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天氣晴朗,京郊的莊子里可以清楚的看到天上繁星,閃閃爍爍,恰似無數細碎的耀眼鑽石散落于
在墨色絲絨上。
東籬拖著一卷竹席撲在院子里頭,準備躺在院子里看星星,結果丹朱硬是給加了一條毯子,說是地氣
太重,小心中了寒氣傷了身子。
想到對方也是為了自己好,東籬忍住了,緊接著興致勃勃的跟水墨把瓜果點心之類的搬出來放在院子
里,用的是那種矮腳的小桌子,就放在身邊,一伸手就可以模到,然後就樂悠悠的眯著眼楮跟水墨說起天
上的繁星點點,哪是織女,哪是牛郎,哪里又是北斗七星。
南宮蕭非常哀怨的自己搖著輪椅出門來,看著幾個女人自在悠閑的樣子直眼紅︰「你們都那麼舒適,
就讓我一個人坐在這里發呆嗎?」。
丹朱趕緊過來把他推過去,東籬隨手撿了一粒葡萄塞進嘴里,酸的眯上了眼楮︰「你腿上有傷,不能
像我們一樣隨便。」
是啊,他腿上有傷,所以不管做什麼安排都想著把他排除在外,南宮蕭憤憤不平,試探著自己扶著輪
椅單腿慢慢地站起來,丹朱看的心驚膽顫,卻被南宮蕭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了沒敢出聲,只能寄希望于心
電感應,希望自家主子能感覺到自己的焦急,世子萬一摔了,那腿可就更嚴重了。
東籬卻跟自己的丫頭沒有多少感應,還在興致勃勃的說著天上星星的傳說,知道身邊有人悶哼一聲,
丹朱一聲驚叫,才下意識的轉頭,就見一團黑影對著自己砸了下來。
應該躲開的,她的一是這麼跟自己說,可是那一刻卻像是傻了一般,居然伸開雙手把砸下來的東西緊
緊地抱在了懷里,被那股沖力帶的狠狠跌下去,雖然有一床厚毯子墊在下面,還是撞得後背一陣劇痛。
「世子夫人」丹朱用手捂住嘴巴,眼楮瞪得溜圓,松開手就跑上去︰「水墨,你還發愣呢?快來
幫忙啊」
水墨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趕緊手忙腳亂的試圖把摔成一團的兩個主子給扶起來,結果她們一
動就听南宮蕭喊痛,頓時也不敢亂動了,眼巴巴地看著,水墨撒腿就跑︰「我去叫左大人他們過來」
東籬躺在毯子上,背後火辣辣的,好像蹭破了皮,手臂還是下意識的護著懷里的人,感覺到南宮蕭帶
著熱氣的呼吸噴灑在自己的耳後頸間,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不知道自己傷的有多重?還這麼任性的亂
來,這條腿不想要了?」
南宮蕭額頭上早就已經沁出了薄汗,傷腿因為跌下來的勁頭無可避免的踫到了,一陣一陣揪心似的疼
,他也不過是抿緊了嘴唇,抿的嘴唇上泛白像是沒有了血色一樣,听到東籬憤怒地質問,居然無端端的感
到委屈,雙臂繞過她的身體撐到地上,試圖自己爬起來。
「你要做什麼?」東籬感覺到他的動作,抬起眼楮瞪他,自己卻忍不住一愣,朦朧星光下可以看見他
明亮的眼神,那般倔強,好像受了傷的小獸一樣。
南宮蕭默不做聲的撐起上半身,完好的右腿曲起來撐住地面,試著慢慢的把身子直起來,結果又拉到
了傷腿,額頭上薄薄的細汗一下子變成了汗珠。
「你快別動了」東籬被他嚇到了,趕緊從他身下爬出來,小心翼翼的從背後抱住他的腰︰「慢慢來
,我們一起使勁兒?我數一二三。」
看到南宮蕭不做聲的點點頭,東籬吸了一口氣︰「準備好了?一、二、三」數到三的時候她的雙臂
用勁兒,南宮蕭也在同一時間把力量匯集到了右腿上,穩穩地站了起來。
「成功了」東籬欣喜地歡呼一聲,丹朱也笑開了懷,東籬下意識的去看南宮蕭,他還是抿著嘴唇,
眼楮卻定定的看著她,注意到她的眼神投過去,眨眨眼楮,一下子笑了開來,眼神好像比天上的星星還要
明亮。
這一瞬間,他的神情好生迷人。
「看樣子已經不需要我們了。」听到消息跑過來的左佔幾個人對視一眼,紛紛笑開,南宮蕭的努力他
們全都看在眼里,一個原本只知道享受女人追逐的世家子弟,費盡心機笨拙的討好自己的妻子,結果屢屢
踫壁,他們都覺得這家伙快要放棄了,誰知這回居然有這麼大的毅力和耐心。
東籬這一回的反應是個好現象,他們之間是不是已經漸漸的開始融洽起來了?
