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的意志遠比於然想象的要堅強。從被抓住到現在,掙扎從未停止過。只是,從他們臉上的汗水看來,這些人已經快要到力竭的程度了。
身體,還真是虛弱。
「小風,放他們下來吧。」於然也不是那種喜歡將他人的生命任意拿捏之人,當察覺到這些人都是普通人的時候,她就覺得沒有必要這麼束縛著。
南宮瑾對於然的話向來遵從。他立即收了原能,將從矮灌木叢中揪出的眾人放在了水泥地之上。但是,這些人的雙手雙腳還在他的控制之下。這是為了以防萬一。
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你們想怎麼樣?」那群人中的一個年輕人最先沉不住氣,開口問道。那語氣讓於然感覺自己已經成了一個無惡不作的亡命之徒。
於然在心里暗笑幾聲,也不開口解釋,只將目光移到為首的那個中年男人身上。期間,她的視線一一掃過眾人,將他們不小心流露出的恐懼記在了心里。
為首的男人到底是年紀要大一些,見於然看向自己,也就只是變了變臉色,很快就回復正常。他如同古人般對於然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閣下有何貴干?我們與閣下往日無怨,今日無仇,不如大家各後退一步,就此別過。」
這算不算掉書袋呢?於然表面上依舊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樣子,她張嘴問道︰「如果我們之間沒什麼沖突,自然會放你們離開的。但是,我們既然素不相識,那為什麼你們要蹲守在一邊?我想,這不是故意為之,一定有什麼其他目的吧。我們初到這里,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希望各位,能解釋一下個中緣由。」說著,於然頓了頓,伸手指了指南宮瑾,眼楮一眯語氣中威脅意味十足︰「不然,我恐怕不能放各位離開。」
南宮瑾的能力已經暴露出來,用來威懾一下也不錯。為了留一張底牌,於然並未將自己也是覺醒者的事展露出來,只表現得自己好像是受到保護的普通人一樣。
中年男人听出了於然口中的威脅之意。他們方才可是見到南宮瑾在眨眼間就將一個人頭絞得粉碎的。他一想到那些碎的不能再碎的肉糜就心中一寒,忍不住後退一步。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他們一行人的氣勢就更加低了,但眼中的求勝還是在熊熊燃燒著。
中年男人看著於然和南宮瑾,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要如何作答。於然也不催他,就那麼淡淡地看著這一眾人。這無形中又給他們施加了一些壓力。有些企圖要制造混亂逃跑的人因此收斂了那一點小心思,準備再看看情況,伺機而動。
南宮瑾笑眯眯地動著手指,在周圍部下了天羅地網。心中一點也不怕這些人會使什麼小招數。
「如果你答應不殺我們,我就可以將我所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不過,為了以防你們出爾反爾,我要求現在放掉幾人離開。」
「可以。」於然想也不想,就點頭同意。
南宮瑾听話地松開了其中三人的手腳。這三人,無疑是這群人中最年輕力壯的,主動放了他們,也算是賣給這個中年男人一個面子。畢竟,這個時候,青壯年更為值錢。
被放開的那三個青年人看了看中年男人,在得到首肯後就頭也不回地跑開了。還真是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南宮瑾暗自放出一縷清風,跟在那三人後頭。風是最難用肉眼捕捉的,就這麼跟在那三人後面,除了於然,誰都沒有發現。
「現在可以說了吧。」
「好。不知閣下有什麼問題。」
「你們為什麼要守在這里?我要听實話。其實,還有很多人質在我們手里,不是嗎?」。
中年男人狠狠地看了於然一眼,吐出一口濁氣。於然說的沒錯。這一次,他帶出來的都是青壯年,損失不得。如今的日子已經夠艱難了,要是再折損幾人,那些女人和老人們中,餓死的只怕就會更多了。
「我會說實話的。」中年男人心里哪會不知道於然在想什麼,便立刻澄清道︰「我們守在這里並不是為了等你們來,而是為了守著那些人頭。」
人頭。這話一說,就牽扯到於然所關心的東西了。
「這些人頭都是你們砍下來的?」於然皺眉。她並不相信這里的人有實力可以殺那麼多人。但,要是真的都是他們殺的,那先前說要放他們走這件事,就算不得數了。
於然忍下心中的猜忌,表面上滴水不漏,平靜無波。
「是。」中年男人還是捕捉到了於然眼楮里一閃而過的殺意,心下駭然的同時,也出言解釋道︰「但是這些人並不是我們殺的。都這個時候了,我們怎麼還會再去殺人呢。這些頭無一例外地都是我們在死人身上砍下來的。」
「為什麼?」
「你們也看到了吧,腐尸可以養蟲。這些沖,如今是我們的主要食物來源。我們是為了不讓其他人拿走在日日夜夜守候在此的。」
於然愣了一下。接著,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磣。
「食物?」於然想起剛才所見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蟲卵,只覺得全身發癢,這導致她看向眼前這群人的眼神里少了幾分凌厲和探究,多了幾分憐憫和難以置信。
她曾經听說過蟲子有很多是可以食用的如蒼蠅的幼蟲——蛆。可……除卻那些有特殊愛好的,於然還真沒見過有誰真正吃過。因為這些東西真的是太惡心了。尤其是女性,一般都不會接受的吧。
於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中年男人時刻都關注著於然的神情,見此,心中也不免有些酸澀。先前在馬路上看到於然他們乘坐的車就知道,他自己與眼前這個女孩的生活狀況是雲泥之別。那改裝車,可是那些真正有實力的人才坐得起的。他和自己的同伴無疑不是有實力的人群中的一員。但是……
「我們並不可憐。」中年男人看著轉頭給自己的同伴們一個燦爛的笑臉。而他們的同伴,都因此受到了鼓舞,聞聲抬起了垂下的頭,回給那中年男子一個個明朗的笑容。
「對我們一點也不可憐,不需要你露出這樣的表情。」
「就是,有的吃有的穿的,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一點也不可憐」
「小馬說得對我們也不欠誰地,自己過著日子。活下去全憑自己的雙手,還別說,我一直都覺得這樣很光榮呢」……
那群人好像忘記了自己的性命還在於然和南宮瑾的手里,竟是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而且聲音還越來越響。他們語氣中那份自信和對生活的向往,像是陽光一般溫暖,一下就感染了於然。她听著听著,就覺得自己太過膚淺。
於然收了自己那不妥當的表情,淡淡一笑。
「你們可以走了。」說罷,就帶著南宮瑾後退幾步,讓出一條道來。
南宮瑾聞聲放開了所有人,但那些人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飛快地跑到人頭處,各自掏出幾個**袋,裝貨物一樣地將人頭一個個扔進去。一會兒就空出一條路來。
於然想,這些人必然是怕自己這一行人的車壓壞了這些人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