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落清宮 第四卷 第一百七十章 笑里藏刀

作者 ︰ 溢美

下了一夜的雪,整個紫禁城都攏上了白茫茫的一片。彩色的琉璃瓦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就連園里的樹枝上也像是裹上了銀裝。

如果不是有個女人在那里訓斥宮女,就宛如在童話世界里一般。

可是那斥罵聲,卻擾亂了這片刻的寧靜。

紅色的披風,領口是一圈貂絨,看上去那麼華麗。一雙三角眼正欲吃人一般,瞪著跪在雪地上的宮女。

隆起的肚子,讓她顯得那麼難看,身材本就矮小,看上去宛如一個球體。

蘭貴人正在責罰這個沒有按時送到她要喝的燕窩粥的宮女。

懷孕的這些日子,哪個人不是好好的巴結她,不是因為她,而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所有人都看的出來,就她升的快,一進宮從一個小答應一下子升為貴人。

這不是一般女人能夠擁有的福氣,更何況她現在還有了身孕,要是生個皇子出來,那情況就更不一樣了。

「賤人,在這里好好跪著吧」

她兩巴掌打下去,一點都沒有手軟,絲毫不怕動了胎氣。

任那宮女在雪地里怎樣苦苦哀求,她只當沒听見,轉身就進了馨蘭苑。

仔細的梳妝了一番,在鏡前又照了幾圈,她才肯出門。

這皇上和皇後不在同一宮,要先去給皇上請安才是,順便將那蹄子也一並除了,以消心頭之恨。

蘭貴人很快就到了養心殿,步攆一落,她就在眾人的攙扶下進了養心殿,派頭一點都不比妃子差。

因為過年,胤稹這幾日不上朝,但他仍是放心不下朝里的事情,仔細的閱著幾日呈上來的奏折。

火盆里的火燒的旺,他在里面的書房里中間卻也用珠簾隔開了,外面稍涼,但里面溫暖如春。

珠簾的款式和雪茹那里的不同,畢竟這不是女子閨房,不能有太重的脂粉氣息。大方穩重的珠子倒也實用也不乏美觀。

從雪茹那里回來胤稹就命人裝了這珠簾,長長的直垂到地,珠簾相互撞擊的聲音清脆入耳,倒也不顯的寂寞。火盆少了不少,空氣清新了,可是溫度絲毫不減。

全公公在旁邊伺候著茶水,本來這幾天皇上準了他假的,可是他也沒地方去,又不想跟那些個小太監呆在一起,聚眾賭博,還不如在皇上身邊呆著,有什麼事也好替雪茹打听著。

全公公剛從宮女的手上接過皇上最愛吃的點心,就听到外面傳‘蘭貴人到’,一聲入耳,小全子看了一眼皇上,卻沒見他有什麼反應。

這蘭貴人也真行,挺個大肚子這幾日倒也出盡了風頭。光昨夜就在眾大臣和妃嬪前出足了風頭,今個來不知道又為何事?

小全子一邊暗自揣摩著一邊將點心放在了皇上的案機上,

「皇上,您嘗嘗,御膳房特意為皇上制作的」

小全子將點心置于皇上面前,提醒道。

胤稹看了一眼,只覺得有些口渴,這看了大半天了,也只喝了兩口水,也該休息一下了。他順手將奏折放于右手邊,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茶。

這功夫蘭貴人已經到了眼前了,胤稹這才記起剛才是有人稟報她來了,可是她來干什麼?

胤稹沒說話,只是覺得口渴就多喝了幾口。

「臣妾參見皇上,祝皇上身體健康,國泰民安」

蘭貴人見皇上只顧著喝茶,還當是他沒看到自己,于是盡撿了好听的來說,這幾句還是听了別人的學來的。

全公公听了撲哧一聲,沒憋住笑了一下。

胤稹也停住了杯子,眉頭一皺,心里暗自嘀咕‘這蘭貴人出身不說,可她真是有些難登大雅之堂,既是祝福朕的話,竟還跑出國泰民安來了。雖說是好意,但這主謂不分,傳出去難免讓人恥笑。‘

「蘭貴人來找朕有事嗎?」。

胤稹看著小蘭挺著個肚子,倒也不擔心動了胎氣,這幾日也是辛苦她了。

小蘭見皇上開口對自己說話了,低頭婉爾一笑,上前幾步卻聞到了一股酸甜的香味。這香氣讓她忍不住嘴讒了起來,但她看了看一旁的全公公還是忍住了。

「臣妾是來給看皇上的,並無大事。只是……」

她面露委屈之色,似乎有難言之隱,她偷偷看了皇上幾眼,見皇上已有了興致便故意推說道︰「算了,肯定是臣妾多心了,姐姐不是那樣的人」

在這個宮里,她只有在胤稹面前,稱雪茹為姐姐,她這一說,皇上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姐姐是指雪茹了。

