼,沒有找到杜紅菱的身影,隨手抓了個念奴嬌的人,看那模樣是有幾分眼熟,卻又想不起對方叫什麼名字含。
對于花容錦顏送來的幾十名奴隸,當初她一下子也沒有記得這麼多人。
甚至想為他們重新取個名字,結果想了一大堆的名反而還與他們的名字混亂了!
那個被蘇流年抓住的少年長得眉清目秀,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尚且有些稚氣,卻也已經顯露出幾分雅致。
見自己的袖子被蘇流年一抓在手,回頭一看只覺得眼前一亮,隨即那一雙含水一般的眸子充滿了驚喜。
「是蘇老板回來了嗎?」
呦,還記得她呀!
蘇流年松開了他的手,「正是!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名為衛千雅,是蘇老板救了我!」
若不是她,他們一群奴隸早就死在了許多年前。
衛千雅
蘇流年想了想,好象還真有這麼一個名字,尷尬一笑。
「太久沒有回來,倒是有些記不得了!杜姐姐可在?」蘇流年問。
衛千雅的眸子微微一黯,他道︰「杜姐姐杜姐姐在,不過杜姐姐半年前生了場病,一直臥病在床,杜姐姐便先將這念奴嬌交給我打理,此時杜姐姐見蘇老板回來,必定開心!」
杜紅菱生病了?
蘇流年心里一跳,之前不是好端端的怎麼生了病?
衛千雅見他們都忙著,也沒有聲張蘇流年回來的消息,當即便道,「杜姐姐在樓上呢,蘇老板請!」
蘇流年點頭,跟著衛千雅上了樓。
杜紅菱所住的房間並沒有改變,衛千雅上前敲了下,他道,「杜姐姐,有人來看你了,您一瞧見準能高興!」
「誰呢?進來吧!」里頭傳來一聲帶著些虛弱柔軟的聲音。
衛千雅將門一推,她道,「蘇老板進去吧,我在這里守著!」
蘇流年點頭,朝內走進,衛千雅順勢將房門一關。
杜紅陵的房間倒是與以往沒多大變化,就是一些擺設換了些,屋子內帶著一股中草藥的味道,很是濃郁。
屋子內的溫度比起外頭還要暖上許多,她這才看到床邊放了一只爐子,里頭有碳正在燃燒,散發出暖意。
走了幾步,便看到了杜紅菱躺在床上,倒真是一臉的病容,臉色蒼白,比起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那張風韻猶存的臉瘦了許多。
此時的她正躺在床上,雙目閉著,似是沒有睜開的打算。
蘇流年一笑,輕輕地道了聲,「杜姐姐這可是在裝死吧!妹妹我都來了,還不起來迎接老板!」
听到這熟悉的語氣還有腔調,閉眼假寐的杜紅菱一個激靈,雙眼一睜,看到一身白色披風的蘇流年亭亭玉立地站在床前,居高臨下噙著淡笑朝她望來。
眼里閃過一抹喜悅,杜紅菱笑出了聲來。
「我說蘇妹妹這是哪兒的風把您給吹來了?你這丫頭連走也沒說上一聲,扔著個這麼大的生意給我,可把我折騰死了,此時怎的就想著回來了?快過來讓姐姐瞧瞧,怎麼好似憔悴了不少?」
杜紅菱雖然疲倦,卻還是強撐著坐了起來,伸手拉過蘇流年的手。
蘇流年在床邊坐下,見杜紅菱一身的倦意,面對她的問題只是一笑,問道,「怎麼生病了?听衛千雅說你病了大半年。」
杜紅菱輕咳了幾聲,才道︰「也沒什麼,大半年前感染上風寒,一開始也沒去注意,到後來越來越是嚴重,這念奴嬌的生意我實在顧不過來,索性從里頭挑了個可靠伶俐的衛千雅,便將這念奴嬌大半都交給了他打理,這孩子倒也挺有生意頭腦的,此時的念奴嬌生意一直維持以往的樣子。」
蘇流年蹙眉,「大半年的病,你請來看的大夫莫非都是一群庸醫?」
一個小小的風寒竟然看了大半年也沒見好!
