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儀將她的變化盡收眼底,索性坐在毯子上,「我听林師兄告之,滿靈根在堂內就你我兩人,玄魚以為我是林師兄一派的人,便想在我成長之初扼殺,師姐跟玄魚時日較我長,我想以玄魚的能力想要殺我一個沒有半點修為的人簡直是易如反掌。」
之玉臉上露出認同之色,點頭道,「那是自然,玄魚師姐的實力在內堂排名第二,僅次于韓師兄。」
青儀也點頭道,「既是這樣,她為何要費盡周折讓師姐和我都去了外圍。」
之玉雖臉上在裝樣子,但眼中卻是茫然的看著青儀。
「試想想,一個弟子是在堂內修行快還是在外圍?」青儀憑她耳听目染幾十年形色人物的本事,很容易就看出之玉的情感變化,便循序漸進的將她引向誤區。
之玉想也不想,「自然是內堂,你到底想說什麼,不管你說什麼都不能再我和玄魚師姐間造成任何間隙。」這句話是給青儀說的,也是在給她自己說的。
青儀靠在轎子上,並未被她的警告撼動,「如果玄魚真為你好,作為一個修真者有什麼又能比得上增進修為重要呢?而玄魚不僅讓你去了外圍,還給你增加了任務,這不是擺明了將你當做棋子。」
「況且玄魚的為人我想待在她身邊的你應該是清楚的,她是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後輩超過她的,或許她現在不想殺你,但如果你的實力有超過她的趨勢我敢肯定玄魚必會用盡方法除去你。」
「放肆!」之玉猛然間拍向茶幾,茶幾上更是裂開道裂縫,「這種葷話你也敢說,馬上從我的轎子上下去。」
青儀瞥了眼她鐵青的臉色,冷笑一聲,走到轎口嘲諷道,「難道師姐這麼快就忘了我落得如此下場的原因了,我的原因同樣適用于你,莫怪我沒有提醒,你會後悔的。
站在轎中的之玉臉色驟變,望著青儀下轎的背影,心中一陣復雜,青儀說的沒錯,死在玄魚可怕的妒忌之下的人太多了,只要是被她發現稍有超過自己的天分,立刻就會被想盡辦法除去,這種事自己也替她干過不少,但她是被玄魚所救,要不是有玄魚自己的命早沒了,想到這,之玉壓下心中的復雜之情,冷眼看著走在一旁的青儀,眼中滿是狠色。
之玉的車隊從青儀身旁行過,上輩子的她風光無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即便是變成游魂也一直相安無事,但自從來到這里之後,處處踫壁,受氣的事也越來越多。沒有實力她什麼也不是,她不是上輩子那個漠視一切的大小姐,在這里她只是上玄門下一個小小的修真者。
夜深了,青儀還沒有到外圍,原本應該來接她的馬車也沒見蹤影,深夜的冷風讓她覺得有些寒意。身後一個女子溫和的聲音響起,「仙姑,夜風傷身,加件衫子吧。」說罷便給青儀套上一件青色的長衫。
青儀轉身,才意識道自己身後還跟著六個奴僕,為她穿上長衫的女子是她挑出來年齡最大的一個,大概二十歲左右,只因為和前世的僕人很像,便要了她。
青儀披上青衫,邊走邊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跟在她身後,恭敬的回答道,「婢子,春妍。」
青儀點了點頭。行了一夜的路,第二天午間才來到外圍的山門,此時山門外已有一個白胡子老頭在等候了,春妍跟在青儀身後,小聲提醒道,「這個人是練氣中期的修真者,只怕是修為不能夠再精金了,門中念舊邊留下來做個看門的人。」
青儀了解,調整好自己,露出淡雅的微笑,對守門的人道︰「師兄安好,我是新入門的青儀。」
這個老頭倒是沒有為難青儀,點了點頭說道︰「新進的便去乾觀領了府邸吧。」
青儀謝過便去了乾觀,觀中同樣也是一個年齡頗大的老頭,卻是膀大腰圓的樣子,和這上玄門大多數人不同,一臉的商賈之氣,他身上趴著兩個妖嬈的美女。
見青儀進來,他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坐在椅子上身子都沒動一下,臉上的不屑沒有一點修飾的表露出來,「來人可是青儀。」
青儀應了聲,「正是青儀,前來選府邸。」
那人揮揮手,不耐煩道︰「選?哪有那閑時間陪你慢慢選,只有一處,不要拉倒。」
青儀咬著牙,深吸口氣平靜下來道︰「帶路。」
說罷一個青年男子一身僕裝,在青儀前面帶路。跟著男子幾乎是走遍了整座山,終于在一處極度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這里正是兩座山巒的山澗處,周圍懸崖峭壁,險峻異常,平常怕是有人來到這里都屬罕見,居然讓她住在這里。
