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吱。」房門打開了,嚇走了成群結隊的鳥兒。「醒了就起來吧。」荊軻端著早飯走進來,喚了聲床上貪睡的人兒。
「冷。」下雪冷,但冬天下雨也冷,外面還滴滴嗒嗒響著從屋檐滴落的雨水之聲,一夜無夢的人兒縮在被子貪戀溫度。
「怕冷?那你為何以前每天一大清早便跑來練功。」把早飯放到桌上,荊軻看向床上之人平靜的問。
「今天不想練,我要偷懶。」床上的人蹭著暖暖的被子,大有再會周公的趨勢。
也只有她才能把「我要偷懶」這四字講得這麼義正言辭了吧。荊軻無奈的自己坐了下來,不打算等她共用早飯。「這麼放心在這睡?我可是男子。」恐怕也只有她,才能在經過昨晚之事還能這麼安然的睡覺吧!
「都睡一晚上了,再睡一會也沒什麼差別,而且師傅不是說對小孩沒興趣嗎?!」床上的人無所謂的答道,絲毫沒有什麼孤男寡女之防心。設計師靠什麼吃飯的?除了靈感便是直覺,而往往直覺要在靈感之前。所以,她的直覺告訴她,他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習武之人需要一個健康的身體。」荊軻對于她的一鳴驚人早已習以為常,只是淡淡講著別的話題。言下之意便是,不按時吃飯對身體不好,身體不好便不能好好的習武。
「是。」床上的人一听此話,也知這道理,便「唰」的一下,起床穿衣服梳洗。
「把手伸出來。」吃完早飯後,荊軻拿起剛與飯一並端進來的傷藥,朝對面的人講道。
「做什麼?」
「傷。」簡單的一個字。
「哦……」輕握著手腕上簡單包扎的傷口,殤琴留戀的伸了出去。
「現雖是冬天,但不上藥很容易留下疤痕。」拉過空中的縴手,荊軻坐近一個位置邊拆傷口上的包扎邊講。
「傷藥嗎?我有這個。」殤琴看了眼桌上的藥瓶,然後從懷里模出一個從未離身精致的小瓶子。「這個好像很好用。」這可是出宮後,身上唯一幸存的東西了。
「清風雪?!」
「是呀!本來我那傷好像還蠻重的,可是用它不到二天就全好。」模了模脖子,對這藥十分有好感的人兒,忍不住大力稱贊它。
「它豈止是好用?如果它都不好用了,這世上就沒有好用的傷藥了。」荊軻用清水為她擦拭手腕後講。「這可是江湖中千金難求的療傷聖品,只有上官家才會有的獨門秘藥。」拿過她手里的藥瓶,為她上好藥重新包扎好。
「這麼好啊?」怪不得會是那帝王用的藥。殤琴模著左手腕,感受清風雪獨特的清涼之意。
「你早就知道我一直跟隨在後吧?」把藥瓶還給她,荊軻看著對面的人問。
「開始不確定。」小心翼翼收好藥的人兒,老實的回答。「後來那家伙要冒犯我時馬車內動靜很大,但是前面的人卻沒有停下或者是進來查看,而且從一開始他們就似在忌憚什麼,因此我才想會不會是後面有他們不能對付的人在追著他們。」
「你不怪我嗎?」荊軻挑眉,空氣有些緊張,沉澱的氣息似在公堂對峙。「我可以更早救你的。」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身份嘛。」殤琴翻了個白眼,仿佛此已無關緊要了。
「你不怪罪,我真的很意外。」
「怪罪?何來怪罪一說?如果你不是我師傅我應該去怪誰?」不怪是假的,如果他早點出手,自己也不必經歷這麼一次驚心動魄之事,更重要的是見到那個帝王,讓本來平靜的心又泛起了漣漪……但是像他們這樣的江湖之人,怎麼可能放心跟一個來路不明之人為友呢?所以他這麼做也是情有可原,自己沒有立場去怪罪于任何人。「師傅。」仿佛瞬間成長了許多的人兒抬起頭,喚了聲桌對面之人。
「你想說什麼?」看著一臉想說又不敢講看著自己的人兒,荊軻出聲尋問。
「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楚國公主,秦王的楚妃,不過這是之前,現在我只是依殤琴,一個什麼都不是的人。」殤琴看著桌面靜靜的講。「師傅想知道我的身份,我便告訴你,但我還有一個身份,不是這個身體的,是依殤琴這三個字的身份。」深吸一口氣,只想讓他別再防著自己的人兒,把自己的家底都翻出來了。「我不屬于這個朝代,我來自三千多年後的現代,那里沒有王朝,沒有戰爭,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的結局,包括秦王陛下。」
「……」對面之人沉默,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神情還是一如以往沉穩。
「你不信也罷,我想說的是,秦王他是這天下的主,而你是江湖俠客,朝廷之事……」
「當戰爭到達一定程度的時候,那不只是朝廷之事,它殃及下天蒼生、黎民百姓。」荊軻嚴肅的出聲打斷了她的話。「我相信你所說的話,但是就算秦王是這天下的主,我也要試上一試。」
「呵……我早就說過,我的到來並不能改什麼。」殤琴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她不希望他死,所以提醒他只要做他的江湖浪客便好,但是,這身熱血它原殺戮而來,定當也會因殺戮而結束。「師傅,可不可以幫我兩件事?」從來都是無拘無束自在笑著的人兒,抬頭嚴肅的看著他問。
「講。」
「幫我離開采花樓,還有,我要變強!」采花樓何等之地,沒有畫完那一年的畫便離開,恐怕那笑起來像菊花一樣的老鴇不會這麼輕易放行的。
「好,你回去收拾東西吧。」荊軻的話永遠都是這麼簡潔幾句,無一廢字。
「謝師傅。」殤琴揚眉一笑,行了個禮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