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黨員可不敢去勸架,先前他就著實領教過它們的厲害,再說那兩只蟲子才不會听他的什麼金玉良言,它們打得不亦樂乎,嘴里「嘰嘰」地叫個不停。張黨員真怕它們打出個好歹來,要是它們中有一只不幸「逝世了」,那張黨員恐怕也要跟著完蛋。
張黨員覺得他的聲帶有問題,在模仿女人聲音方面有一定的距離。于是他尖起嗓子又叫了一聲,那兩只蟲子打得更加激烈了,這可如何是好呢?他一時束手無策。他忽然認為要是他是一只雌性動物就好了,但他卻偏偏是個男人。雖然他以前堅持認為,在李家村,很多女人們都渴望與之來一次「一槍拍案驚奇」,但現在,他倒希望自己沒有那「一槍」。
那女人的叫聲漸漸嘶啞,死神在黑暗中拍手稱快。他不能再拖延時間了,情形已經刻不容緩。他再一次模仿「無花」的叫聲,好像奏效了。那兩只蟲子鳴金收兵,偃旗息鼓。約莫半分鐘的光景,只听得「噗」地一聲,他成功了。
張黨員點亮手里的火炬,屋子里驀然亮堂起來。他趕緊把那兩只蟲子裝進各自的竹筒里,再放入袋子中,像「無花」一樣系在腰間。火光在山風的吹拂下,搖曳不定,張黨員極其小心用一只手擋住風。
他環顧四周,蛛絲兒結滿雕梁,塵埃落在地板上,滿眼一派蕭殺頹敗之氣。他循著聲音的方向,一步步向前移動腳步。地板在腳下「嘎嘎」直響,他的身影映在牆壁上,看上去似妖魔鬼怪一般。
他走向屋子的一個角落,那女人的聲音分明是從那里透出來的。但一道厚實的門擋住了張黨員的去路。他正欲推開那扇看起來不詳的門,忽然他的目光死盯住門楣上的一行字。他的手定格在空中,整個人似乎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其實那門並未關嚴,但門楣上的字讓張黨員倒吸一口涼氣。那字似乎是用誰的鮮血寫成,隱約可聞一股新鮮的血腥味。看來那血字剛寫不久,也就很是說這里熱鬧得緊吶。那字寫得歪歪扭扭,蛇形蜿蜒。寫的赫然是︰禁區!流血!
一股極其陰冷的風從門縫隙里吹到張黨員的臉上,宛如來至地獄的氣息,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感到身後有什麼東西在向他逼近,但回頭一看,卻只看到自己漆黑的影子。他定了定神,然而要穩定情緒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一種不明的怪鳥在窗外拍打著翅膀,張黨員斜起眼楮看向窗戶,這一看立即讓他會飛天外,一雙凶惡的眼楮正火辣辣地死盯著他。他手里的火炬劇烈地一抖,當他再心驚膽戰地看窗戶時,那雙不懷好意的眼楮詭異地消失了。
很明顯,這里是個不平靜的地方。有人或像人的東西一直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稍有松懈,他就可能萬劫不復,死無葬身之地。但那女人垂死的叫聲給了張黨員力量,他不再遲疑,鼓起勇氣去推那扇死亡之門。
他剛舉起手,原先那在黑暗中閃閃爍爍的鬼東西忽然出現,它們把張黨員圍在中央,好像是在尋找時機對張黨員實施致命的攻擊。張黨員看清楚了那東西的模樣,他心里更是驚駭不已。那是一種游離蛛,他听王玉珍說過,說這種蜘蛛極其毒辣,它們被一個神秘的物種豢養,為其守護巢穴。它們專以腐肉為食,當然,若有新鮮血液,它們也不妨要品嘗一番。
但那些古怪的游離蛛似乎對張黨員手里的火炬十分忌憚,雖然把張黨員團團包圍,卻不敢越雷池一步。有幾只比較有冒險精神的「少壯派」,好像要賭上一賭,它們覺得老一輩的思想太保守了,不能與時俱進。
于是,它們抖擻精神,以大無畏的「革命勇氣」撲向張黨員。但不听老人言,吃虧還真是就在眼前。在離張黨員五步之遙的地方,它們壯烈地掉在了地上,別了!美好的黑夜,它們掙扎了一下,便嗚呼哀哉了。
張黨員明白了,它們是被火炬的氣味殺死的,如此看來,他手中的火炬還真是神奇吶。張黨員心里稍安,使勁推開了那扇陰森森的門。一個階梯出現在張黨員的眼前,那階梯通往地下,那女人的叫聲近在咫尺,越來越清晰了。
不知下了多少階台階,張黨員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寬大的地下室呈現在他的面前。他焦急地尋找那個慘叫連連的女人,這時在一個巨大的石台上,放著一個在火光下閃閃發亮的長方形的東西,那叫聲好像就發至那里。
張黨員快步奔過去,那是一個琥珀般的棺材,而金色的琥珀里平躺著一個光溜溜的年輕女子,正在痛苦萬分地申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