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快活的感覺，不但找不到，更是感到特別的郁悶特別的壓抑，好像成天生活在陰雲密布的日子里。陶然居小區里，家家都有杏樹桃樹，春天里也都是一片絢麗的樣子，可是我感受不到她們的美，更听不到她們的歌聲。若愚哥，你知道嗎，桃花杏花都會唱歌的呀！
我家後山，漫山遍野的都是杏樹桃樹，春天里，那里是花的海洋。爹打我的時候，娘的病接連發作的時候，我特難受，就跑到那里去，給花們說說話，唱唱歌。花們能听懂我的話，知道我的心，就安慰我，讓我好好活著；花們也會唱歌，有時候跟我一起唱，有時候我唱完了，她們再接著唱。我唱得流淚的時候，她們也都一起嗚咽，陪著我哭；當我唱著唱著心情好了的時候，她們就一起扭著腰肢，拍著掌，為我加油鼓勁。
可是，葉雨馨家的桃花杏花，還有各種各樣貴得驚人的什麼花，雖然整天澆水侍弄，像主人的心肝寶貝似的，但是，我卻感到它們都死氣沉沉的，就像城里人，特別是像葉雨馨這樣的人一樣，穿著華麗的衣衫，心卻死掉了。它們沒有靈性，不願听也听不懂我說的話，我不願給它們唱歌，它們听了不但不安慰我，反而會看不起我，辱罵我。可是，我有太多太多的苦要說啊——」被酒精點燃的小玉，心靈釋放出純潔天性的光彩。
這光彩，雖遭苦難巨石的重壓，但依然活在她的心田。這是泰戈爾詩心的光彩。這是世間最偉大的詩，而最偉大的詩人則是小玉這樣的山妹子。她的詩流淌著，流淌著，忽然流濕了她善睞的明眸——她哭了！
「小玉，別哭，別哭……」無需舉出什麼具體的事例，彭若愚就盡感她的不幸，她遭受的苦難與屈辱。這是何等純潔的一個姑娘！她人在城里，心依然如山澗的泉水，澄澈而靈動；她秉持著樸素的道德，企圖追求這道德的美好。可是，在這個只講金錢只講權利不講道德不講心靈浮躁自私的社會，她是何等的孤獨，何等的可憐！
當踫巧發現了主人的*骯髒而被猙獰地抓住之時的掙扎，當被兩個「惡人」強行一件件扒光衣服而無力反抗之時的求饒，當在主人親手「幫助」下而被一個毫無感情的男人瘋狂地強暴之時的痛苦，當被強暴之後卻懼怕于婬威屈服于拯救母親生命的誘惑之時的悲慟，當認為自己最寶貴的貞操被一個男人拿走就應該是他的人而他卻極力拒絕的無奈，都統統集中在一個弱女子身上的時候，她是多麼的可憐啊！
小玉不停地哭泣，哭得是那樣的無助，那樣的無力，那樣的無奈！彭若愚心如刀扎，他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自私自己的卑鄙。自己也曾經跟小玉一樣，是那樣的純潔。可是，為了生存，為了上爬，為了所謂的發展，自己卻變了，變得所謂成熟，變得面目全非，變得無恥卑鄙加逃避。
當看著自己的體液與小玉的處女血一起從小玉身下流出來的時候，藥醒的彭若愚就感到自己犯了天大的罪孽，今天的小玉，讓這種罪孽感在他的心中重新復活，並迅速膨脹。
于是，他拿著一個紙巾沉重地走到小玉的身旁︰「小玉，別哭了，別哭了，今後有什麼事你就找我好了，我听你說話，我陪你唱歌。」
小玉站了起來，止住哭聲，仰起那張純潔如玉的臉，卻任淚水流淌如溪。
「別哭了，擦一下。」彭若愚遞去了紙巾。
「哥——」小玉卻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