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剛和陳醉都不是厚臉皮的人,都有些尷尬,陳醉反應還是快一些,索性落落大方地沖著水老板施禮道歉︰「還請水老板海涵,我們兩兄弟出門的次數不多,出門以前家父再三交代過,一定要注意安全,故而才會如此緊張。」
水老板連連點頭,卻是嘆了一口氣說起了原因︰「我在這東洲國,雖然生意做得並不小,可如今皇族盡滅,更朝換代,此地雖然地處邊關,卻也說不準會有什麼風波*及到我這里,你看看門外那些自賣自身的和乞討的,你們來得早,昨夜死在路邊的餓殍都被人收拾走了,否則一路過去,每日少說要有十來個餓死病死的躺在路邊。我這鋪子的生意也受了影響,三五天就會遭賊,十天半個月就有人哄搶,若不是伙計們得力,怕是都開不成鋪子了。國家不安定,老百姓哪來的好日子過?」
「做生意也好,居家過日子也罷,都是求個平安富貴,可你們看看外面,如今這樣亂糟糟的局勢,水某人是不想在東洲國待下去了。我就想著為自己求條退路,恕我直言,觀兩位的言行舉止,應該是不是普通人家出身,水某人是想著等兩位在東洲國辦完了事情回南雲國後,能為水某人在南雲國重起爐灶提供些許幫助。」
胡剛和陳醉都有些愕然,兩個人都自以為偽裝得很高明了,可這位水老板的觀察力不是一般的厲害,竟然能從言行舉止中看出來兩人的與眾不同之處。當下陳醉笑了笑︰「若是我們幫不上水老板,您不是白浪費力氣了麼?」
水老板哈哈一笑︰「我們做生意的,哪有穩賺不賠的理兒?這不過是賭眼光和運氣的事兒,就算是我看錯了,也當是與人為善,水某人並不覺得吃虧。」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醉和胡剛也只有服氣的份兒,當下也就不再羅嗦,這位水老板也是個知情識趣的,碗筷用的都是雕花銀碗銀筷,也省了陳醉想要試毒的心思。
飯吃到一半,嚴謹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花廳中,一見桌子上滿滿當當的菜肴,立刻就不滿地嚷嚷起來︰「你們倒是舒坦,這就好酒好菜地就吃上了,也不說等等我」
陳醉趕忙起身,將嚴謹引薦給了水老板,雙方見禮之後,丫鬟添來了碗筷,嚴謹落座,風卷殘雲一般地吃了起來,不多時三人就將一桌子飯菜掃了個精光,嚴謹滿意地打了個飽嗝︰「許多天沒有吃到這樣好的飯菜了,嘴里真是淡出鳥兒來了」
見幾人吃飽了,丫鬟婆子們上前撤了碗筷,端上茶水,水老板這才發問︰「不知幾位是要去東洲國的哪個地方?水某人不才,在許多城市都是有分號的,若是有用得著水某人的地方,盡管直言。」
陳醉聞言,眼楮一亮,立即問道︰「不知水老板在盛京可有分店?」
水老板聞言吃驚地看著三人,問道︰「三位要去盛京?莫非不知道盛京如今是戰亂的中心地帶?此時正當兵荒馬亂,若是此時過去,可不見得安全啊」
沈坤就是在盛京神秘失蹤的,幾人如何能不知道戰亂的中心地帶就是盛京?陳醉點點頭,憂心忡忡地回答︰「這個自然是知道,只是我的一位長輩在盛京的戰亂中失去了消息,家中父母焦急萬分,故而遣我們幾個過去尋覓,這生要見人……好歹要有個準信才能安心。」
「唉原來卻是這樣我盛京分號中的活計在這次戰亂中也死了好幾個,如今確實人心惶惶的。我這也擔著心呢。」水老板嘆著氣感慨。
得知陳醉三人必須要去的原因,水老板倒也爽快,當即修書一封,讓陳醉幾人到了盛京後如果需要幫忙,可以去那里找他們的水記雜貨鋪分號。
幾人吃飽喝足,打听得前方三十里外還有一個鎮子,也就不再逗留,告辭了水老板,舍了大車,將三匹馬牽了出來騎馬前行。陳醉的擦傷經過幾天將養,已經無礙。
一路往盛京去,漸漸地看到三三倆倆逃難的人,一路都是愁眉苦臉的模樣。間或有官兵在路邊收尸,陳醉開始還動了想要幫那些面黃肌瘦的人的心思,可一個饅頭遞出去,一群餓極了的人都涌上來,差點沒把陳醉幾人給剝光了,好在胡剛和嚴謹功夫高強,好歹保得陳醉安然月兌身,饒是這樣,包袱中的食物也被搶了個精光,陳醉幾人驚魂未定,有幾個官兵見他們慷慨,騎的馬也都是好馬,竟然動了趁火打劫的心思,沖著陳醉幾人就圍了上來,口中呼喝著︰「哪里來的劫匪?給我將搶來的馬匹細軟都留下」