「我可也如此懷疑過!」
杜紅菱輕輕笑了起來,眉眼微彎,流淌出幾分風情,「也不知這病能不能好得了,以往只想賺著大筆的錢給自己養老,結果錢是要有著落了,這人呀,卻不知還有沒有機會享受!」
「得,我回去給你找找有什麼好的大夫,咱不看那些庸醫!」
蘇流年笑著拉上她的手,「這些時日,生意全靠你了,我看著念奴嬌你們倒是打理得挺好,放手給你們做,我倒也安心!」
杜紅菱反拉上她的手,笑道︰「這半年來,全靠著千雅那孩子撐著,蘇老板可想要看看帳冊,瞧瞧,這一兩年我給你賺了多少銀子?」
「就放著吧,我還信不過你?你病著也不好一直說話,我先走一步,明日再來看你。」
蘇流年見她神色疲勞,便想著先離去,卻讓杜紅菱一下給拉住了手。
「這麼急著走做什麼?我這病一時半會也死不了人,你這來,我精神可好了不少!」
「莫不是想著夫君了?」杜紅菱又笑著打趣。
蘇流年一听這話,也沒個羞澀,很干脆地點頭,「想!自然是想!」
很想很想,但更想知道的是他現在的情況。杜紅菱一听這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精神確實比起之前好了些。
「我說蘇妹妹也沒真個遮掩的,不過想就想有什麼可遮掩的?你這副樣子,我看著倒也喜歡,只是你們的事情我也打听了不少,七王爺後來登基為帝,卻又把這位置讓給了八王爺,這我听聞呀從你失蹤後,那七王爺可是要把這皇城給掀了起來,單我這一處地方可是來來回回被折騰了好幾次,只差沒掘地三尺了!也就是他們過來搜查念奴嬌的時候,我才知道你失蹤了,當時七王爺已經是皇帝,親自過來了幾趟,那眼里的擔憂與慌亂,連我看了可都是替他心急的!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你說說你都去了哪兒?怎讓他找成這樣了?」
「這事情說來話長!」
蘇流年輕嘆了聲,並不打算細說。
但听得杜紅菱這麼一說,她也能想象當年花容墨笙是如何地找她。
拋下行了一半的登基大典回了七王府只想看她是否安好,卻不料,她已經上了燕瑾的花轎。
見蘇流年不想說,杜紅菱也很是識相沒有再追問此事,只是問道,「此回回來了,可會在這里呆著?那七王爺哎,你說該怎麼稱呼他?」
已經不是七王爺,此時也不是皇帝,杜紅菱還真不曉得該如何稱呼他。
蘇流年也正在想該如何稱呼花容墨笙,又听得杜紅菱一拍手叫道,「就稱呼他為蘇老板的男人!如何?」
蘇老板的男人
她記得之前就曾這麼稱呼過,話容墨笙可開心了!
蘇流年听後一笑,「杜姐姐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喊他一聲花公子或是花神醫!花容公子也成,都是稱呼,他若听到,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呦,還是神醫啊?何時讓他來給我瞧瞧這一身病如何?」
只怕看上一眼,她這一身的病也能好了大半,那麼一副風華絕代的容顏,還真是過目難忘。
「成!他若回來了,定然讓她來給你看看,疑難雜癥更是不在話下!」
對于花容墨笙的醫術,蘇流年甚有信心。
兩人又閑談了一會,蘇流年見杜紅菱也說了不少的話,便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見衛千雅還守在外頭,對他一番吩咐,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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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蘇流年當真帶著名懂得醫術的大夫,那便是燕瑾!
燕瑾從小也學過醫術,雖然比不上太醫院的太醫,但比起一般的大夫還是可以的。
把燕瑾這臨雲國的皇帝帶來,若是杜紅菱知道他的身份,怕是不曉得該如何激動了。
燕瑾一開始雖然听到要去念奴嬌生生打了個寒戰,但想著那杜紅菱于蘇流年來說也算是舊識,便也同意了。
若太大夫或是太醫什麼的,想要叫上幾個倒也不難,但他更願意親自為她做。
走到念奴嬌的門口,燕瑾想到第一次來這里的景象,那些女人一個個直往他這邊靠來。
那胭脂味嗆得他回去泡了好幾個時辰的澡,才算是勉強掩蓋了那胭脂味道。
于是燕瑾開始覺得青樓的女子最可怕!
蘇流年一看燕瑾愣在那里,忍不住一笑。
「放心,此處已經不是青樓,你怕個啥呢!這是一處高雅的地兒!不會有那麼多人的女人想往你身上貼!」
高雅
他當真沒看出哪兒高雅了!
燕瑾深呼吸了口氣,跟著蘇流年進去,蘇流年只跟衛千雅打了個招呼,隨即帶著燕瑾朝著二樓處走去,房門外,燕瑾有些躊躇。
「女人的閨房我這麼進去不大好吧!」
「在你臨雲國的時候,我的閨房你說說你是不是將它當廚房了?」
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用不著她同意不同意。
「你不一樣!」燕瑾道。
「你把我當兄弟?」蘇流年吐出一言,滿眼里都是笑意。
兄弟
虧她說得出口,燕瑾也知她的心意,無奈之下,抬手輕扣了下她的腦袋,「胡說八道!」
他推開了門,將蘇流年一並拽了進去,一進去便嗅得一室的藥味,特別濃郁,想來已經長時間服藥所致。
杜紅菱昏昏沉沉地睡著,听得聲音,疲憊地睜開了雙眼。
見是蘇流年抿唇笑了笑,又見蘇流年身邊的燕瑾突然之間只覺得眼前一亮,只覺得自己一身的病都能好了大半。
她一番搔首弄姿,只恨自己此時一身素雅,一臉病容,忙笑道︰「這不是燕公子嗎?呦——幾年不見,還如以往一般的俊俏啊,可把我這念奴嬌的公子與姑娘比了下去,什麼叫天壤之別,什麼叫雲與泥,指的不正是如此?」
蘇流年撫了撫額頭,但看杜紅菱的臉色雖然還是蒼白的,但是那精神當真是好了個大半。
果然是美男的效果!
