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進祠堂,關上祠堂大門的剎那,江暖松了口氣,原本一直提起的心終于落了下來。暫時安全了呢,江暖將包袱扔在幾案,一坐在地上的蒲團上。
或許現在他們已經發現自己失蹤了吧?也不知道自己的障眼法管不管用?本來江暖打算沿著某條岔路口一直往前走,可是想到自己沒有馬車之類的交通工具,因是徒步行走,又是身著女裝,目標太大,太顯眼。一旦沈家人發現,詢問之下,必然能夠輕易找到自己。如果回江家村則不一樣,一來,他們不會認為自己還藏在村子里,想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說的就是如此。二來,江暖因為曾被關在祠堂內,對江家祠堂內部結構甚為熟悉,躲藏起來容易。三來,江家祠堂內的貢品三天一換,而且平日里祠堂沒人看管,如非大事,族人一般不會來此處逗留,所以短時間內,別人是不會發現東西少的。當然,更不會發現自己的。
想來想去,江暖終于決定回到江家村躲幾天,等到風頭過去,她再另尋出路。
「咕咕——」一陣奇異的叫聲響起,直到此刻,江暖才想起自己早飯還沒有吃。
模了下餓扁的肚子,江暖心底一片憤然,也不知道是誰定下的破規矩,成親之日的清早,新娘不能進食。心里如此想著,眼楮情不自禁的看向貢品,只是瞬間,便被驚住。
時下正值春日,貢品中沒有新鮮的水果,除了正中放著一只烤乳豬外,各種形態各異的面粉小動物獨領風騷。江暖雖然十分討厭秦青蓮,卻不得不佩服她的心靈手巧。江家村上百口人中,沒有一人能像她一般,能夠用普通的面粉,捏出形態各異、栩栩如生的小動物。換句話說,案幾上的貢品是秦青蓮祭拜時放的。聯想到剛才秦青蓮挎著籃子從祠堂內走出的情景,江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成親當日,她來此處干什麼?想來想去,想不明白,江暖只得選擇放棄。
毫不客氣的拿起面粉制成的小動物,江暖塞進肚子里。好看不成用,關鍵是能祭自己的胃。
「暖丫頭嫁了出去,終于了了老夫的一樁心事……」
吃飽後,江暖正準備休息一番,哪知祠堂外傳來熟悉的說話聲。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族長這話說的太滿了吧?難道自己出嫁還是他多年的心願不成?嘴角不經意間揚起一抹冷笑,虛偽!
雖如此想著,可是江暖的身子情不自禁的往門口靠去,既然是有關自己的談話,她這個當事人還是知道的好。
「是呀,三哥泉下有知,總算安息了……」
江海岩的話如晴天霹靂般,江暖全身僵住,耳朵嗡嗡直叫,後面他們說些什麼她不知道,「泉下有知」、「安息」的字眼閃爍在她眼前。依稀記得初次見到江海生,他被埋在雪里,早起的江暖被他嚇到。依稀記得江海生離開的那天夜晚,漫天的雪花紛飛落下,前方是一寂寥的背影,後面是一片銀白色的世界。
怪不得自己成親當日,秦青蓮會提著籃子來到祠堂。怪不得前幾日,族長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帶著些……憐憫。
只是,前段時間,江海生剛寫回了信呀,信的內容她還看過呢。有道是世事難料,戰場的情勢果真難以預料。一絲狠厲從江暖眼中一閃而過,恨痛那無窮的戰爭,興,百姓死;亡,百姓死。
「三叔父,沈家小郎派人回來了——」族長跟江海岩正感慨著,一匆匆忙忙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江暖的悲傷的情緒。
看樣子,沈家三公子已經發現自己消失了。現下派人過來,應該是告訴秦青蓮他們關于自己消失的消息的。新娘逃婚,娘家人可能月兌不開干系呀!江暖的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有因必有果,在他們逼迫自己成親當日,就應該想到嚴重後果的。
族長聞言看了江海岩一眼,見他也是滿眼詫異,開口詢問報信人︰「不是剛走不久麼?怎的又派人回來?難道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報信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無法回答族長的問題,只得說︰「具體情形,佷兒也不清楚,三叔父,您老還是去秦青蓮家看看吧。」
族長看了江海岩一眼,兩人跟上報信人,匆匆往秦青蓮家走去。
剛走進秦青蓮家大門,族長就看到秦青蓮一臉焦急的走在院中,如無頭蒼蠅般橫沖直撞。
「老三家的,怎麼了?沈家不是派人過來了麼?人呢?」族長開口詢問道。
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族長的心咯 了一下,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暖丫頭不見了——」秦青蓮急急開口道,「怎麼辦?三叔父,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成親前不是還好好的麼?還有……她可是親眼看著江暖上花轎的,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了呢?
「不行,我要去問問張家嫂子,她肯定知道。」說著秦青蓮就要往門口走,張李氏跟江暖的關系一直很好,她肯定會知道江暖在哪里。
族長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見她掙扎冷冷呵斥道︰「胡鬧!給我冷靜些。」
秦青蓮見狀停止掙扎,眼楮灼灼的望著族長。
族長嘆了口氣,詢問道︰「沈家派來的人呢?他怎麼說的?」
「走了。」秦青蓮眉頭微蹙,「他走的很急,說是沈家已經開始分頭尋找暖丫頭了,他要趕著回去幫忙。」
族長聞言嘆了口氣道︰「雖沒行成親之禮,卻也出了我們江家的門,左右我們比不上人家,還是由他們找去,我們等消息就好。」
別無他法,秦青蓮只好點了點頭。她早就猜到江暖不會這麼輕而易舉的嫁入沈家,所以一直小心提防著,哪知還是出了事情。現如今,她只有祈盼著沈家能夠找到江暖,不然……她或者他們整個江家村可能會遭殃。
族長跟江海岩離開後,江暖快速跑回,拿起包袱,尋了個暗處,躲了起來。現下,村民恐怕已經知道自己逃婚的消息了,之後的每一步,她必須要走的謹慎些,不能留下一絲蛛絲馬跡,也不能大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