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兒看來恢復得很不錯,張黨員看著李梅兒清澈的眼楮,頓感生命之奇妙。「蛇寶石」與那條金光閃閃的「情哥哥」相戲甚歡,她會偶爾把那嬌女敕的小手伸進「情哥哥」的嘴里,撥弄那彎曲的毒牙。張黨員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但李梅兒卻不以為然,她放任「蛇寶石」的探險。「它是不會傷害‘蛇寶石’的。」李梅兒很有意思地瞟了一眼張黨員說。張黨員想說什麼,但他忍住了。
一縷陽光斜射進洞里,剛好照在那堆可怕的白骨上,李梅兒心有感觸地說︰「我幾乎差點就和她們一樣,在這個山洞里孤獨地死去,然後變成一堆骷髏。」「但你活過來了,」張黨員安慰她說,「其實她們也許都不用死的,她們的生命剛到精彩之處,就被無情地摧殘了,這是為什麼呢?」李梅兒臉上表情異常復雜,「或許她們不像我這樣幸運,因為我遇到了你,假如沒有你,我將怎麼辦呢?」
李梅兒臉上露出異樣的神色,那神色讓張黨員心里猛然一驚,那神色似曾相識,他在王仙兒的臉上看到過,在李翠兒的臉上感受過,當然,更是在王玉珍身上發現過。那神色宛然春風拂面,暖意漾漾。有那麼一剎那間,張黨員竟然有點暈眩,他仿佛徜徉在和煦的陽光下,那陽光伸出許多可愛的小手,撓得他的心癢癢的。
但他立即清醒過來,「那是可怕的苗頭,是不可饒恕的。」他在心里說。李梅兒好奇地看著他,「你剛才在想什麼?」她笑嘻嘻地問。張黨員驀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莫非李梅兒看出了什麼?」他想。「我是在想你什麼時候回到村里去。」囁嚅著說。「你不回去嗎?」李梅兒盯住他的眼楮問。她清澈的眼楮忽然犀利起來,張黨員覺得就像被剜了一下。
「當然要回去,」張黨員說,「但不是現在,我還有些未了之事。」他想起了王玉珍,想起了神秘可怕的「懲罰者」,他心里又涌起了隱隱的不安。他與「懲罰者」已經有過正面的交鋒,領教過她們神氣的手段,現在想來依然心有余悸。若不是王玉珍與「長耳朵」及時出現,他確實是生死難料哩。
但這並不是說他對「懲罰者」已經有了深入的了解,相反,有許多東西都讓他迷惑不解。王玉珍神龍見首不見尾,她與「小男人」及「長耳朵」這個三位一體,總是在危急關頭及時出現在他身邊,化危險于無形。而且,王玉珍敢于公開挑釁「懲罰者」,而凶殘的「懲罰者」好像只是針對「鬼生」,對王玉珍似乎有所忌憚。
張黨員覺得,也許盡快離開李梅兒是明智之舉。李梅兒對一切一無所知,他一直在被那些神秘莫測的「懲罰者」追殺,他不想把「戰火」燒到單純的李梅兒身上。這時洞外依稀有樹枝被折斷的聲音傳來,張黨員心里一緊。「莫非是‘懲罰者’?」他想。他看了看洞口,洞邊的茅草在微微地動,陽光依然很好,而且是不可思議地好。
但他感到洞外確實潛伏著某種不可捉模的東西,他預感到了危險在向他步步緊逼。他回頭看了一眼李梅兒,她正敞開衣襟喂「蛇寶石」。「情哥哥」在她胸上扭動著,那是一幅怪異而和諧的畫面。張黨員猶豫了很久,但他最終下定了決心。「我要離開了。」他說。李梅兒猛然抬起頭,「你不要我們了嗎?」她眼楮里滿是幽怨。
張黨員怔住了,李梅兒的那個「要」字讓他心潮起伏。曾經王仙兒對他說過「要」字,她懇求張黨員「要了她」,但被張黨員拒絕了,結果是王仙兒離奇地死去了。這是張黨員永遠的痛,如今,當他好不容易埋葬了這種痛的時候,李梅兒又把它挖掘了出來,她只用了一個看似平常的「要」字。
一陣微風吹進洞里,張黨員覺得如果讓風去對李梅兒說該有多好啊。但風好像理解張黨員,它讓洞里那堆白骨發出了「嗚嗚」的聲音。「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我保證。」張黨員說。李梅兒撫模著「情哥哥」的頭,「我相信你。」她說,「村里人說你是壞人,但我不相信,你怎麼是壞人呢?」「對于某些人來說,我確實是‘壞人’,」張黨員說,「但對像你這樣善良的純潔的人,我又是好人。」李梅兒茫然地看著張黨員,她被張黨員的話搞糊涂了。她覺得好人就是好人,怎麼某些時候好,又某些時候「壞」呢?
這時洞口倏然暗了下來,張黨員向洞口看去,一個高大的身影赫然出現在洞口,那身影渾身長滿長毛,鬼魅般向洞里張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