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院子里的阿蒼見她進來就瘋狂的疵牙咆叫。
安然對這只大肥狗極盡討好之能事︰「噓!噓!肥狗,我是安然,別叫,一會肉骨頭大大的有!」
「怎麼才拿來,渴死我了!」羽白皇後被人攙著,一步三搖的從殿內走了出來,語氣已是極度不滿。
安然把雞湯呈上,心想著,這皇後嚴然就是爆發戶,每晚都要以人參來解渴,大熱天,也不怕流鼻血!
羽白將湯送入口中,突然全都噴了出來,夸張的叫了起來︰「啊!燙!死丫頭,你想害死我是嗎?!」
這女人撒氣還真不需要理由,自己方才明明有試過,這湯是溫的!安然故做白目的說道︰「啊,真的很燙嗎?阿蒼你也來喝喝,看是不是燙呀。」說著,隨手將盅里的參湯全倒進阿蒼的食盆里。
「你……你……」羽白沒想到安然會來這一手,氣得杏眼圓瞪,一時說不出話來,跟前服待皇後的大小宮女,見安然竟然敢把參湯給阿蒼試喝,無一不掩口偷笑。
羽白臉色已然發青,大怒道︰「如此不識禮數的丫頭,敢頂撞我?!給我滾過去和阿蒼跪在一塊!」
狼狗阿蒼已經站了起來,紅舌頭滴淌著長長的粘稠口水絲,死命的瞪著安然,絲毫不感激她的湯水,像似在說︰小樣的,你敢過來和我爭地盤,我就咬死你!
「娘娘……我五天沒洗澡了,身上臭,會燻著阿蒼的,我可否換個地方跪跪?」安然可憐兮兮的咧著嘴,討好的朝另一端指了指。
羽白叉起了腰,拖長嗓門大喊道︰「不行!不——行!」
安然緩慢的挪到了阿蒼的地盤邊上跪下,壯著膽兒向它示好︰「嘿嘿,你好!晚上好!這地盤……我們一塊用?」
這條立起來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大肥狗,嘴里發出嚴重的不滿,白白的牙齒疵露著,朝她不耐煩的‘嗷嗷’直咆叫,表現出屠夫宰豬前才有的猙獰。
安然瞪著狗眼,心里大罵道︰死狗!惡狗!爛狗!和你主人一樣狗仗人勢,我少說也喂過你幾次,怎麼還對我疵牙咆哮!再瞪我,小心我下次在你狗食里下包蒙汗藥,把你麻翻煮了吃!
阿蒼似乎懂得安然在咒罵它,大嗷一聲,朝她撲來,一副要撕了她的架勢,嚇得她只有抱頭伏地的份。
所幸,這條狗正值發情期,太監們怕它傷著宮內的人,用鏈子鎖著。可安然仍然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試想,在這種落後的古代,沒有狗疫苗,若被它咬上一口,就一定會夭折掉。
看著一旁還在指桑罵槐的羽白,安然直呼倒霉啊,都說穿越可以吃香喝辣的,不是穿到那朝皇後身上享盡榮華富貴,就是穿到有錢人家里當小姐做米蟲,可自己卻背時的穿成了婢女。
婢女,顧名思義,就是古時候供有錢人家役使的女孩子,用現代的詞語解釋,就是喪失人格的一種‘特殊商品’。
她們的命運最差的就是被女主人毒打致死。
再好一些的,就像《紅樓夢》里說的,‘拉出去配小廝’。
最好的,莫過于被男主人瞧上了,生下一男半女,但就算有幸被納為小妾,仍改變不了其低賤的身份,要想被扶為正室,絕對是痴心妄想。
在這深宮里,以上三種情況就算是下下輩子都不會輪到自己。因為但凡女主要毒打婢女,多數都是因嫉生恨,而男主人想苟合的也都是一些有姿色的下女。
像她這等貨色,由于自小營養不良,現在都已十三歲了,還是一副干柴的身軀,一張白得沒有血色的臉,就連眼前這只發情的公狗阿蒼,也不屑于用正眼瞧她!
