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入夜時分,都不見這德高望重的大和尚有什麼動靜,黃氏等的不耐煩了,礙著老太太相信人家自己又不好說什麼,心里卻對這個名滿天下的智凡大師頗為不以為然,不過又是一個江湖騙子罷了,跟以前那些相比起來,名聲大了些罷了。
智凡大師用畢了齋飯就在東籬的臥房里面隨意席地盤腿而坐,念起經來了,當然,事先叫丫鬟在他和床上的人之間掛了道簾子,又叫南宮蕭坐在一旁看著,算是避嫌。
本來還有不少人探頭探腦的準備看熱鬧,傳說中的高人啊,她們能看見那是三生有幸,結果等到半夜狗都睡了,這和尚還是在那兒念經,雷打不動的樣子,就連老太太都打起了呵欠,更別說早就不耐煩的太太了,于是兩個女主人終于告辭回房睡覺去了,或許今兒個夜里大師不會做什麼了,顧忌時辰還沒到呢,還是先回去睡覺的好,明兒還要早起上差呢
等到所有人都睡著了,那穩重的讓人神共憤的老和尚終于很給臉的睜開了眼楮,一時間精光四射,好像世上萬物都難以逃月兌他的雙眼。
「差不多了,走吧」老和尚一句話讓見他終于有了動作而感到欣喜地南宮蕭一個踉蹌,險些撲倒︰「走?去哪里?不是,大師,不是請您救人的嗎?我媳婦還躺在那兒命懸一線呢」
智凡大師神秘莫測的微微一笑︰「跟我走就是了,一定叫你妻子變回原來的樣子。」
聞言南宮蕭欣喜莫名,東籬卻感到莫名的擔憂,原來的樣子,是指她還是原主?若是原來的莫東籬回來了,自己又該怎麼辦?南宮蕭呢,他會不會發現前後兩人的差距?還是會一如既往的用深情甜蜜的手段繼續面對那一個女孩子?
光是這麼一想,心里就酸澀的難受起來,不由自主的就跟在兩個人身後走了出去。
智凡大師背對著她,似乎有所感應,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夜色早就已經深了,今夜里沒有月亮,天色格外的黑暗,除了還亮著燈的五湖四海,其他院子都已經是沉寂一片了。
智凡大師腳步一頓,雙手合十彎腰對著黑暗里極為有禮的道︰「施主終于是來了。」
南宮蕭和東籬都是一怔,夜色中卻傳出來一聲低低的輕笑,緊接著一個人影從暗處走了出來,一身顯眼之極的白色衣袍,沉重的夜色里面似乎可以發光,面上戴著一張銀質面具,露出兩只眼楮和尖尖的下巴︰「大和尚好本事,居然能看透我的行蹤。」
聲音嫵媚慵懶,叫人感覺像是有人在用頭發梢兒在輕輕地撓著心髒一樣,恨不得掏出來抓抓才好,可那聲音,分明是個男人。
南宮蕭蹇起眉頭,這個聲音好像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過一樣,好像不久之前還听到過。
東籬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可不就是那個妖孽國師楚良辰嗎?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跑來這里,還這幅打扮,這個人果然是心懷叵測,不知道在某算什麼,自己才剛出事,他就出現了,這也委實太巧了一些。再說,今兒他可是毫無緣故的就跑去了玉帶湖畔,就為了救起自己?他似乎對水底下那座古怪的墳墓很是了解,可見所有的一切都是這個人已經計劃好的,他出現在這里,是打算要撕破臉皮了嗎?
