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時候就是那麼戲劇性。璟還未來得及將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趕走,於然就先睜開了眼楮。感覺上就像是睡美人听到了王子的呼喚,蘇醒了過來。
也許現實的多處與夢境相沖突,於然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醒了過來。她在眾人呆滯的目光中起身,看了看四周,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那個牽著自己的手的男人身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說實話,這是一個非常陽光的人,也很帥氣,有著西方張揚外擴的美,但一點兒不霸道,每一處都透著溫靜柔和,很討人喜歡。
於然就這麼看了南宮瑾半響,然後帶著不自信的語氣問道︰「你是小風?」
南宮瑾沒想到於然還記得自己,一時之間竟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他也不顧男女之別,對著於然是又抱又親,直把璟氣得臉色發黑,二話不說就用草藤束縛住了南宮瑾的雙手,將於然從那雙「魔爪」之下救了出來。
南宮大概也知道自己失禮了,沒有反抗,任由璟將他綁到半空中。南宮瑾怯怯地看著於然,生怕她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於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南宮瑾,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但剛剛那些親密的舉動,她也沒怎麼排斥,只一會就讓璟將那個眼神如初生的小狗一樣可憐的男人放了下來。
南宮瑾又是不知死活地黏到了於然的身邊,一個勁的噓寒問暖,語氣肉麻親密,只把一旁的眾人听得雞皮疙瘩掉落一地。而於然和花花倒像是早就習慣了一般,氣定神閑地坐在那里,尤其是身為當事人的於然,用著很平和的語氣對南宮問出的問題一一作答。
「小風。這些年你過的好嗎?」。於然也不在乎男人的個子高大,輕柔地模了模他的頭,像是在安慰。實際上,南宮瑾的行為也的確像一只愛撒嬌的大型犬。
南宮緬懷地捧住於然的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輕地蹭了蹭。「我過的很好。只是一直都非常想念殿下。殿下,你真的,過得好嗎?那一日……你為什麼要離開?」
花花因為南宮突然問出的問題,臉色變得不悅起來,她有些惱怒地看著南宮瑾,同時又不免偷偷地看了幾眼於然。
她也想知道真想。也許是這件事對他們這些從屬的意義太重大,所以在下世的時候,即使受盡磨難也難以忘懷。這麼深刻的事情,為什麼偏偏於然不記得。就算她的離去和他們是不同的,也不該半點記憶都沒有啊……
殿下……
於然閉上眼楮,夢境中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有了先前預知末世發生的夢境做鋪墊,於然知道自己的夢境都是是現實。不同的是,她現在所做的夢,都是關于過去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是關于兩個少年的事情。這幾段夢境,她一直是以第三方的角度去看,只覺得那些故事真是愚蠢又幼稚,完全就是不懂人情事故,不食人間煙火的兩個小屁孩在胡鬧。
但,也許就是因為太過簡單,所以才會傷人于無形把。
只是這些事情,應該和她這一世無關吧。於然有些逃避地想著。
人,雖然都是想要站在至高點的,但若真的給你一個高不可攀的位置,想來身為小民眾的你也不敢馬上就接受吧。神,本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更何況是地位至高無上的,火神。說起來,於然也覺得好奇,她若真的曾經是堂堂一代東宮正位神,為什麼轉世之後變得這樣樸素平凡。想來,要不是末世將臨,她怕是會和普通人一樣,碌碌一生,過著如意或是不如意的小日子一直到死。恐怕永遠得不到其他人的尊敬和崇拜,更別說信仰了。
不過,這些都還不是讓於然最驚訝的。所有事情中,最讓於然驚訝的,就是自己心底對這個神位的排斥。照道理說,神已經是眾人所求了,火神更是神位中除卻主神之外的第一人,可謂是一神之下,萬神之上。那麼,為什麼於然會排斥如斯呢。
上一世,是她自己放棄神位的。想要變得平凡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為什麼自己以為會做這樣的決定?
於然強行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亂想,對著南宮瑾重新露出了笑容︰「過去的事情我記不太清楚了。反正都已經過去了,又何必記得?」她這樣說著,象征著神格的耳釘的光芒就漸漸收斂了起來。與此同時,於然的本身也在慢慢變化。她的紅發如同著了魔一樣開始瘋長,一只長到地上。驚得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於然身上的氣質也在變化著。從末世起就不斷經歷殺戮,這導致於然身上的氣質變得過于強硬,猶如沒有出了鞘的劍。可偏偏她還一直不自信,導致這強硬的氣勢只在戰斗中出現。如今,她好像在說話的時候得到了洗練一把,那股子殺伐之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安心的沉穩。這說不上是王霸之氣,也談不上什麼不怒自威,但總讓人覺得,變了。
於然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變化,他人也難以察覺。在場的,也就只有南宮、璟和花花通過她說話的神態發覺到了這一些不同。如此,個人心思各有不同,但總的來說,還是高興的。
於然拒絕了南宮的攙扶,自己下了床。
「小風,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殿下,我如今也回復了一些實力。若殿下不嫌棄的話,請留小風在身邊吧。」南宮從後面抱住了於然的身體,表現出明顯的依戀。於然一米七的個頭,在這個男人的臂彎里顯得有些嬌小,更顯縴細。
於然沒有推開南宮瑾。還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才走出那個溫暖的懷抱。
「好啊。我就收留你了。」
於然對自己長長的頭發也不怎麼在意,直接拿著以前的橡皮筋隨手梳了個高高的馬尾。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收起了臉上深藏的怯懦的表情。她一直很弱小,以後可能還是那麼弱小,挫折逼得她要堅強,所以,她一只在硬撐。
這樣也不好。她過去的本質還是膽小的。可是,現在,又有些不同了。
於然將手放在自己的心髒處。記憶給她看到了過去的繁華,也展露出了過去的驕傲。像當年,她是年幼,但長刀一出,無人能敵紅色戰甲的對立面全是顫栗的敵人
怎麼說,靈魂都是一樣的,她於然也不好太輸給火神,是不是?
於然覺得,火神就是個單蠢的傻蛋,雖然是比她厲害許多,但是單蠢的無藥可救。她不再是她,所以,不會再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