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個月過去,花閑等到了家人給她置辦滿月酒的日子。
?冬月初九。
?真真是翹首以盼。
也是這一天花閑才知道她是在十月初九日出生的。她在花家這一輩中排行第九。她暗自慨嘆,還真是跟「九」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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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在著古老的時代,有幸目睹時代的古老風貌和變遷,對于花閑而言,是一種令人欣慰的誘惑。對于滿月這個重大的日子,她也很是期待。
?花閑是在此起彼伏的雞鳴聲中醒來的。光線還有些暗。她睜開眼楮,感覺到小胸腔內有一口濁氣呼了出來。總算是做完月子啦!
?今天應該會有很多人來,這樣的場合她應該能弄明白一些令她雲里霧里困惑不已的問題。
?今天以後,她就可以不必總是被關在那唯一的屋子里,每日只是躺在床上,睡覺,醒來,瞪屋頂。
?醒來好一會兒了,花閑才听到母親醒來的動靜。母親醒後看了一眼花閑,發現她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瞅著她,不聲不響的,乖巧極了。母親輕嘆了一口氣道︰「唉,你這孩子,自從剛出生那會子時哭過寥寥幾次,幾乎不見你哭鬧。你這是怎麼了呢?」母親對著花閑輕聲絮語,說著竟流下淚來。
?「孩子啊,等你長大了,可千萬別恨阿娘和阿爹啊,明天就要把你嫁到到顏家去了,為娘真是愧對你。」
?「不過,孩子,你別害怕,顏家對你,只會百般寵愛,只怕比我們親生父母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最後,母親竟然哽咽到再說不出一句話……
?花閑終于,徹底,呆掉!
?佛祖在上,如果可以,請讓我再暈過去吧!
?清晨來臨,太陽升起,萬物蘇醒。花閑听到了新的一天開始忙碌的聲音。
月子結束,母親洗簌過後,穿戴一新。
?花閑被包裹在一團紅色的綢布被褥中,頭戴紅色小氈帽,整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的。在一團喜慶的紅色中看到那對烏溜溜的大眼楮,讓人忍不住眼楮一亮,任誰都會感嘆一聲「好精神的女娃!」
?這廂還沒有出門,便听到了熟悉的笑聲和嘰喳聲。是顏子君的母親陳氏,領著顏家的一眾男兒郎來了。「小妮子都準備好了嗎?」還沒進門呢,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花閑下意識的望了她的母親一眼,發現她听到顏母的聲音,眼圈倏地紅了。花閑倒是很想安慰一下母親的,可是她只是一個剛滿月的小嬰兒,連自己的手都還無法控制,口不能言,體不能動的,總之四個字︰無可奈何。不過,她相信,既然佛祖讓她來到這里,自然有佛祖的道理。各人自有各人的幸福和快樂。
?在花閑暗自嘀咕個不停時,發覺自己的臉蛋被侵犯了。抬頭才發現,她已經在顏母懷里。她驚愕的略作掙扎,一咧嘴,哭了。
?她還是難以做到冷情。不管如何,要給母親一點安慰。雖說長大以後裝哭是高難度的事情,需要高超的演技。可是現在不一樣,哭,可是小嬰兒的專利。
?母親發現花閑哭了,一驚,慌忙抱了過來。顏母也愣了下,不禁出聲道「小家伙竟然哭了。」
?「是啊,這是出生以來的第三次。」花閑的母親的確是被震撼了一下下,也被感動了一下下。這個小女娃,對她這個母親總還是依戀的,雖然她那麼小,或許就已經有所感覺。
?某母親自我安慰中……
?滿屋子的女人和孩子,場面確實很「恢宏」。花閑終于听到有人來了,有人來打斷這被脂粉和孩子氣充斥的氛圍。
?「兩位夫人,花家族長和顏家族長都已經在花家祠堂等著了,請兩位夫人帶著九小姐和九公子過去。」
?終于,花閑邁出了她今生的第一步。雖然只是借步。
?出的門來,入目處是一個簡潔雅致的小花園,花園中有花有草,有幾株果樹,花閑認不得是什麼水果。果樹之間還拴了個秋千架,藤草編的,在這冬日空曠枝干間兀自搖曳,蕭瑟中卻顯現出幾分童趣。這應該是她的那些姐姐們玩的。
?一行人穿過花園小徑,很快就走到庭院的大門。所謂大門是竹制的,看起來有些年份了,風吹日曬雨淋的,只余淺淺的翠色,淡淡的竹香,倒是大方簡約。
?出得門來便是寬敞的街道。道路雖然是土路,卻平坦整潔,顯然是村子里的主干道。街道兩旁錯落有致分列著小院落,各有籬笆圍著,遠遠望去,就如一幅田園小楷,鄉土氣息濃烈而宜人。
花閑被花母抱著,看不太真切周圍的事物,只隱約覺得可能走了有三四百米遠,她們便停了下來。母親抱著她,對著一個頭發胡須皆白的老頭兒鞠了一躬,喊了聲「爺爺,九妮帶來了。」老頭兒點點頭,一臉嚴肅的看向花閑。花閑被這老頭兒嚇了一跳,他怎麼那麼老啊!人家不都說「鶴發童顏」嗎?可是他只有鶴發鶴顏。黑瞳中倒映出那須發皆白的身影,尤其是老頭兒那長長的白胡須,花閑樂了,伸出手來,朝著老頭的白胡須自顧抓去。花母慌了,手足無措,手一松,眼見著花閑就要和土地公公來個親密接觸。老頭兒眉頭一挑,未見出手,花閑已落在了他的懷中。花閑驚嘆不已,哇塞,神功!老頭兒見花閑絲毫未受驚嚇,反而用她那充滿新奇的眼神,對著他大瞪特瞪。忽而來了興趣,他眼楮一瞪,哈哈大笑起來,白胡須隨著他的大笑輕輕搖動,仿佛感受到老頭兒的歡愉而隨之起舞。
