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
邪神的聲音,拉回舞心的注意力,驚覺自己竟在他面前泄露了情緒,舞心忙斂藏好心思。「回邪神,舞心沒有想什麼。」
邪神那貫然的懶嗓瞬凜,「舞心,你跟了我這麼久,應該清楚我最不喜歡的是什麼。」
舞心看了看他,又垂下眼,說︰「舞心知錯。」
邪神忽地伸出手,抓住她交握在月復前的一只手,微微一扯。舞心猝不及防的跌坐在他身上。
舞心輕叫了一聲,很快反應過來的一手撐在桌上,欲將自己的身子從他身上抬起來。「對不起,邪神……」雖然知道他是故意的,但她還是主動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並試圖將距離拉開。
邪神大掌握住她細軟的腰肢,暗自施力不讓她起身,食指抵著她的唇,挑情般的輕語︰「我喜歡你坐在我身上。」
聞言,舞心暗皺了下眉,很快便停下掙扎,一動不動的坐在他腿上。
邪神似乎很滿意她的听話,手指穿插進她海藻般微卷的棕色長發,微眯著眼,似很享受她滑絲帶來的柔膩觸感。「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
舞心知道一旦被他纏上,便必須順應他所想要的,否則別想輕易月兌身。她沉默數秒,才說道︰「我在想您剛才那番話。」她不知道隨意揣測邪神的心思會不會惹他不高興,但她知道隱瞞會更慘。
邪神頗有興味的挑眉,問︰「是什麼令你困擾了麼?」
「舞心只是好奇。」她老實的說。
「好奇?說來听听。」
舞心看他一眼,猶豫了下,說︰「舞心在想邪神那番話的用意。」
邪神不語的望著她白淨麗顏,眼中閃著一絲懾人幽光。片刻,他似警告的道︰「沒有人敢揣測我的心思。」
「舞心知罪。」她臉上沒有惶恐,反倒從容得一切由命的樣子。
「嘴上說知罪,但卻一點都不驚怕。」邪神抬起她的臉,銳利的審視著她的表情。
舞心垂眸,不開口解釋也不求饒。
「你究竟是不怕死還是在挑戰我的脾氣?」邪神彎肘悠懶的以掌支著側顏,一手摟著她的腰,斜睨她,像在問她又向是在自言自語。
「我想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你還是這副恬靜淡漠的表情。真好奇……」他有些茫然的喃道︰「什麼事才能令你驚慌失措呢?」他像是很認真的在想著。眸中有些困擾,又似找到了什麼挑戰似的,眸芒閃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他喜歡挑戰。但任何事看在他眼里都會變成透明,玩起來一點趣味也沒有。听說,邪不勝正。于是,他舍棄安寧和諧的仙界,墜入魔道。然而,他輕易統治妖魔道,曾被天將追捕,依舊過得逍遙愜意。听說,人類是萬物中最強大的生物,最難生存的不是仙魔界,而是人間。于是,他便好奇的來看看。可人間……不過就是這樣。听說,人的意志力能戰勝一切。于是,他又開始征服人心,依然輕而易舉。
唉,無聊,真是無聊。
為什麼每個人的反應他都預料得到呢?難道就沒有比較特別的反應嗎?