嚴謹立即就有些忍不住要動手,陳醉不想惹事,拉住了嚴謹,三人策馬狂奔,這才逃月兌了被官兵劫財的危險。
一路進了下一個鎮子,陳醉幾人都皺起了眉頭︰鎮上很亂,大約是為了防止游兵敲詐和難民哄搶,幾家客棧居然都關門了胡剛和嚴謹敲了一通門,里面如同死寂一般,並無人應答,嚴謹火起,顧不得理會陳醉的勸說,一腳過去就將門栓給踹斷了,里面一聲驚叫傳出,門開處,只見一個掌櫃打扮的中年男子連滾帶爬地往後院跑,果然還是有人的。
胡剛上前拉住了掌櫃的,將銀子往他手中遞過去,言明了不是哄搶的,那掌櫃的才心中惴惴地接了銀子,指著那大門嘟囔︰「客官您力氣大,一腳就踹開了們,可這門若是不修好,一時半刻就會有許多流民和敗兵進來,我實在是應付不過來啊」
嚴謹咧嘴一笑︰「放心,我在這里嘛,我先給你將門關上,回頭再找些東西過來擋住就成。我只要在這里,保證不會有那不懷好意的人進來。」
見了這閻王一般的三人,掌櫃的就算再不想接待,也不敢往外轟人,只能苦著臉將人往後院的上房帶︰「非是小人不想做生意,實在是這亂世逼得人沒法子,幾位既然進來了,就在這里歇息吧,我這里糧食前些日子已經用完了,如今也只得地窖中還有些土豆,我這就去給幾位煮些土豆來。」
三人神色有些凝重︰這才過了邊關多遠哪就一路的流民賊寇,若是進了盛京該是個什麼樣子?
掌櫃的拿來了白水煮土豆,幾人將就著吃了些填飽肚子,就各懷心思地睡了。
半夜里听得外面呼喝驚醒過來,陳醉還以為是流民或者敗兵沖進來尋吃的了,正要招呼胡剛和嚴謹小心著些,出了房門卻發現外面打架的正是胡剛和嚴謹,對面站著六個黑衣人,正打得難解難分陳醉頓時心頭一涼︰這裝束,卻不是流民或者敗兵的模樣,竟是前些天襲擊自己幾人的那些黑衣人
意識到自己站在外面不但幫不上任何忙,還可能給他們倆添亂,陳醉趕忙轉身回房,將門栓栓好,誰知那些黑衣人卻已經看到了陳醉,其中兩個撇下了胡剛和嚴謹,撲向了陳醉的房間,那門栓不過是木頭的,鋼刀從門縫劈過,門栓應聲而斷,陳醉躲藏不及,只能飛速地往後退。
「你們是要什麼?我有銀票我給你銀票很多錢」陳醉手忙腳亂地往外掏銀票,那些黑衣人這次卻並沒有接,而是一言不發地沖著陳醉舉起了刀子,這房間並不大,無處躲藏閃避,陳醉心中泛起絕望,也明悟過來︰他們就是來要人命的,絕不是圖財
關鍵時刻,只見嚴謹飛撲進來,胡剛隨即跟了進來,將劈向陳醉的兩把刀蕩開來,一對一的情況下,嚴謹和胡剛還都是能佔上風的,不過一盞茶功夫,那兩個黑衣人就被逼得連連後退,見勢不妙就要撤退,胡剛卻從懷中模出了一大把東西,沖著兩個人就砸了過去,兩個人回身不及,都被那暗器射傷,卻因為胡剛並不擅長暗器,不過是割破了衣裳,擦破了些皮肉。陳醉正在心中暗叫可惜,那兩個人跑出沒有多遠卻都腳步一軟就倒下了。
「有毒?」陳醉不敢確定地問了一句。
「是的,那日他們甩了一大堆的毒鏢過來,我又加了些其它的毒上去,這次還給他們。」胡剛上前去將那兩人抹了脖子,陳醉想要盤問的想法就落了空,胡剛似乎知道她的心思,解釋道︰「他們既然是這身裝扮來的,就不會輕易背叛他們背後的主子,何況我們沒那麼多時間來審俘虜。」
陳醉一想也是,看嚴謹時,卻見嚴謹也在點頭。
「他們這次都栽在了這里,我們趕快趕路,他們的反應沒有那麼快,只要我們甩掉了他們三五天,他們就很難追的上我們。還是不要多想了,趕路要緊。」胡剛又說了另一個理由,陳醉和嚴謹都點頭認可。回頭想再找掌櫃的幫忙煮些土豆,掌櫃的卻已經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無奈之下,陳醉三人自己去了地窖,背了些生土豆出來,連夜上路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