「給我跪直了!」羽白竟然用毛刺刺的荔枝砸她的頭。
「唉喲……」安然趕忙捂住了頭,這羽白與這條阿蒼一樣,前世一定和她有仇,動不動就拿她來使性子。唉,前塵往事休要再提,好吧,做婢女就做婢女,好在我有文化,就讓我來做個有內涵的婢女吧。
安然用英文對著羽白念了起來︰「你這個被豬親過的惡女,基因突變的外星人,陰陽失調的母猩猩……」
「安然,你對著我念什麼經?別以為我不知曉,你定是在罵我!」這個惡女也不笨嘛。
「皇後,我哪敢,我念的是清心經!清心經!」安然咧嘴朝著她笑,做出一臉的傻樣。
「清心經?哼!鬼才信你!」羽白滿臉狐疑,嘴上又惡狠狠的罵道︰「給我跪端正了,天明前,不許起身!」
看著羽白囂張的神情,安然重重的嘆了口氣,想著以後如果不搞一場奴隸革命,搞不好這輩子就會被這個女扒皮欺壓得一輩子沒辦法翻身。
這時,羽白的近身宮女紅香神色慌張的急步入院來,見著羽白立即雙膝跪地,哽咽的說道︰「皇後,不好了……」
羽白揮手示意身後隨侍一並退下,才輕叱道︰「如此慌神,成何體統!」
紅香雙唇顫抖,眼神慌亂的說道︰「我們西凌國戰敗……您的父皇已下了降書,割地平川、永和、青陽、寶水四郡與庸國,而太子羽墨也將來庸都為質子,以示兩國永不兵刃呀!」
「什麼?!」羽白全身發抖,雙膝一軟,癱坐在榻椅上,一副萬箭穿心的神情,淚涌如泉,口里不斷的自語著︰「父皇,白兒無能啊!阿墨,都是姐姐害了你啊!」
這羽白原為西凌國五公主,一年前,兩國締親,嫁入庸國為後。本為了永固交好,可庸國新帝沐楓,為創霸業,不念夫妻之情,以‘莫須有’的罪名挑起爭端,以至兩國交戰,而羽白這皇後的名頭在兩國交惡之時已形同空殼了。
紅香勸慰道︰「皇後,此時不是傷心之時,要盡快想出對策才是,如羽墨公子真的來庸都,那我們西凌國今後就再無反擊之力了啊。」
「對!我不能坐以待斃,我不能讓阿墨到庸都來任他欺凌與宰割!哼,沐楓,你不仁,休怪我不義!」羽白抹著眼淚,猛然看到安然跪在角落旁,她靈機一動,朝安然冷冷的問道︰「我記得,你是皇上身旁的人,對吧?」
安然不明白她葫蘆里要賣什麼藥,遲疑的回道︰「是……我是皇上身旁的夜侍。」
「夜侍?」羽白眨了眨美麗的眼楮,仿佛方才的悲傷不過是被沙子迷了眼,頗有興趣的瞧著她,悠閑的問道︰「進宮幾年了?」
「回娘娘的話,到今天止,滿三個月。」
「嗯,方才我與紅香的談話你都听到了,是吧?」她剝了一枚荔枝放入口中。
「是你自己說的……我沒有要听!」安然心里暗驚,這女人不會這樣就要殺人滅口吧?!
「紅香——」羽白朝紅香使了個眼色,紅香立刻走到安然跟前,低喝道︰「把嘴張開!」
「要……要干什麼?!」安然正不知所措時,紅香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猛的往她口里塞入一物,那物似長腳的蟲子般,一下就順著喉道鑽入安然的體內︰「咳咳……你給我吃的是什麼?」
紅香陰寒寒的聲音里滿是嘲諷︰「放心,死不了的,只是一種讓你听話的藥物。」
「咳咳……我干嘛要你們的話……咳咳……」安然驚恐的卡住脖子,拼命的想把那東西給吐出來。
羽白長嘆了口氣,幽幽的說道︰「唉,沒用的。它叫‘朝生暮死’,是我們西凌國皇宮里特制的一種蠱蟲,食了它,除非你听話,不然便像它的名字一般,早晨出生,夜晚便會死亡!」
安然知道有一種叫蜉蝣(f 。y u)的蟲子,樣子和蜻蜓差不多,它們的生命非常短暫,往往早上生出來,晚上就會死翹翹,所以人們用‘朝生暮死’來形容它,她卡著喉嚨,驚道︰「朝生暮死?不會是‘蜉蝣’吧?」
羽白意外的看著她︰「丫頭,我小看了你,沒想到你竟然也知道‘蜉蝣’!」
安然只覺得口里酸水直涌,天啊,這些古人類,還真能整人啊,用蟲子來弄成‘蠱’,這麼說現在這個惡心的東西,豈不是在自己肚子里爬呀爬?!