所以,當他踫到戟征風時,他那天生的傲骨難馴,勾起了他的興趣。得知他違悖天規,將永世不得超生。于是,他便幫他,維持永生。終于他在他面前屈服。
唉唉,他的日子又開始無聊了。
後來,听說做人難。于是,他又對成人有了興趣。現在,他權勢、錢財、驕傲和自尊,他統統都擁有了。他又開始苦惱了……
直到他發現身邊這個女人,一個他駕馭不了,看不透的與眾不同的女人,他怎能不興奮。只是,他衷心的期望,她別像其他人這麼脆弱,別那麼快淪陷。
舞心瞥到他晶炯的眸中綻出的狩獵精光,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他的獵物。哎,邪神開始在她身上找樂子了,她可以預想得到自己以後的日子,一定會天天出其不意。
邪神收回思緒,貫然勾起的嘴角,不像平日的嘲弄,而是帶有些許愉悅,一種找到新玩具的快樂。
所以,他並沒計較舞心的逾越。他仍是懶散的托腮睨著她,好心的解開她的疑惑︰「用一個女人,換他的忠誠。但我和他之間,根本就沒有信任可言。他的野性,只忠于他自己。為女人,甘願束縛自己。現在還是為女人,那顆野性不羈的心又蠢蠢欲動了。野獸一旦出柙,將再難回籠。但我等了那麼久,這才是我最想要的結果。」現在,又有的玩了。
舞心聞言,終于明白,原來放縱,只為了再一次征服。這種嗜好,真讓人不敢苟同。
邪神說罷,輕輕蹙了眉,像是疑惑的問她︰「愛情,真的有那麼偉大嗎?有讓人不顧一切,甚至願意犧牲生命而為之嗎?」他嘗試了很多新奇的事物,皆無一例外的挑戰成功。唯獨愛情,他沒有試過。
或許,不是沒有,而是那些為他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的女人,卻沒有一個令他有那種心情。原來,愛情于他,一樣是唾手可得。
「舞心不知。」她淡淡的說。
邪神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沉吟著,突然道︰「舞心,我們來玩場愛情游戲如何?」
舞心怔了怔。愛情……游戲?
她果然被他挑中了。只是,她一點也不想玩什麼見鬼的游戲。尤其是和這個邪魅的男人,她可以任他索取她的身,禁錮她的自由,卻不會讓他霸佔自己的心。
邪神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揚唇,咧開一個誘拐小白兔的大野狼笑容︰「如果我贏了,你的心給我。如果我輸了,自由還你。」
自由……
多麼具有誘惑性的條件啊。話說,她被捉來這里有多久了?
外面,是花花世界,多姿多彩,最重要的,是有她的親人……
舞心冰冷的心,開始動搖了。
「戟征風,我要上網。」
當男人正在書房里與四麒麟視訊議事時,有人不敲門的直接登堂入室。
黑帝斯抬起頭,看到某個小女人光著白女敕女敕的腳丫子走進來。
這兩天她像是頓悟了,主動靠近他,對他和顏悅色,溫言軟語,不再說想離開的話,也不提任何他敏感的人事物。日子很和諧,氣氛很溫馨。但她偶爾也會耍耍小脾氣,使些小性子,不過心情好的男人都完全包容。
佟灕灕來到他身邊,頂著甜美的乖乖牌笑容,對他要求道。
黑帝斯若所有思的盯著她,像在思考著什麼。
「我好無聊哦,你就讓我上上網嘛。我就在你的視線範圍內,你做你的事,我玩我的,我既不會干擾你,你也不用擔心我離開,好不好?」她搖著他的手臂提議道。
而現在正開著視訊的電腦,佟灕灕也正好出現在了四麒麟的視線中。
那一端,正睜大眼楮望著里面的畫面。
佟灕灕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張熟面孔,「咦,是夜迷誒。」哎喲,這陣子總對著山羊胡和冷面暴君,真是視覺疲勞啊。好不容易看到了其他面孔,于是她好心情的大方揚起笑容,朝里面的人揮手打招呼。「哈嘍。」
各有俊色的男人們也禮貌的朝她微笑點頭,眼楮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估計是看到了她毫不客氣的坐在他們老大身上,霸佔著他們開會的時間,而她身後的那個男人,卻一臉柔情寵溺。
嘖,這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原來他舍不得出來,真是在金屋藏嬌,守著小情人呢。
