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著膀子坐在地上,少年至今都有些發怔,過了好一會兒,房內只能听到一聲輕笑,饒有興味的盯著那扇木門,起身,穿衣,優雅地走到窗口,「嗖」的一聲,消失在了充滿女子幽香的閨房,只是一瞬,也消失在了黑夜,哪里還有剛剛那脆弱得不能站立的模樣!
漫無目的的走在采月樓的後院,低頭看一眼自己這身行頭,恩!衣裳有些涼薄,秀足也是赤著的,緊了緊雙手,又跺了跺秀氣光滑雙腳,蘇青凍得有些發顫,而地面也有些咯人,可是,說什麼,她也不回去送死!
一個人蜷縮在不起眼的角落,有些悲涼。蘇青又把衣襟攏了攏,身子還是止不住的發涼,無奈的嘆氣,蘇青真是難以想象,重生之後,還會遇上這等事兒。
秋風蕭瑟,帶著冷意的刮進院子,執骰子,歌舞,行酒令,外院男男女女的嬌媚笑語不絕于耳。這般的熱鬧,更顯後院無人的淒涼,蘇青蹲在地上,蹲著蹲著,便干脆坐了下來,之後又太累,直接就靠在大樹邊直接進入了夢鄉。
男子來到後院,看著那個驚鴻一瞥,一襲白衣,安詳倚在樹邊睡得酣暢的蘇青,垂下頭,掩藏在面巾之下的薄唇重重的嘆了口氣,他走過來,彎下腰,輕松的就摟住瘦弱的蘇青,踮腳便飛上二樓。
蘇青的身子還是冰成一片,嘴唇也是瑟瑟發抖著,少年看著這樣的蘇青,漂亮的鳳眸中閃著一絲火星,這個該死的女人,寧願發燒著涼,也不願和自己共處一室!
然,見到女子猶如一只無助的貓兒一般,往自己溫暖的身上靠時,少年那一絲微微的怒火被澆熄,他緊了緊嬌弱的身軀,提起真氣,將身上的熱量源源不斷的往蘇青體內輸送。
看著面色恢復紅潤的蘇青,少年的劍眉總算是平了,輕輕將蘇青放平在床上,細細地撫上女子姣好的容顏。少年的眸子眨也不眨,蘇青,京師第一名妓,果然是個美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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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醒來,「騰」地一聲,蘇青張著小嘴坐了起來,怎麼會,她怎麼會在自己的房間?
「姑娘」憐兒上前喚了一聲,接下來便是等待差遣。
「我昨晚一直睡在這里?」帶著懷疑與不確定,蘇青冷汗涔涔的問著憐兒。
因著家中有了蘇青的照顧,經濟上不再那麼捉襟見肘了,憐兒便親切的笑著道「姑娘昨晚離開得早,可不是一直呆在房內嘛!」
是嗎?一直都睡在自己房里!蘇青第一反應,便認為是昨晚的黑衣男子的杰作,好似再一次從鬼門關走了回來一般,蘇青額頭都滲著汗珠。
憐兒見了蘇青面色不正常,關切的問道「姑娘可是身子不爽?」
「無事,為我更衣吧!」許久過後,蘇青才回神帶著不平靜說著。更衣過後,又坐在銅鏡前任由憐兒為自己梳頭。
從醒來到現在,差不多是一個時辰了,她終于確定了一件不太可能的事,那黑衣人居然放了自己!不可思議的閉上美目,命還在自己手里。
那一世,蘇青痛徹心扉跳城之後,得獲重生,她現在對生命看得特別重要,感受到舒服的空氣,是比任何東西都來得要愜意的。
便是這般,蘇青淡淡說道︰「出去走走吧!」
是對自己說?憐兒張了張嘴,姑娘最近似乎又變了許多。可一想著能夠上街,憐兒一向沉靜的面上也露出了喜色。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蘇青看著眼前這個渾然不像在采月樓那般謹慎的憐兒,此時憐兒面上洋溢著少女的微笑,全是激動。蘇青有些後悔了,她本來是打算去鳳宣樓與周,趙兩位掌事談談酒樓今後的發展,可是,現在卻成了陪人瞎逛的了。
其實,蘇青的內心,並不像她的外表那樣美艷。她也只是個未滿雙十的少女,她並不那麼強大,就如此時,她雖然微微的不耐煩,可仔細,便能看到豐潤的唇角有細細地弧度。
正好這一絲,被憐兒瞧了個透徹,本來有些拘謹的憐兒,便也真心的笑了,就算曾經對蘇青有過意見,現在也是煙消雲散了。
「姑娘,你戴這個嗎?」不跳字。難得興起的憐兒,在小販的攤上舉過一張面具,興沖沖的朝著蘇青。
那張面具,若是前世的蘇青看到,一定是不屑一顧的,不好看,在大街上戴著有失大雅。可是,現在的蘇青,她美艷不可方物的面上,溫暖一笑,右手上舉,接過那張奇怪的面具,在憐兒驚奇的目光下,毫不猶豫的將面具戴在面上。
登時,傾城面容化成滑稽可笑的小丑,露出的那雙美麗明亮的鳳眸在面具之下,眨巴了幾下,好不歡快的道「好看嗎?」不跳字。
看久了冷漠地蘇青,前後也之後一天,蘇青就變得這樣的食煙火,憐兒費勁的吞了口水,愣愣的道「姑娘怎樣都好看!」
蘇青懷疑地問道「是嗎?那你也戴一個吧!」
于是,大街上,兩個身姿曼妙的少女,一人頂了一個奇怪的面具,臉上紅的白的黑的,什麼都有。
掩下了那張面容,蘇青銅鈴般的笑聲漸漸蔓延,她恍然才感覺,前一世,自己似是從來都不會像這般,笑得爽朗。
側身看向身旁的憐兒,或許所有的女人,不論是好是壞,該是少女年齡,都會有少女的嬌俏與情懷。
這麼一想,蘇青發覺自從重生後,她對周邊的事物都太敏感了,她不願把時間花費在誰可信,誰不可信上面。甚至,蘇青認為,她身邊便是沒有一個是不想在自己身上榨取最大利益的。
釋懷了一陣,蘇青扭頭便看向街道旁的攤販。
只是一瞬,她輕快地步子便停住,方才那般的輕松不復存在,她的全身緊繃,透著警惕。
聰明的憐兒馬上也察覺到了蘇青的變化,順著女子的視線,憐兒也看到了,雖然不認識趙婉柔身邊的那個人是誰,但憐兒直覺,那人與姑娘有淵源。
蘇青只覺背脊一陣顫抖,廣袖下,那雙早不是之前那般光滑的手,不受控制的收緊,越收越緊,還沒好徹底的傷痕,因為破裂再次溢出鮮血,嘴唇發白,雙眼的恨意源源不斷的往外涌。
原來,那種被人遺棄,被人利用的滋味,真的不是說忘就能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