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箭術那是百發百中,雖不學無術,但就是喜歡射箭,因此他有百分百的把握,一箭就能取了來人的性命。
同時在胤稹的對面,房頂上還有他的一個箭手,會在他發箭的同時一齊發箭,這樣,即使對手奪過他的箭也難奪過第二只,那是必死無疑。
「哥,不要。」
秀榮大喊一聲,她已經猜到說話的人可能是當今聖上,她不想看著自己的親人犯下大錯。
哪里來的及,箭嗖的一聲就已經射出去了。
突然她眼前一個瘦弱的身影撲向了那個說話的男子。她的心一顫,看著飛過的兩只箭,她不顧一切的將那個黑影一下子推開。
「嗖、嗖」兩箭,在雪茹被推開的瞬間,兩只箭射在了秀榮的身上,頓時血流如注。
「來人把他們都抓起來。」
胤稹一聲令下,抄了贓銀的胤祥他們已經從後面包抄了過來,府里早已經滲透進來的大內高手也在此時前來護駕。
瞬間馮之章父子就如同困獸般,動彈不得。四面全是,持刀護駕的侍衛。
在房頂放暗箭的那個人,正是當**雪茹跳河的那個刀疤臉。
胤祥和他搏斗于廊崖間,一聲厲喝,胤祥已經一刀將其斬下,刀疤臉笨重的身體從房頂跌落。一聲慘叫,落地而亡。
雪茹拿起傘沖到秀榮面前,地上的雨水里,已被血染的鮮紅一片。秀榮白色的素衣此時也變成了鮮紅的。
「你好傻,我對不住你。我……我其實是……」
秀容的手抓著雪茹的手腕,緊緊的。
雪茹將她從雨水里抱起,攬在懷里,看著那雙美麗的單鳳眼,吃力的睜著,淚水混著雨水瞬間滑落。
雪茹的心也似雨珠一般,摔的粉碎。她深知秀榮愛的人只不過是個假象,看著秀榮蒼白的雙唇,她的內心痛苦的掙扎著。
一箭射中了胸口,秀榮忍受著疼痛,艱難的呼吸著,可是看著雪茹流淚了,心里竟有一股莫名的安慰。
「我其實是……」
雪茹拉著秀榮的手,哽咽的說,秀榮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來,
雪茹耳朵上的耳洞赫然在目,那一剎那,她嫣然一笑,
「不要說了……我知道了……」
他的形象在心里開始模糊,看著雪茹那張秀氣的面孔,秀榮心里求生的也滅掉了,老天開了個玩笑,秀榮的嘴唇已經變的煞白,眼神渙散。
她最後一眼看向雪茹,
「讓我記住你的樣子……下輩子我們做姐……妹……」
染血的手從雪茹的臉上頹然滑落,那一瞬時間停住。雨水打在她慘白的臉上,四濺開來。嘴角的那一絲笑容,卻顯得那麼憂傷。
「秀榮……」
一聲長嘯,地動山搖,雪茹的手無力的撫摩著秀榮年輕的面龐,和她臉上那最後一抹微笑。
她死了,是為愛上的影子,愛上的只是自己的一身青衫,雪茹黯然的呆坐在地上,任雨水肆虐,打濕衣衫。
地上的鮮血蜿蜒曲折,紅的詭異。血腥味彌漫在潮濕的空氣中。
「來世,如果真的還可以相遇,我會讓著你,因為那是我欠你的。」
幽幽的哽咽聲,低低的傾訴,茫然的大雨中,只有淒涼的嚎啕大哭聲。
馮之章,看到秀榮倒下的那一刻,雙腿一軟,眼前一黑,頹然無力的跪在了地上。
全公公和孫二正跟一批人抬著那些箱子來到院字里。
看著鐵證如山的馮氏父子,呆若木雞般的垂下了腦袋。
突然感覺不到冰涼的雨打在身上了,只感覺懷里的人漸漸失去了溫度。
抬起頭來,赫然發現頭上有人為自己撐了一把傘。外界的大雨被傘遮擋了,珠簾般的順著傘脊流下。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眼前一黑,暈了過去。閉上眼楮的瞬間,她好像看到了一雙充滿憐惜的雙眼。
一覺醒來只覺得心口還像壓了石塊,雪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
屋內彌漫著很濃的檀香,如在夢境一般,感覺煙霧繚繞。
「我在哪里?」
雪茹感覺到這煙霧繚繞的房間里,還有另一個人,猶如鬼魅一般,在濃烈的煙幕中,看不清身影。
「主子,你可醒了。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一夜了。」
玲兒听到雪茹說話的聲音,興奮的沖到床塌邊,心疼的看著雪茹憔悴枯黃的臉。
自從雪茹被孫二從大雨中抱回來後,就一直昏睡著,還不時的會驚恐萬分。這些個檀香,那都是皇上派人拿了給雪茹安神的。
「玲兒?」
