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當日,閣老府一片喜色.
一大清早,府中下人便起身灑掃裝點起來。
閣老府正是雙喜臨門︰今日是張閣老為清笛開苞之日,這是小喜;大喜自然是張閣老重新掌握朝政。
皇上為了催促張閣老盡速回京,連下三道恩旨,將張閣老原本已經貴重無比的品級再向上加;三道恩旨連下,張閣老不僅掌握朝政,更開府儀同三司,手握殿帥之權,上太師餃。
封賞至此,已是位極人臣。自宋立國以來,臣子之封總不能超過開國宰相趙普去;可是此時張閣老的封賞已經幾乎與趙普平。可是即便如此,張閣老卻仍舊不急著啟程回京。所有人都已經看不懂張閣老的心思。
已經官至如此,閣老還在等什麼刻?.
莫說旁人看不懂張閣老葫蘆里頭藏著的藥,就連張衙內也一樣看不懂。端午大清早,張衙內難得地起了個大早去陪著他老娘。
張衙內雖然是個混賬,但是混賬也並非一無是處,比如他對自己老娘還是有點孝心,生怕今日滿府喜氣洋洋要開苞的,老娘看著難過。
可是跨到老娘院子里去,張衙內就驚了。他老娘非但沒有如他擔心一般地獨坐落淚,反而正指揮著一眾丫頭婆子在里里外外張羅著!
張衙內站在廊檐下,深呼吸了若干下,再仔仔細細看看老娘臉上的神情,終究按捺不住奔過去扯住老娘的衣袖,「娘,您這是干什麼?」
閣老夫人是張閣老的結發妻子。當年張閣老出身微末,不過是權貴養著的個門客;後來仗著人脈舉薦,才混上個縣丞的小官兒。閣老夫人是縣太爺的女兒,雖說是個庶出,可是配給當年的張閣老也已經算是下嫁噱。
閣老感念岳丈恩典,也著實珍愛妻子,最初的那些年也算是夫妻和美。誰也沒料到張閣老竟然走了運,自打成親後因為蹴鞠踢得好,便有機會攀附上駙馬都尉;又在駙馬都尉的府中邂逅了後來成為太子的昭王……仕途一步一步走得越發亨通。
可是自古男人有錢有權了就會多了花花腸子,張閣老富貴了之後,身邊的妾室便一個個多了起來。雖則還敬著老妻,可是柔情是眼見著半分都見不著了。
眼睜睜看著爹鎮日家跟那幾十個姨娘廝混,老娘的目光里一分分地染滿了哀戚,張衙內的心內真是跟貓爪子撓著似的。平素他在府里橫踢馬槽,也沒少了借故去欺負那些姨娘,為的不過是給老娘出一口惡氣。
可是今兒,老娘這是怎了?不搭理爹老來老來的胡鬧也就是了,怎麼反倒還主動幫著爹操辦起來?娘就算當賢妻良母,可是也賢良過頭了吧?.
張衙內扯著老娘的手就走,「老頭子如今正是春風得意,門外頭想給他獻媚的人都排到二里地外頭去。娘,您甭管了,讓那些樂意提鞋的來忙活。您自去歇著!」
老頭子干這混賬事兒,最不給面子的當然是身為正室的老娘。可不能讓自己老娘被下人們偷偷嚼舌根子、戳脊梁骨!
閣老夫人卻笑著推開兒子的手,「煜琪,你別鬧。今兒這事兒,為娘必定要親自張羅的。你爹大喜的日子,豈可疏懶!」
「娘!」張衙內哪成想老娘竟然不領情!「您這是怎麼話兒說的?他這算怎麼宗大喜,您是老糊涂了還幫著他張羅吧!給個雛妓開苞還弄這麼大陣仗,我真懷疑老頭子是吃錯了什麼藥!」
「煜琪,休得胡言!」閣老夫人連忙捂住兒子那張嘴。
見兒子心有不甘的樣兒,當娘的總歸心疼;更何況兒子是在為她憤憤不平,「你別鬧,為娘心里有數。倘若只是為了你爹給那小蹄子開苞,為娘是如何都不會管的;今兒實在是大事,是你爹的好日子……具體的你也別問了,你早晚會知道。」
什麼大喜會讓娘連女人的吃醋都顧不得了?張衙內轉著眼珠子盯著老娘,百思不得其解。便想起當初老頭子讓他禁足在家的時候,說過要出大事,所以不許他出去生事……
老頭子說的要出的那件大事,與娘所言不詳的「大喜」,難不成是一宗事兒?
可究竟,是什麼?.
日漸黃昏,憐香院掌院湉娘已經幾次著人來提醒著,叫清笛早梳妝、卻要慢動身。
不要誤了時辰,卻也不必太過殷勤。
這就是湉娘的智慧︰既然這一場開苞早已轟動了整個霸州,索性戲份做足,將清笛的身價再往上抬上一抬。如今重掌朝政的閣老大人,清笛這個雛妓都敢怠慢三分,日後若是換了旁人,就更是睥睨于足下。
按照湉娘的話來說,男人都是賤.人,你越上趕著,他越覺著自己尊貴;而倘若女子的自信足夠,遠著他、拿捏著他,他反倒當你是塊寶。
淪落青樓的命,她們自己個兒掌握不得;可是在與男人的這個只有兩人的戰場上,如何攻守進退,則是女人自己說了算的了。火候拿捏,全看自己的靈巧。
實則都不必有人來叫,清笛又哪里還能坐得穩?天剛垂暮,她便已經起身。回眸看半痕新月掛在蒼穹,像是微蹙的煙眉。
清笛赤足走向鏡台,背轉了身子,朝向菱花鏡,緩緩解開紗衣。
紗燈紅影幽幽一晃,嫣然紅光罩著凝脂一般的玉肌雪膚。輕紗沿著曼妙的曲線迤邐而下,一身雪膩烘托起她臀股之上,那一彎絕色妖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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