打開房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驚起一陣騷動,這里早就成了動物的棲息地。里面更甚、破舊不堪的房子,堆滿了雜物,巴掌大點的地方,已經是雜草叢生,。
青儀站在房間中貝齒緊咬著下唇,胸間起伏不已,欺人太甚了!這才僅僅是個開始,今後肯定會更加艱難,玄魚是想讓她死,在這麼個地方如果自己再不爭取,恐怕真死了也沒有人知道。
春妍皺著眉頭,她自小便在上玄門落了戶,雖說是個奴婢,但因長相和生的乖巧被選為切身的婢子,從沒干過粗使婢子的事。像他們這種奴僕,在不知情的外人眼中那也是和仙子朝夕相處的貴人。
「仙姑,您先歇息吧,這里交給我們來收拾吧。」春妍小聲道。
青儀一臉怒色,踢到殘破的門楣上,喝道︰「誰要住這種破地方,欺人太甚了!」
說罷轉身離開房間,春妍對她身邊一個少年使了個眼色,隨即追了出去。
青儀站在房後的斷崖上,沖著空曠的山澗大喊,這幾日平白無故受的怨氣似乎一口氣都喊了出去。春妍跟在她身後,靜靜的站著,她四下環繞,覺得雖然房間們破舊,就算收拾好了住著也不舒服,但這房後卻是一片幽深的竹林,如果能在竹林中造一處竹屋倒也淡雅清新。
青儀喊完覺得心中暢快不少,回過頭卻見春妍。春妍見青儀看自己,行了一禮道︰「奴婢有個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青儀又轉過頭,面色平靜的站在原地眼色流轉不知想些什麼。
「奴婢斗膽,現才看見,府後正好是一片竹林,要是仙姑覺得可行便可以在竹林中建一座竹屋,淡雅清新豈不悠閑。」春妍說罷,並未見青儀立刻回應,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背影。
片刻後只听青儀聲音冷清道,「你覺得我來這里就是為享悠閑來的?」她現在沒有資格享受,別說是悠閑,只怕有片刻的緩慢便會死于非命,青儀是個膽小鬼,他會為了保命用盡手段,雖然她又一次獲得了生命,但她依然她自己,不會有任何改變,即便是再回到那個時刻,她還是會死的,因為她注定就是這麼個人。
春妍知道自己失言,立馬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青儀沒有理會跪在地上的春妍,這些「禮物」是她們給的,她會記清這些苦楚,不躲避,不需要躲避,從今天起她不會再有半點的差錯,直到有能力了解她們為止。
回到房中時剩下的奴僕都已經開始整理了,直至晚間時分,才將內房整理出來,房中勉強能睡人,青儀昨晚上走了一晚上的路也覺得有些困了。
見在一旁忙碌的奴僕都是滿頭大汗,便揮手讓他們都下去,眾人紛紛離開了,只剩下一個十二三歲的俊美少年依然停在原地。
「何事?」青儀見男僕欲開口卻不語。
沒想到少年頓時跪在地上,叩首道︰「仙姑開恩,春妍姐姐此時還在府外跪著呢。」
青儀這才想起,「罷了,讓她進來吧。」
「謝仙姑開恩。」少年說罷,對青儀叩頭致謝後,便向門外跑去。
青儀連著兩個晚上都沒睡覺,即便是這麼個糟糕的地方她也能酣然入睡,而跟著他的奴僕們就沒那麼好的條件了,六個人擠一個地方,不說能不能擠得下,一整天的時間都在收拾青儀的房間,他們住的地方根本沒有收拾,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雖說他們是奴僕但也沒遭遇過這種待遇,但奴僕一旦被選上,主榮亦榮、主慘亦慘。
翌日,清晨陽光明媚,山中空氣清朗,讓人心曠神怡。青儀起身穿戴整齊,準備出去道堂上課,原本新來的外圍弟子每十日便有一次開堂講課的時間,恰恰今日就有,青儀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只帶了春妍出門,因為路途較遠便出發的早,即使這樣等到地方的時候人也都到齊了。
道堂設在外圍一個很大的廣場上,廣場設有玉坐,青儀找了個不起眼的地方坐起來,環顧四周,來听講的人大多是十歲左右,並未發現之玉的身影,想來她對這些常識早已知曉了,除此之外也未見明月和柳素的身影,沒有人打攪,正好能悉心學習。
此時仙師還未到,稍許些嘈雜聲,新弟子雖說年歲大都一般,但其中有些淡雅月兌俗有些卻是一身濃重的鄉土氣息,一眼就能看出出身。而青儀的身體原本就是修真出身,在這群弟子中更是顯得超然月兌俗,八九歲的人兒也是讓人覺得美艷異樣。
突然,道堂安靜下來。一個輕袍緩帶,身如修竹,約莫二十五六歲的俊朗男子,悠然走上講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