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野人」又回頭深情地看了一眼王玉珍,王玉珍再次點了點頭。「謝謝你!」那「野人」說。張黨員大吃一驚,「他會說話!」他自言自語地說。王玉珍奇怪地看了一眼張黨員,「他當然會說話,」王玉珍的聲音有些尖嚦,仿佛要穿透什麼,「他只是不願跟別人說話而已,孤獨一直伴隨著他。而且他一直被‘懲罰者’追殺,一個人生活在叢林里,與飛鳥走獸為伴。當然,他偶爾會回到村子里,騷擾村里的女人。」
張黨員猶豫了一下,試探地說︰「我能給他檢查一下嗎?」王玉珍正欲回答,那「野人」猛然仰天長嘯,毛發飄飄,十分怪異恐怖。「蘭兒,」王玉珍的聲音似涓涓細流,柔和而綿長,她看著那「野人」的眼楮,「他是個好人,而且多次幫助過我哩。就連‘鬼生’也是他親手接的生,他也會幫助你的。」
那「野人」忽然甩了一下長發,張黨員看到了一張十分清秀的臉,與王玉珍的臉頗有些相似。但那「野人」的臉清秀中略帶粗獷,眼神顧盼謹慎。「他好像對我很警惕哩。」張黨員說。王玉珍看著那「野人」說︰「這是很自然的,他沒有可以相信的人。除了我,別的人都一心想著置他于死地。當然,他有時確實會發狂,那是他吃了一種叫子母菌的蘑菇之後,才會到村里襲擊年輕的女人。」
張黨員恍然大悟,那種子母菌他是知道的,那是一種毒蘑菇,生長在陰暗潮濕地,怪石嶙峋處。它們一大一小,相伴而生,狀如母子。這種菌宛如男人的象征,筆立挺拔。它下面一段潔白似雪,而上面尖尖的一段,卻鮮紅如血。但最為奇特的是,女人食之,除了美味可口,並無異常。而男人食之,則心智大亂,會點燃男人心中那團神秘的火焰。難怪那「野人」在吃下子母菌後,會冒險回到村里,找女人的麻煩了。
「他就叫蘭兒嗎?」張黨員若有所思地問。「他叫王玉蘭,」王玉珍說,「他先前確實是我的姐姐,只是後來他忽然就變成我哥哥了,真是怪事喲。」「原來如此,」張黨員說,「看來是得給他檢查一下,但他未必會配合我哩。」王玉珍說︰「他會听我的,而且他也只听我的,你真的能揭開這個迷團嗎?」
其實張黨員心里已經有譜了,但他仍然疑竇叢叢。王玉珍邁開碎步,向王玉蘭踱過去。她在王玉蘭耳邊說著什麼。王玉蘭先是使勁搖頭,嘴里「哇哇」地叫著。後來他漸漸安靜下來,拿眼楮瞟著張黨員。「他同意了,」王玉珍輕舒了一口氣,「只是他說,害怕你用刀子劃他的肚子。」
張黨員笑了,說︰「這只是一般的檢查,我怎麼會用刀子呢?再說我也沒有刀子呀。」這時野性十足的王玉蘭竟然變得忸怩起來,確有女兒之態。王玉珍拉住他的手,來到石案前,王玉蘭遲疑了很久,在王玉珍的說服下,一翻身躺了上去。張黨員打開接生箱,拿出那雙橡膠手套戴在手上,王玉蘭的眼里露出了怯生生的神色。
如果單從外表上來看,眼前的王玉蘭絕對是個絕色的女人。他具有女人該有的一切特征,胸部豐滿,凹凸有致。張黨員耐心地檢查了好幾遍,眼里露出疑惑不解之色。最後,他抬起頭,與王玉珍對視了一眼。「不錯,」他說,「他身體里面確實是個男人,這在醫學上叫假性人,但一般假性人是沒有那方面需要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或許他是個例外吧?」王玉珍問。張黨員沉思了很久,「也許吧?」他說,「現在也只能這樣解釋。」王玉珍已經從石案上下來,他又回到「鬼生」身邊去了。張黨員心里一緊,他想到了一個說不出口的問題。王玉珍看著張黨員,她的眼楮躲躲閃閃。「還有什麼疑問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張黨員猶豫不決,「假如他對女人感興趣,」他搜腸刮肚,「那麼,他也許會讓某個女人懷孕喲。」他沒看王玉珍的眼楮,但明顯感到王玉珍在死盯著他。「你想說什麼?」王玉珍警惕地問。「哦,我只是在作一種假設,」張黨員感到了王玉珍眼神的壓力,「誰先發現王玉蘭其實是男人的呢?」「這個問題重要嗎?」王玉珍惡狠狠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