智凡大師似乎早就知道楚良辰回來,面帶微笑一直沒說話,在東籬試圖飄到楚良辰身邊去辨別真偽的時候直接一袖子把她給扇了回去,呵呵一笑︰「方外之人不懂朝廷法度尊卑,國師大人還望見諒啊」
楚良辰被喝破了身份,卻沒有什麼意外的樣子,緩步走到近處,露在外面的眼楮亮晶晶的︰「早在知道那丫頭脖子上的玉鎖片是你送的我就明白了,當年的秘密終究是沒能保住,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手段居然拿到了至關重要的一個東西,,還搶先一步找到了應劫之人,若不是我力量實在是沒剩多少,又豈會讓你們漁翁得利?」說完轉臉看向一臉驚訝的南宮蕭︰「你們也夠能耐,居然應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拿到了第三塊地圖,只可惜,你們卻不知道這幾塊碎片一旦湊成一起就會發生反應,馬上就會引起我的注意知道要把東西背著我,莫不是何美景對你們說了什麼?」
何美景就是如初,東籬和南宮蕭都明白,東籬心里暗暗懊惱,都怪自己太過大意,一個按捺不住就把那幾塊東西給湊起來了,這下可好,恐怕要連累如初了。
「嗯?」楚良辰見他們沒有人回話,微微一笑,對著東籬勾勾手指︰「來來來,到我這里來」
好像憑空出現一股吸引力,東籬不由自主的就被這股力量給吸了過去,跌跌撞撞的向著楚良辰那里飄了過去。南宮蕭雖然看不見她,可是在這一刻卻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擋,只感覺好像一陣冷風從手臂上唰的一下子過去了,心下忽然掠過一道光︰「東籬」
這一聲過後,天地之間似乎安靜了片刻,被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帶出去的東籬一下子失去了引導力量,跌倒在地上,也是無比驚訝的回頭看著南宮蕭,幸好魂魄沒有實體,要不然這一下子真摔實了,可有夠疼的。
楚良辰難得驚訝的挑起了眉頭︰「難得啊,居然能感覺得到嗎?異世之魂普通通靈者可是看不透的。」
「無他,唯心意相通而已」身為出家人的智凡大師卻來了這麼一句,雷的東籬嘴角狂抽,那位面無表情的大和尚卻又來了一句︰「施主當年早已飽嘗分離之苦,又何必再造這些孽,害的一對有情人難以相守呢?」
「大和尚真是說話好輕松,怎麼就不見有誰為我做什麼事兒呢?」楚良辰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語氣沉重了下來︰「我又為什麼要去為不相干的人打算?」
「阿彌陀佛」智凡大師低聲誦佛︰「施主,若是你願意放過他們,老衲願意幫助施主得償所願,還望施主功成之後能以天下蒼生為念,阿彌陀佛」
楚良辰很有些意外,這個大和尚說的是真是假?還不等他有所回應,夜空中又傳來一聲尖利的女子笑聲,如此刺耳難听,可是卻沒有任何人被驚醒︰「我也加入進來,不過可說好了,我的那份地圖我要親自掌管,直到需要的時候才會拿出來,完事之後你們要確保不會馬上對我趕盡殺絕,否則,我馬上就毀了這塊地圖」
這是一個黑乎乎的影子,依稀可以辨別出五官模樣,倒也是個美人,可惜渾身鬼氣森森叫人看了就倒胃口。
「原來最後一塊卻是在你手里。」楚良辰似乎並不意外,難怪他便尋不到,原來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怎麼樣?如果不願意的話,我可是馬上就要走了。」女子似乎並不擔心楚良辰的回應,好整以暇地等待著。
「那當然,你都不怕死,我有什麼可擔心的?」楚良辰非常爽快地答應了她的條件︰「不過,就憑你的身體,還想分一杯羹?你收集的那些純陰屬性的人夠了沒有啊?可別到時候沒力量了,這里可沒有人會幫著你臨時去抓人來供你吸血。」
這就是失蹤案的幕後黑手南宮蕭和東籬頓時悚然而驚,難怪會去找戶籍冊子,原來是為了查找生辰
就連智凡大師都難掩憤慨之色,不分好壞大小抓活人回去吸血練功,這種行為比禽獸都不如,頓時眉毛倒數胡子直立︰「妖孽事了之後老衲定不饒你」
女子似乎對智凡大師很是不以為然,根本就不屑理會他,身子飄向屋子門口︰「干什麼還要弄人血來,這麼好的肉身不用,簡直是浪費了」居然是在打東籬肉身的注意
南宮蕭頓時急了,他的親親娘子皮囊里怎麼可以住進這麼一個骯髒的東西,伸開雙臂擋在門前︰「你要想進去,就先殺了我。」
「很稀罕嗎?」。女子不屑的冷笑,一只黑亮的爪子猛然探出來迅疾無比的向著南宮蕭心口抓去。
東籬看得分明,不知道一瞬間從哪里來的力量,飛也似的擋到了南宮蕭的身前,這一刻她早就已經忘記了自己只是個魂體擋著也沒什麼用處,這一刻她根本就不會思考了,只是眼睜睜的看著那黝黑的爪子仿佛無比緩慢的對著自己抓過來。
智凡大師和楚良辰似乎全都沒有反應過來,誰也沒有上前援助,或許他們以為南宮蕭只是個無足輕重的人,死了也沒有什麼關系吧?
緊要關頭,東籬的腦子里忽然奇怪地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就在黝黑的鬼爪即將抓到東籬的時候,那塊即使她成為魂體也依舊掛在脖子上的玉鎖片忽然大放光明,上面黑色的線條像是一張黑色的蜘蛛網對著女子隱隱綽綽的身影罩了上去。
女子反應不可謂不快,一件事情不對勁就立即抽身後退,那張黑色的網卻如同跗骨之蛆,絲毫不肯落後的綴在後面緊緊追趕著。
「這麼多年了還是不長腦子啊,果然凡人的血喝多了是會變笨的。」楚良辰掃掃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低聲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