燕瑾被那杜紅菱灼熱的目光看得有些惱火,又礙著蘇流年在此不好發作,心里暗暗地罵了好幾聲。
這當真是病著了?他瞧著可比誰都有精神!
蘇流年見杜紅菱的眼神真有些過火了,朝她走去,推了好幾把,這才把她精亮的眼神給滅了大半。
「我說杜姐姐你不是病了嗎?今日把燕瑾拖來給你把把脈象,別小看燕瑾年輕,看一些平常的病可是不在話下!」
杜紅菱一听這是來給她看病的,當即就露出了幾分病態,揉了揉豐滿的胸.口眉頭一蹙,輕聲道,「哎呦,這胸.口可悶死人家了」
這生個病能正常點嗎?
蘇流年瞧見杜紅菱揉胸口的樣子,立即就下定了決心,萬萬不能讓花容墨笙來給這女人看病,且不知要被佔.去了多少的便.宜!
燕瑾瞧見對方這一舉動,恨恨地又在心里罵了一番,但也總算是見到比花容寧瀾這死.變.態還要變.態的人了!
當他的面這麼揉胸口能以為他燕瑾?起碼他也不至于如此饑不擇食!
蘇流年一下子伸手打掉了杜紅菱揉著胸.口的那一雙手,都揉得要變形了!
她唯有恨鐵不成鋼地開口,「你就不能出息點嗎?一看到好看的男人就如此,不是病了嗎?我瞧你精神得很啊,哪兒來的病了大半年?你莫不是蒙我的吧?」
昨日瞧她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今日來了個燕瑾,倒是吃了靈丹妙藥的樣子。
杜紅菱眉眼一彎笑得風情萬種,「這不是見著燕公子這病呀自然也就好了大半!」
她見燕瑾那一副已經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態也知自己再這麼下去,這好看的俊俏公子當真要拂袖而去了。
便幾分正色道,「蘇妹妹請得燕公子過來真是奴家三生有幸!之前奴家失態了,還望燕公子不放在心上,奴家半年前染上風寒,一開始也沒怎麼注意,後來越來越是嚴重,請了幾個大夫過來看,開了些藥方子也不見有什麼好轉,今日還勞煩燕公子給奴家瞧瞧!」
蘇流年松了口氣,她真不該將燕瑾拉來,讓花容丹傾或是花容寧瀾王府里的太醫或是大夫過來,上一個場面都不會是這樣的。
燕瑾若不是看在蘇流年的面子上,早就揮袖離開了!
但此時見杜紅菱有幾分收斂,他自是神色放平淡了些,朝著床邊走去,蘇流年立即搬來了一張凳子放在床邊自己在床沿處坐下。
燕瑾入了座,杜紅菱便將袖子挽起露出大片白皙的手臂,將手往燕瑾面前一伸。
燕瑾看著那將小手臂完全露出來的樣子,微愣了下,幾分咬牙切齒地開口,「不需要將袖子挽得那麼上去!」
「這個模得更為準確!」杜紅菱嬌媚一笑。
蘇流年傷腦筋地抬手將她的袖子往下拉去,怒道︰「杜紅菱,你也不瞧瞧你的年紀都快能當他娘了,能否把您的心思收起啊!」
「這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嘛!這不是瞧燕公子的姿色」
「放肆!」
燕瑾哪兒能容忍得了別人對他如此,一下沒忍住,「你還看不看病?不看的話大爺撤走了!」
若不是看在蘇流年的份上,他會來嗎?
「看看看看!」
杜紅菱立即點頭,叫燕瑾的氣勢也嚇到了。
燕瑾狠狠地瞪了對方一眼,見她安分了些,這才從懷里掏出一方絲帕搭在對方的手腕處,指月復隨即搭上。
過了一會兒才將手松開,順手將絲帕扔在了一旁。
燕瑾又看了看她的雙眼,而後讓她張開嘴,看了看舌,立即起身離杜紅菱遠遠的。
杜紅菱一看對方這個架勢,神色一變,立即問道,「燕公子,莫非奴家得的是什麼不治之癥?」
否則怎麼一下子就蹦得那麼遠?
蘇流年也覺得燕瑾這舉動有些傷人了,便問,「她怎麼了?沒多大事情吧?」
雖然病了大半年,但看杜紅菱也不是個短命的人,且剛才那精神多好啊!
燕瑾離這麼遠,只不過是不想與這個女人有過多的接觸罷了,當即道,「暫時死不了人!好好喝上幾帖藥倒能無礙!一會兒我開了藥方讓明曉送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