?「這妮子,哈哈,果然是我花德先的曾孫女,我喜歡。」
?花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爺爺是花家的族長,脾氣暴躁,不苟言笑,加上練了一身好功夫,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無形壓力,讓人望而生畏。族人看到他都緊張不已,更遑論這些弱女子。
?花閑听到老頭兒的話倒是一呆,小心髒噗通噗通跳起來,眼淚也悄然滑落。小手不由自主伸向老頭兒。
?花母剛剛放下的心由提了起來,這孩子是怎麼了?一早上就這樣默默流淚兩次了。小孩子哭是這樣子嗎?疑惑,卻不得其解。
?花德先看著小女娃的模樣,心中一絲疼意,一伸手,把花閑托往懷里托的更近一些。
?花閑閉著眼楮,哭的哇哇的,本想伸手遮住眼楮的,可是無奈,手由不得自己控制。花德先對心中泛起的心疼之感頗覺奇怪。或許,這就是血脈之親?
?「太爺爺啊,是太爺爺嗎?」花閑茫然的心,在這一刻終于有了波動。
?花閑安靜下來的時候,祠堂外已經站滿了人。
?人群分為兩撥。祠堂門口是花家族人。對面站的,是顏家的族人。顏家族人中為首,是一位年過半百的男人,身穿灰袍,一臉陽剛,風度翩翩。此時男人正面帶微笑的望著對面,眼楮瞅著那被花德先抱著的小女娃。此人正是顏家的族長顏玉剛。
?將花閑輕輕遞給花母王氏,花德先微微跨步向前,對著對面的顏玉剛笑著點了點頭,顏玉剛抱了抱拳,算是回禮。
?眼見大家逐漸安靜下來,花德先對著周圍抱了一拳,方才揚聲說道「今日花、顏兩家聚集于此,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我們兩家兩年前的約定。」他說完停頓了一下,向周圍掃視了一圈。
?「大家也都知道,我們花、顏兩家是百年世交,兩相往來,相交甚篤。可是近年來,我們兩家都出現了一個頗為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我們花家的後輩竟只有女娃,而顏家的後輩只有男娃。這對于一個家族來說,仿佛是一個詛咒,動搖了家族正常延續的根基。于是兩年前我和顏族長一起尋訪了一位高人,經高人指點,終于覓得一個破解的良方。辦法就是——第一呢,我花、顏兩家年輕一代中排行第九的娃子自小結百年之好,我花家的九丫頭做顏家家養的媳婦兒。第二點,顏家余下的小公子中有等到長大成人,其中一位從我余下的孫女中選擇一個,入贅我花家。」花德先抑揚頓挫的聲音在花家祠堂門前的上空回想著,砸愣了一大批人。雖然這已經不是秘密,可是公開的秘密公之于眾的時候,還是會有一定的轟動效果。
?「本來兩年前就已經定下了這個辦法,顏家的老九是顏子君小公子。只是我花家當時只有八個丫頭,這左等右等了兩年,老九才在一個月前出生。就丫頭就是我們花家這個最小的妮子——花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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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閑還在神游的時候突然听到這樣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完全傻掉。不過,她是傻掉的唯一一個,而且傻掉也沒有人發覺。她才滿月而已,根本無法表達她的震驚。除了偶爾的、僅有的瘋狂舉動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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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是我們兩家履行約定的日子。」這句話,更是一個重磅炸彈,在花顏心里炸開了花。好麼,上輩子嫁不出去,這輩子,可好,還沒生呢,就已經預定出去了。
?而且,還是個超級童養媳!?其實後面花德先還有在說「顏家公子入贅之事在願意入贅者成年之時再履行。如果沒有人自願入贅……」花閑真的被雷到了,剩下的話哪還有心思去听,而且那真的不關她事。
?她只是听到了那個既成事實——她將是個超級童養媳。
腦袋嗡嗡嗡。她的心,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又豈一個亂子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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