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麼？.
幸福就是牽著一雙想牽的手，一起走過繁華喧囂，一起守候寂寞孤獨；
就是陪著一個想陪的人，高興時一起笑，傷悲時一起哭；
就是擁有一顆想擁有的心，重復無聊的日子不乏味，做著相同的事情不枯燥。
而她能給他這樣的感覺嗎？
心語望著枕邊睡得無比安穩滿足的人。
「……你會後悔嗎？」她的聲音極清極淡，眉宇間落滿孤寂，世間清白靈動女子何其多，而他，卻賭上所有，只要了一個最平淡還是殘缺的顏心語。
有一天，他會不會突然醒來，發現，顏心語根本就不值得他這樣愛！那個時候，她該怎麼辦？她曾經的世界是那模不到的海市蜃樓，充斥著繁盛的誘惑和殘忍的決絕，她走進去一次，就被那無邊的殘酷吞沒，今生，不敢再靠近。
「為什麼你姓顧，為什麼你和那個男人流著相同的血！刻」
「在想什麼？」溫暖的懷抱，她涼薄的心似乎也跟著暖起來，可她心上有一道永遠也無法愈合的傷。
心語搖頭，轉過臉望著他，「我想回一趟桐城。」
顧天承眉尖微蹙，「非回不可？」
「我想回去拜忌父親。」她眸底隱隱肯求。
「好，我陪你回去。」
心語搖頭，「我想一個人回去，我會很小心的！噱」
薄唇微抿，他知道她心里有事，不適合包括他在內的任何人打擾。
「讓程進跟著，我會吩咐他們不打擾到你，這是最低線！」
「嗯！」心語知道反抗無效。
*******
踏上歸途的那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頭等艙只有她一個人。
「顏小姐！」程進不知是什麼時候到她身邊的。
心語淡淡抬眸。
「還有十分鐘飛機就要降落了。」
「嗯。」
她這次回來，顧天承特地安排得很隱秘，桐城畢竟是顧少卿的地盤，他不能不防。
VIP通道，早已有車等候。
她怔怔看著車流，一絲悲戚似蔓藤繞上心頭，城市的魅惑之處在于，同一個空間可以潛伏無數記憶，溫馨快樂的，傷痛欲絕的……
程進替她打開車門，她上去。
「我先送您去休息。」
「送我去陵園。」平靜的聲音。
車走過的街道，她仔細的辯認，與之有關的記憶爭先恐後的跑出來。一顆冰涼滴到指尖，她才發現何時自己已淚流滿面。她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垂暮的老人，開始靠那些回憶支撐生命。
遠遠地可以看見陵園大門。
「停車！」
車停下。
「我自己走進去。」她自顧下車。
程進也跟著下來，將百合遞給她。
「謝謝！」抬眼望去，山巒連綿，暮靄沉沉，她一步一步向前走。
這一段路，有多久沒走過了，每次走上這段路，心就你被人拿著小刀子一點一點撥開她好不容易愈合的傷疤，鮮血一點一點的淌出，痛，厚重而綿長，似乎永遠都沒有止境一般。
越來越近了。
青石牌上爸爸的笑臉依舊是那樣的慈祥而又溫和，他慈悲的眼瞳遠遠的望著她，望著這個他生前操碎了心，死後卻還是滿懷不舍的女兒。
那個時候，爸爸拂著她的發頂說，「丫頭，對爸爸而言，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你重要，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仿佛還是昨天的事！
眼淚簌簌的掉落，她踉蹌的走近，緩緩的在爸爸的墓碑前跪下來︰「爸爸……」
她啞啞的開口，眼淚如決堤的洪水，怎麼也止不住……雙臂抱緊冰冷的墓碑，一遍一遍懺悔。
程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試著上前，「人死不能復生，節哀順變。」
心語緩緩直起身子，「謝謝！」
「我想單獨呆會兒！」
程進微促眉，沉默了一會兒，「是！」帶著人退開，只留她一人在墓地。
心語跪在墓前，「爸爸，我該節哀順變嗎？我還有去愛的權利嗎？有一個男人，是這個世界上除了您以外對我最好的人，再也沒有人像他那樣對我好。可我……我不知該不該愛，不知能不能愛，他……也姓顧！」淚翻滾涌出，「他也姓顧……他也姓顧……爸爸，如果我和他一起，您會怪我嗎？」
天陰沉沉，忽亮忽沉，驚雷劃破長空，心尖顫動。
「爸……你在怪我，對嗎，在怪我為什麼還要跟害死你的顧家扯上關系，在怪我為什麼死後都不能給你安寧……」她在狂風中絕望而無助的哭泣。
「顏小姐，要下雨了，您……」程進滿臉擔心。
心語止了眼淚，木然起身，深深望了一眼爸爸的遺容，‘爸爸，女兒該怎麼做？’
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
她坐在車里，感覺像迷失在大海中的船只，迷失而無助。
「我送您去海邊別墅，那邊已經安排好了！」程進試著開口。
心語望著車窗外大雨，「我要去看看顏宅！」
程進促眉，「明天天氣好一點再……」
「送我去！」心語堅定地望著他。
「是！」她的事，程進都了解，所以，對于她的心情，他可以理解。
**
顏宅院門口。
銀色蘭博基尼穩穩盤踞暴雨中，車內的人，看不清表情，只有指尖猩紅閃動。
他不知道在這里坐了多久，心煩的時候就會獨自一個人來這里，似乎已經形成了習慣！
抬眸，雨簾中仿佛又看見那個傷心獨自數著步子的女孩……用隱忍的倔強的眸子望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