「你們過來了?」東籬面上有些發熱,想要扶著南宮蕭坐回輪椅里面,卻被後者固執地拒絕了。
「我們不是客人,你不必費心。」左佔笑看著別扭的兩個人︰「南宮要是有可能的話,多活動活動也
是好事,但那是不可以過量,骨頭沒長好之前也盡量不要動那里。」
楚良辰早就已經注意到了矮桌上的瓜果,地上鋪著的席子,歡呼一聲沖過去躺下打了個滾,愜意的望
著星空︰「果然還是郊外舒服,星星也清楚明亮,以後我要觀星的時候就不去觀星閣了,直接跑這里來看
的還比較清楚。」
明明自己有地方非要去佔別人的地方,東籬認命的扶著明顯心情大好的南宮蕭慢慢地走動,眼楮不屑
地白了楚良辰一眼,莫非就像別人說的那樣,東西都是別人家的好?
小甲默不做聲的站在一旁看著楚良辰,左佔坐下來抽出邪劍留給他的那把劍,慢慢的擦拭起來,看那
個架勢,幾個人短時間里是不會馬上離開的了。
南宮蕭又不樂意了,白天這些人瞎摻和破壞他們夫妻相處也就罷了,居然晚上也要來搞破壞,又不是
窮的沒有地方住了,偏厚著臉皮跑他們這里來,可見就是見不得別人好
楚良辰看似悠閑,其實每到夜晚觀星象是他必修的功課,雖然沒有在皇宮里,這件事情也從來不會落
下。望著天上一閃一閃好似全無規律的星星,他的神情卻顯得很嚴肅,不再像白日里瞎胡鬧的時候那樣自
在。
就像小甲說的那樣,打諢胡鬧的那個是楚良辰,而這個嚴肅認真的,才是國師。
南宮蕭走沒有幾步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東籬不再由著他的性子,硬是把人按進了輪椅里,到果盤里
挑了塊西瓜遞給他︰「休息一會兒,你還想一口氣吃成個胖子不成?」
南宮蕭接過來,笑容甜的膩人。
楚良辰眼楮眯成一條縫,手指在身邊慢慢地打著拍子,忽然一股碌爬起來︰「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看
樣子我們的好日子過不了多久了」
「你是你,我們是我們,請不要混為一談,謝謝」南宮蕭啊嗚一口咬下一口西瓜,翻了個白眼︰「
你是國師,操心的是大事,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兒就好了,而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夫人的芳心
爭取過來。」
左佔把劍插回劍鞘︰「看出什麼了?」
「我說,你那把邪劍該不會是跟皇宮有仇吧?」楚良辰神色嚴肅的看著天空,皇宮方向除了金色龍氣
,居然還有火紅色的氣息在奔騰纏繞,而且看起來比那日漸薄弱的龍氣更為強大︰「雖然是一代不如一代
,但那是這個朝代氣數未盡,想要毀滅的話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邪劍去皇宮了?听了楚良辰的話,一時間所有人都是愣住,唯有不明所以的水墨丹朱二人看著眾人嚴
肅的神色模腦袋,搞不清楚狀況。
左佔站起身來,身姿挺拔不懼風雨,給人的感覺好像一座山一樣的沉穩︰「確定了嗎?」。她去了皇宮?為什麼?皇宮跟她有什麼糾葛嗎?還是說,她曾經是皇宮里的什麼人?
「目前只能確定她在皇宮里,究竟在哪個方位,在誰身邊,想做什麼,我就不清楚了」楚良辰攤開
雙手,表示愛莫能助。
小甲收到楚良辰的示意,從領子里拉出一只黑色細長的哨子,放在嘴邊用力的一吹,什麼聲音都沒有
,可是東籬卻看到空氣里一下子蔓延開了無數的波紋,並且用極快的速度傳播了出去。
這是什麼?超聲波嗎?東籬伸手想要觸踫一下看看,被楚良辰一雙要笑不笑的狐狸眼瞪了一下,模模
鼻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
沒多一會兒功夫,空氣里就傳來飛翔類動物振動翅膀低空飛過的聲音,小甲伸出手,夜空中俯沖下來
一只渾身黑色的鷹,尖尖的喙,眼神銳利,渾身的硬羽根根直立,像是鐵鑄成的一般。
小甲隨手寫了幾個字在布條上,綁在黑鷹腿上,從懷里模出一個紙包打開來,喂了那鷹幾條鮮肉,才
一松手,叫它飛走了。
「人家都是飛鴿傳書,你們倒是高級。」東籬羨慕的看著消失了蹤影的黑鷹,真是神俊非凡,要是自
己也能弄一只來玩玩就好了。
「女孩子家居然還想玩鷹。」楚良辰很快恢復嬉皮笑臉不正經的神態,卻叫幾人感覺格外的親切︰「
你還是養養兔子吧,那天玩膩了也可以用來喂了鷹,不會浪費了。」
「你少來」南宮蕭立即討好的對東籬笑︰「他那破鷹有什麼稀奇的?改天我給你弄只海東青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