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聲又響起來,「看來是要結束了,」王玉珍說,「今晚美好的圓月夜被他們攪亂了。」但張黨員卻不這樣想,今晚他是收獲頗豐。「那個女人就是‘第三只眼楮’吧?」他問。王玉珍在黑暗中瞟了他一眼,說︰「我是點到為止,你可以有你的判斷,但我不會說,也不能說。如果我說了,就違反了禁令,那個真要萬劫不復了喲。」
張黨員想了想說︰「其實那些‘懲罰者’是知道我們在這里的,也就是說那女人也一定是知道的,但她卻好像表現得若無其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王玉珍說︰「這很簡單,這個山洞里是不能有殺戮的,也就是說,一般人的血是沒有資格灑在這里的,那會玷污這里聖潔的塵土。」
張黨員不禁擔心起來,「那我們不是出不了這個山洞嗎?」他憂心忡忡地問。王玉珍的眼楮在黑暗中閃亮了一下,「你和蘭兒必須出去,」她停頓了片刻,「我也不可能永遠呆在這里。」「你說讓我跟王玉蘭在一起嗎」他不解地問道。「當然不是,」王玉珍說,「他會有去處的,雖然很危險,但我必須冒險試一試。至于我跟‘鬼生’,我們會到一個更加安全的地方,你就不必擔心了。」
張黨員的心里無比失落,「我們什麼時候會再見呢?」他的語氣中帶有明顯的依依不舍。王玉珍又靠過來,她的頭發搔得張黨員的耳朵癢癢的。她很長時間沒說話,用她的身體傳遞著溫暖。「我會關注著你的一切,」王玉珍說,「就像以往一樣,當你需要的時候,我的影子就會出現的。」「你指的是‘小男人’或者‘長耳朵’嗎?」確實,每到生死攸關的時候,它們總是神奇出現在他身邊,把危險消彌于無形。
「你還會遇到想象不到的危險,」王玉珍說,「她們現在也許真正認識到了,你的存在是對她們最大的威脅,所以必須被‘清理’。」「可我到如今都沒有做什麼,」張黨員說,「她們怎麼就覺得必須把我‘清理’掉呢?」「你的思想,」王玉珍說,「你在李翠兒葬禮上公然挑釁李家村的傳統。其實在那時,她們就已經決定你必須被‘清理’了。只是她們有顧忌,你來至外面,而且是個黨員,如果公開讓你消失,說不定就會引起外界的注意。」
「那就是說我必須消失得‘恰到好處’嘍?」張黨員背心里猛然一陣冰涼,「她們一直在尋找適當的時機,這是‘頭腦’決定的。她可是個十分謹慎小心的人。」「你見過‘頭腦’嗎?」張黨員問。「這個嘛,」王玉珍謹慎地說,「她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我怎麼有幸仰望其尊容呢?」
看來王玉珍對那個什麼「頭腦」十分忌憚,話語中充滿無比的崇敬。當張黨員隱隱地感到,王玉珍說不定了解「頭腦」,只是她不願說也不敢說罷了。這時外面的笛聲戛然而止,一對蒙面少女衣袂飄飄,魚貫而入。她們扶住那個「種子男人」出了大廳,那男人眼里的火焰已經熄滅,依然目光呆滯,神情恍惚。
接著,又一對蒙面少女飄了進來,她們攙扶著那個神秘的女人,那女人衣衫不整,胳膊上的那只大眼楮十分醒目。一個蒙面少女低垂著眉眼,對那女人不敢仰視。她小心謹慎地給那女人整理著零亂的衣衫,還給她梳理了頭發。那女人的頭發很黑很密,如黑夜的神奇傳說。那女人眼里還殘留著野性的「火星」,妖媚地閃爍著。
最後,幾個少女把那女人扶了出去。笛聲又驟然響起,慢慢的,那笛聲漸行漸遠,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我們可以出去了。」王玉珍說。她放開了捂著「鬼生」的手,張黨員原以為那「鬼生」會哭哩,但那「鬼生」卻「咯咯」地笑起來,十分怪異。張黨員推開石室的門,當他們來到大廳的時候,「小男人」與「長耳朵」已經在等待他們了。
她們留下了那盞莽油燈,里面潔白的蟒油還剩下一半。「小男人」拼命搖動著尾巴,圍著王玉珍轉著圈圈,嘴里發出「喔喔」的叫聲。「長耳朵」在大廳里盤旋了一圈,忽然向洞外飛去。「它干什麼?」張黨員問。「去干它該干的事。」王玉珍說。她把「鬼生」放到石床上,王玉蘭立即跟過去,與「鬼生」嘰哩哇啦地說著什麼,眼里充滿了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