她被嚇得毛發全都倒豎了起來,難受的說道︰「你們……為什麼要給我吃蟲子,快些給我弄出來,快些!」
羽白笑了笑,慢條斯理的回她︰「只要你把這件事給我辦好了,我立刻替你弄出來。」她手里多了一粒紅色的果子。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羽白一定是要她去害人。她臉上裝出憨傻的模樣,問道︰「什麼啊?」
「這是‘合歡果’,三日之內,你需想辦法將此物放入皇上的茶水中,我自會解了你身上的蠱毒。如若不然,你必將腸穿肚爛而死!」
‘合歡果’,安然在初入宮時就有所耳聞,它是合歡樹的果實,百年一樹,且一樹僅結一果,甚是珍稀。原本果色橙黃,但如果某位女子用鮮血喂紅了此果,男子吃了便會對此女子死心踏地,再無二心。前朝有位淑妃,為得辱寵,曾用此果來媚惑天子,結果秋窗事發,被凌遲處死。沒想到這羽白,貴為皇後,也用此等蹩足的手段,來留住男人的心。
安然輕輕一笑,言道︰「我可以替娘娘做此事,但娘娘必須答應我個條件。」
「放肆,一個下等宮女,竟敢要脅皇後娘娘!」紅香快如閃電般的撲近前來,一雙手如利爪掐住了安然的脖子。
「紅香——」羽白喝止道。
紅香憤憤然的松開了手,安然無力的癱跌在地板上,心悸的瞪著紅香,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沒想到眼前這個看似文文弱弱的丫頭,手勁如此之大,差一點兒就卡斷了她的脖子。
羽白頗感興趣的問道︰「說吧,什麼條件?」
安然鎮定的看著她,緩緩的說道︰「我如果幫娘娘重新贏得皇上的寵愛,但請娘娘還我自由之身。」
羽白瞪著她足足有三秒鐘,突然大笑著回道︰「好好好,這樣的條件本宮自然可應承你!」
「口說無憑,皇後娘娘要立個字據給我。」
「立字據?字據我是不會立的,不過,有一物我可以提前送與你。」羽白不愧為皇後,腦子也轉得賊快,她在紅香低言幾句,紅香立刻跑到後殿,少許便取來一物,攤開一看,竟是安然的賣身契。
安然心里竊喜陣陣,沒想到只施了一個月兌身之策,這麼快就能拿到賣身契。要知道在古代混,賣身契就等同于自由通行證,只有銷毀了賣身契,她才能重新獲得自由的身份,才可以在這古代社會里如魚般暢游無憂。
羽白卻將賣身契在安然面前揚了揚,突然手起爪落,快速的撕成了兩半,將其中一半遞給了安然,說道︰「你如果能讓皇上回心轉意,本宮就將這另一半還給你,並給你自由之身!」
安然氣得直瞪眼,女乃女乃的,這個狐狸女,在自己肚子里放條蟲不算,還用賣身契脅迫她。可是,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自由身,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又疲又累又氣的回到寢舍,不想同房的靈秀、青柳都未曾睡下,正聚在燈下竊竊私語,靈秀興奮說道︰「姐姐,你听說了沒有?遺香公子不日就會到我們庸都了呢。」
青柳驚喜道︰「啊!怎麼可能?」
「你還不知曉吧,西凌國打敗仗了,遺香公子是作為質子來庸都的。」
「什麼?!這……也就是說,以後我們有機會見到遺香公子了!」
「可不是……」
安然突然將頭探在她們中間,問道︰「姐姐們說的可是西凌國的太子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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質子,一般為國之公子,即皇帝老兒的太子以外的兒子,而現在身為太子的羽墨卻被放到庸國做人質,可想而知,西凌國被庸國打得有多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