雪茹的神智慢慢變的清醒,一骨碌起來,卻覺得頭還是有點暈,渾身猶如散了骨架,沒有力氣。嬌艷的臉上毫無血色。
「主子,快躺下,你發燒還沒好呢。」
玲兒緊張心疼的,看著面如紙色色雪茹,心下一陣難過。
「皇上他們呢?」
雪茹半躺在床榻上,想起秀榮慘死的樣子,眉頭一皺,身子隨即劇烈的顫抖起來。
來到大清朝這麼多年,這是唯一一次看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那種身體的溫度由熱慢慢變冷的感覺,刻入骨髓般的印在雪茹心上。
玲兒看著那哀傷的眼神,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悲傷。緩緩的說道,
「皇上和十三爺他們今天要將馮之章他們一甘人等,押回京城問罪審查。有些事情還要親自去審理,現在可能還在衙門吧。」
玲兒,沒有說,皇上這一天一夜陪在雪茹身邊都沒合眼,剛剛被十三爺拉回房休息了。
曠野外,一處新墳。
還曾記得她,馬背之上風姿卓越,頻頻回首相望單鳳眼中的嫵媚。
也記得她清晨藹藹雨中,一把油紙傘下,裊娜身姿。把酒舉杯間,盈盈嬌羞,面若桃花。
一聲聲嘆息,倒盡綿綿情絲。
雪茹遠遠向秀榮的墳冢多看了一眼,淚珠無聲的滑落。
「走吧」
一聲低沉的催促聲,帶了幾分擔憂。胤祥看著雪茹憔悴的面容,心下隱隱的難過。
草長鶯飛,彩蝶亂舞。生機昂然的田野,孤零零一坐新冢,更加落寞。
馬車,汩汩前行,沿途的風景已經像消退了顏色,絲毫不能帶來半點歡樂。車內一片寂靜,能夠清楚的听到馬蹄落地的聲音。
突然轎簾被人撩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一束鮮花,嬌艷欲滴的顏色,帶著無限的生機。
「給你」
孫二看著馬車內,面容憔悴的雪茹,笑嘻嘻的遞進去一束鮮花。這是剛才他趁車隊休息的時候偷偷去為雪茹采的。
他還記得那個愛美的雪茹,記得她在院子里,拿著野花編織花環戴在頭上的樣子。
「好漂亮的花啊。主子你看。」
小竹,看了一眼孫二,會意的對他一笑。便將花束接了過來,放在雪茹面前。
鮮花嬌艷,香氣四溢。雪茹突然眼前一亮,伸手撥開轎簾,
「孫二」
這一聲,急切帶著惶恐。
十三爺騎著馬在前面,停頓了一下,眉頭一蹙,便來策馬來到雪茹的馬車旁。
孫二將花給了小竹,並沒有馬上走開。听到雪茹叫自己,立刻笑逐言開,來到轎旁,
「雪茹姑娘,你叫我?」
他一張笑臉探在轎簾口,滿懷期待。
「你怎麼沒回家?怎麼跟著來了?」
雪茹不解的睜大眼楮看著他,以為他是昏了頭了。
「皇上說我護駕有功,非要封賞我,我不要,他問我要什麼,我就說要在你身邊保護你,他同意了。」
一張笑臉,發自內心的笑將雪茹將要冷掉的心也都暖掉了,他真誠的目光,毫不躲閃,清澈明亮,沒有半點雜質。
雪茹的心一暖,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心里說到‘你是個傻蛋,徹頭徹尾的傻蛋’
突然心中一顫,驚慌的看著孫二,「那,大娘怎麼辦?」
哈哈,孫二對著雪茹傻傻一樂,「皇上說準許我娘進宮和我住一起,也可以讓讓照顧我娘。」
「那大娘怎麼說的?」
「我娘不進宮,她說她老了不習慣宮里的生活,就在外面了。我可以常回去看她。」
一抹笑容,像陽光一般,洋溢在臉上。
一旁的十三爺,看了孫二臉上知足的笑容,嘴角一挑,舒心的策馬趕到前面去了。
行進了一整天,離京城越來越近了。隊伍在一個叫葫蘆廟的地方停下了,要給馬加料,進水。
雪茹下車行走在這片荒蕪的地方,一個破舊年久失修的廟宇,顯得更加沒落。
突然雪茹心頭像被針刺了,「葫蘆廟?」
雪茹伸手將一直帶在身邊的那個荷包拿了出來,里面只有很少的一點碎銀子,這一路上,即使沒錢的時候雪茹都不曾用它。
「在這里等我」
雪茹交代了一聲小竹,就匆匆的趕到廟里去了。
雜草叢生,斷壁殘垣,就連窗子也是破的。
雪茹忐忑地踏進廟里,一股灰塵的味道,嗆的她嗓子不舒服,禁不住就咳了起來。
環顧四周,到處都掛滿了蜘蛛網,這個地方怎麼可能有人住。連張床都沒有,甚至連做飯的東西都沒有,怎麼生活。
牆角一堆爛草,看上去,像是有人在那里睡過。雜亂卻被壓的光滑。
雪茹頹然坐在地上,看來又要辜負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