黑帝斯順勢摟著她的腰,望著她一臉熱情,問道︰「你和夜迷很熟?」
在那邊的夜迷听到黑帝斯的話,俊臉頓現一絲慌怕。因為想起之前他對她的戲弄,甚至還開口提出那個要求。夜迷正想出聲說不太熟時,卻听到一道清甜的嗓音先響起——
「是啊,之前為了采訪你,我還被他刁難過幾次呢。」
黑帝斯了然的看了夜迷一眼,表情未變。
之前誰也不認識誰,他這麼做是很正常的。所以黑帝斯並未生氣,夜迷也要放心之時。又听她道︰「後來他說要我做他女人,他就肯幫我。」
一句話像顆威力巨大的炸彈似的拋出,氣氛驟變。原先表情還算柔和的男人,臉色一沉,寒氣乍起,眼神似獸般,像要穿過屏幕似的將那個膽大包天的人無情撕裂。
夜迷感到頭皮發麻,活像在電腦里看著一部恐怖電影。而畫面里正放演的,是一個從古井爬出的怨靈,那森冷的眼神盯準了他……
其他的人也感受到了那種怨氣,不禁紛紛退開一些距離,以免秧及無辜。他們的臉上,除了幸災樂禍的看戲之余,心里皆慶幸自己沒得罪他。
「呃,怎麼感覺突然變冷了?」不明狀況的佟灕灕抬手模了模後頸,納悶的轉頭問他︰「你有沒有感覺到?」
當然,灕灕轉頭看他時,他又不是那個表情了。他輕撫著她的發,柔聲說︰「可能剛才風吹進來了。」
咦,剛才有風嗎?佟灕灕望了望窗外,又轉回視線。可能是之前被他嚇多了,神經過敏了。
「夜迷,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便秘嗎?」她無厘頭的一句話,頓時令那邊的三個男人終于忍不住爆笑而出。
呃……
「今天就到這。迷,明天我們再單獨談、談。」黑帝斯後面那兩個字說得極輕,危險系數也極高。
夜迷苦著臉,有種大難臨頭的絕望感。他當初不知道啊,不然他哪敢跟秦煌會館首領搶女人——這小記者是不是存心報復他啊,他不過是隨便說說。
不過幸好,他們都不知道,當初他提出這個要求的用意。否則,讓老大知道了他其實是想吸她的血……夜迷冷不丁打了個寒顫,後果想都不敢想了。
切斷視訊後,黑帝斯將電腦讓給了她。看在她最近表現良好,他就滿足她這個小小的要求。
灕灕上了網,就在黑帝斯的眼皮子底下跟好友聊著天。反正都是女的,她對他就沒什麼顧忌。
黑帝斯抱著她,看著她跟那些朋友聊得興致高昂。女生的話題,總是很八卦,卻能讓她們聊得很開心。他側眸盯著她熠熠生光的小臉,這陣子她也會對他笑,可是,卻不像此時這麼全身心的放松,無所顧忌。那彎彎的月牙眸,淺漾的笑渦,讓人看了也跟著心情變好。
正當他看得出神,她突然轉過來對他說︰「我有一好姐妹準備回國了,我想……我可不可以……」
黑帝斯瞥了屏幕一眼,看到對話框里的聊天內容,沒有說話。
「她是我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們從小一起玩大到,她大學就出國去了,我們都有幾年沒見了……」她祈求的表情已經傳達出她的意思。
「你想去見她?」
「女的……應該沒關系吧?不然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啊,我保證會乖乖的,不亂說話,也會乖乖跟你回來。」
黑帝斯沉吟了下,淡然開口︰「再說。」
聞言,她垮下嘴角,笑容不見了,眼楮不亮了。以前她有意見時,便會像撒潑的野貓似的跟他跳腳叫嚷,現在不會置喙他的話,也不跟他爭論,只是黯然的默不作聲。這樣反倒令他的心不舒服了,他寧願她生氣勃勃的朝他臉紅脖子粗的叫吼,也不喜歡看到這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佟灕灕很悶的轉過臉去,不再出聲了。
她很乖。不爭、不吵,也不再玩什麼絕食抗議的幼稚把戲。因為她知道這是徒勞無功。
晚飯,安靜的吃完飯,安靜的上樓,洗澡,乖乖躺在床上,他的床上。
里昂覺得這丫頭今晚有點反常,不禁問道︰「主人,佟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黑帝斯皺著的眉也隨之持續了一下午沒有舒展過。他思索了半晌,才開口問︰「女人要的快樂,到底是什麼?」
里昂一時沒明白他的問題,想了想,突然記起之前佟灕灕跟他說過的話。「佟小姐興許是患上了抑郁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