「雪茹她怎麼了?」

果然胤稹一听到雪茹就追問了起來。除夕之夜,她一定是很寂寞所以才叫了那麼多人一起喝酒,胤稹一直覺得有些愧疚。

「算了,不說這些讓皇上掃興了」

小蘭故意裝作難以啟齒,像是極力在替雪茹掩蓋什麼似的。但卻早已樂上心頭,因為她知道,皇上是一定會問清楚的。

「說」

胤稹看她一再推月兌,以他多疑的性格,覺得這件事情一定非同小可。他倒想知道雪茹背著他都做了些什麼。

養心殿里,安靜的連呼吸都能听到,誰都清楚皇上已經發怒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只要提到有關雪茹的,他便會非常緊張。

小蘭見時機已到,便擺出一副十分為難的樣子,說道︰「幾日前,臣妾听人說,孕期要多走動,要到空氣清新的地方,去多看看花草。臣妾就去了圓明園,本想找姐姐聊聊天,誰想到……」

小蘭停頓了一下,偷偷觀察了一下皇上的臉色。只見他正全神貫注的听自己講述,看來已是十分關心下文了。

小全子听到這里,心里已經有數了,這蘭貴人八成有是來向皇上告狀來了,雪茹姑娘吃她的暗虧可不是一次了。

他也靜待下文,不知道這次她又是以何理由來陷害雪茹,全公公甚至在心里也開始擔心起眼前這個女人了。

年紀小,出身低賤,可是心計卻頗多,又得皇上信任,這後宮以後難得安寧了。

等了一會,小蘭卻不說了,眼楮直盯著皇上面前的點心,嘴巴直咽著口水。

胤稹看了看眼前的點心,又看了看小蘭,對全公公說道︰「把它拿給蘭貴人」又對小蘭說︰「蘭貴人,朕允許你邊吃邊說」

全公公令命將點心給蘭貴人端了過去,又躬身退到皇上身邊。

看著手里盤子里的點心,蘭貴人早已忍不住,也許這多少與她懷孕有關,她當眾就抓來吃,甚至來不及細細咀嚼就咽下去了,全無端莊賢淑的吃相。

這讓周圍的宮女看了都瞪大了眼楮,也許她們還從來沒見過哪位娘娘吃相這麼難看的吧。

三下無除二,一盤點心已經吃掉了三分之二,胤縝有些看不下去,覺得在宮女面前丟了皇室的臉,可是是自己親口說,準許她邊吃邊說的,也只好忍著。

小全子倒是看出了些門道,原來這個女人也不是無懈可擊的,畢竟還是惡習難改。

胤縝不想看下去,這樣下去,他可能三天都吃不下飯了。

「接著說,那天發生什麼事了」

口氣不再溫和,而是顯的有些不耐煩。

小蘭吃的正過癮,滿嘴的點心還沒咽下去,听皇上這麼不冷不熱的來了一句,她咽不下去吐不出來,給噎住了,滿臉通紅又不住咳嗽。

洋相百出,宮女們忍俊不禁,偷偷的看她的笑話。

小蘭越是著急,越噎的厲害,咽不下去,只怪剛才吃的太急,塞的滿嘴。

「全公公給蘭貴人遞杯茶」

這時的胤稹已沒了耐性,不耐煩的看向旁邊,卻又看見那些個宮女都在偷笑,更是怒氣沖天。

「蘭貴人改天再說吧,朕也累了,你回吧」

胤稹轉身幾欲離去,這是小蘭喝了水,已經好了大半,一看皇上要走,這一走,這大好的時機不知道何時再有。

小蘭一急,上前抱住了皇上的衣袖。

「皇上,臣妾只是不想說姐姐的事情讓皇上傷心所以故意噎到的」

小全子一驚,這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將責任推的一干二淨,倒做起了聖人。

那些宮女也都是一臉鄙夷她的神情,她們在宮里當值這麼久,還第一次見到這麼厚顏無恥的人,不知道誰會信她的話。

可是就是這樣,胤稹竟然信了,就是因為他在乎雪茹,所以才會相信小蘭的話。這事情看起來不符合常理,可實際上人們都是這樣的。

很多時候只是因為太在乎,反倒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

胤稹猛的轉過身,「她怎麼了?」隱約他感到一絲不祥,是不是雪茹做了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不然小蘭怎會如此掩護她。

「那天姐姐看到臣妾的肚子越來越大,就說臣妾懷的孩子不吉利要打掉才行,臣妾只當是姐姐和自己開玩笑,並沒在意,可是……」

小蘭兀自編著謊話,因為她知道,胤稹曾親眼看到雪茹將自己推倒在地,那麼做出不利于她的舉動和說出一些過激的話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是這個時候來了一為年輕的管事,看到臣妾不願意,他就上來打了臣妾一個耳光,說臣妾是依仗了姐姐才有今天,還說就算有了孩子,也別想在宮里站住腳」

本來還是半信半疑的胤稹此時听到這里,頓時一愣,臉色立時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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