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段時日,趁天晴,余然身著一襲紅衣,大大方方騎著來時的白牛,一路叮當地離開牟平縣,回去侍奉傳說中的仙師。
等人一走,郭嘉還來不及感嘆惋惜一二,余然迅速把剿匪的方案提上日程。
管承,青州東萊郡長廣縣人,海賊。承徒眾三千余家,為寇害。建安十一年秋八月,曹公東征承,至淳于,遣樂進、李典擊破之,承走入海島。後公從何夔計,遣郡丞黃珍往,為陳成敗,承等皆請服。
在腦海中稍微回憶下管承的來歷,余然半抬眼簾望向同樣沉吟不言的郭嘉,見他一時間似乎拿不出一個好的方案,於是她小手輕拍書案,緩緩道︰「奉孝,還是按我先前之計行事。時值入冬,管賊等人缺衣少糧,一旦得知牟平縣有余糧,篤定會心生歹意,帶著手下趕過來劫富濟貧。」
「子然,管賊手下有賊寇三千余人,而我牟平縣衙只有二三十名差役。」稍一對比敵我雙方的實力,郭嘉搖頭苦笑。
「擒賊先擒王。」余然手指沾清水,在書案上寫這幾字。
郭嘉見了,眯眼思索,直言相告︰「只怕請君入甕容易,擒住賊首卻難。」
余然輕笑,漢史告訴她,管承此賊並非一般意義上的賊寇。他是響應黃巾起義的義軍,後來還被袁紹收編,成袁家部將,為他奔走效命,直至袁紹亡故,依舊憑個人之力,成為曹操的心頭大患。
若能收服此人,她與三韓的貿易通商,就不怕無人可用了。
「關門打狗!」
余然揚眉,擲地有聲︰「先放出風聲,引得管賊上鉤,爾後我們就關門打狗。」趁機渾水模魚,模清牟平縣城內那群土財主的底細,打壓下他們的士氣。看看他們骨頭硬,還是她的手段狠。
「子然,你就不怕勞民傷財,惹來非議。」郭嘉不同意。
余然冷笑︰「我就是要他們上趕著加入巡城軍,並為之出錢出力。」
郭嘉愕然,心知余然心中的惱怒,也不多言,默認她的計策。
想當初,余然一到牟平縣衙,就想方設法建立牟平縣自己的巡城軍,也就是現世意義上的民兵。
不想那群地頭蛇說什麼都不同意,非說此舉勞民傷財,還跑去蔡太守那里告了她一狀,害得她被蔡太守派來的人狠狠斥責一頓,命她安分守己的當好她的縣令長,不要整天異想天開,不然這個牟平縣令就不要當了。
看到來使耀武揚威的樣子,余然冷笑一下,在他和他那群手下的飯菜里下了一些瀉藥,此瀉藥還不同一般意義上的瀉藥,是她特別定制,吃入肚中後,藥性要到三天之後才開始發作。至于藥性發作的期限,大概會斷斷續續維持十天左右。
來使的仇被她當場報回去了,但牟平縣那群土財主們私底下告黑狀的仇,她一直都沒機會還回去。
她這次引賊入甕的計策明顯是挾私報復,以公謀私,故意放海賊管承帶人入城,擄劫鄉紳富豪的家宅,以達到自己平匪,建私軍,通商的目的。
此計堪稱一箭三雕!
「奉孝是否覺得我太狠?」余然見郭嘉默不作聲,不禁開口相詢。
郭嘉搖頭道︰「此計甚好。只是——」他頓了頓,觸及余然清透的眼眸,呆了呆,耳垂泛紅,當即別過臉,避開她探詢的目光,干咳了一聲,說道︰「只是那管賊的手下久經殺掠,縣衙里的差役恐怕……」
「放心!我們只需智取,無需力拼。」余然一早就想到這點,以卵擊石這種事她才不會干。她的小縣衙也就二三十名對她忠心耿耿的差役,她可舍不得讓他們跑去第一線,與那群不要命的賊匪血拼。
「我打算讓那群土財主手里的私軍出頭。」余然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漢末的地主豪強家中都招募有私軍保護他們的錢糧,越是有錢的豪強,手下的門客、食客、私軍就越多。余然一早就弄清這點,所以才想著大開城門,引賊入城,以血的教訓,徹底震懾那群不肯出錢出力,妄想靠官府保護的土財主。
郭嘉也懂的此時此刻婦人之仁是要不得的,但一想到滿城的無辜百姓即將因為他們的計策遭受賊匪擄掠,他心口就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錯覺。現在的他還不是後來久經沙場的軍師,只是一個一心為民著想的寒士。所以對計策中會傷及無辜百姓的地方,心存不忍。
像是心有靈犀,余然突然指著書案上經過她詳細考察地理環境,重新繪制的絲帛地圖道︰「我打算在誘敵深入前先來幾次預先的演練,讓縣城內外的百姓習慣夜晚听到銅鑼聲後躲藏在家中不出,這樣也可以盡量避免無辜者產生傷亡。」
這種演練的方式在抗戰時期應用的比較廣泛,只要敵機來襲,政府機關就會拉響全城警報,然後全城的民眾統一躲藏入防空洞內躲避敵機的狂轟猛炸。
余然靈機一動,便想到用這法子來彌補計策的缺失之處,她要借著演練的機會,將「無事皆農,有事皆兵。」的概念潛移默化地推廣到牟平全縣境內,深入都每一個百姓心中。
「這法子倒是不錯。」郭嘉表示贊同,用無辜百姓的血來平匪,他心里有點不太舒服。
余然單手撐腮,寬松的衣袖滑落,露出用五彩絲線系掛的精雕細鏤的銀制香囊︰「不過小德子那邊還沒消息傳過來。」
小德子是她無意間救的一名孤兒,為了報答她,自願認她為主,潛伏到管承的手下做間諜。
郭嘉的目光掃過那個銀制球狀香囊,心里暗暗搖頭,子然最容易露出破綻的地方便是腕上系掛的那個小玩意。不管身著女裝,還是男裝,她腕上的飾物總不變。
下次若有機會,他要不要提醒一二呢?
此時的他並不曉得,那個香囊里裝的香料是余然平日用來梳理體內靈氣的靈香,是她一刻都離不得的物品。
他默謀了會,抬頭道︰「最多十日就會有消息傳回。」
「但願如此,我寧可得不到管承的消息,也不願小德子受傷。」余然這人對納入自己羽翼的人都特別照顧,容不得外人傷他們。
對于她古怪護短的脾氣,郭嘉默然無語,暗暗念叨,小德子,你定要毫發無傷的回來,不然你家小主公定會發飆,拿管賊那群手下開刀。
唉!
郭嘉嘆息一聲,誰讓自己和余然在牟平縣都是外地人,根基不穩,如果和當地的富戶鬧得太僵,這樣于己于人都無好處。所以他只能默默擔當說客,盡量緩和小余縣令長和牟平縣富戶間的關系。
作為一個大漢朝的子民,郭嘉倒是能將心比心的理解牟平縣當地鄉紳土豪們的心情。
一個年紀尚幼,且籍貫在江東的父母官,本身在很多方面有著先天的不足,一來外鄉官員的族人不在當地,因此他不會像當地人那般為保祖宗家業全力奮戰;二來,一旦遇到生死存亡的關頭,像余然這樣籍貫在外鄉的官員,大多數都會做出掛印棄官逃跑的事。而這樣的事,自打黃巾之亂開始,早已在各地屢見不鮮。
郭嘉看了眼伏案奮筆疾書的余然,默默嘆息,他們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長,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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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篇大約還有十個章節左右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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