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華寧園已是深夜時分,韓先生替羽墨公子查看腿傷時,發現他的那條患舊疾的腿,因疲勞過度,已經脹漲了。急忙吩咐秋姨及安然去煎熬藥水,好為公子舒筋活洛。
伙房內,秋姨朝灶內添柴,唉聲嘆氣道︰「公子向來如此,看不得我們受一點兒屈。」
安然腦海里浮現出羽墨那張因疼痛而隱忍的臉,心中有愧的問道︰「公子的腿……一直很痛嗎?」
「嗯,不能勞累,一但過度了便會痙攣、抽搐。所以,丫頭,你以後一定不能讓公子累著,不然後果不堪設想。」秋姨慎重的交代著。
「嗯,知道了……」安然心虛的呼了口氣,但同時心里亦樂滋滋的,她確實沒想到羽墨公子會為了她,不顧自己腿上有疾,拄杖追那婬賊;而後又在沐楓的強爪下將她救出來;而且,剛才又向她表白了心跡;而且的而且,還將自己的初吻無私的貢獻給了她。所以呀,從今往後,她一定會好好的、好好的——去愛他!
「好了,丫頭,別發愣的,快將藥水送過去!」秋姨盛好了藥水,吩咐著。
「哎!我這就送過去。」安然快樂的答應著,提起壺子,就朝羽墨公子的住處‘水雲居’而來。
水雲居是建造在碧荷湖中的一所樓閣,羽墨公子自入華寧園後便選了此處為居所。
此時的水雲居被碧荷湖中的荷花擁簇著,在月色的攏掩下,高貴而典雅。
安然想,如此獨特之所,也只有羽墨公子這般清雅之人,才適合住在此地。
水雲居為二層樓閣,而羽墨也不怕腳腿不便,偏就住在二樓之上。
行至樓梯處,安然隨手模了一下墜掛在階梯旁的一塊深褐色的精致木牌,只見上邊雕刻有字,字體飛騰如龍,尖瘦似柴,筆勢瀟灑俊逸,安然一看便知是羽墨所書,寫的卻是一首詞︰
白蓮含露凝香,初識,碧荷湖。燕西悵望兩相錯,腸斷,雲水寒。
安然不由大贊,好有意境的一首詞,她仿佛看到一對戀人浪漫的相識在這碧荷湖中,但從後半闕的詞意來看,卻貌似有著悲淒的結局,燕西不正是西凌的國都嗎?而腸都斷了,可想而知,這對戀人最後一定是被棒子打散了。都說古代的人最擅長的就是借詞說事,如果這詞是出自羽墨公子之手,那豈不是……
「 !」悵然中,手指不小心竟被木牌邊沿的尖角劃中了,鮮紅的血立刻從安然的指頭上冒了出來,她心里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原本輕快無比的心情,一下就沒有來由的糾結起來。
「哼!死安然,成天不是闖禍,就是發愣,真不知道你能干成什麼事!還不快些,韓先生等著用藥啦!」卓哲惱怒的從樓梯口上冒出頭來,口里吱吱歪歪的罵著。
「哦……」安然打了個寒顫,這才清醒過來,將那種沒來由的壞情緒壓抑住了,今晚可是她與羽墨公子的新開端,她可不想擺個苦瓜臉來對著他,立刻笑顏逐開的應道︰「來了,你看這壺少說也有二十斤重,我從伙房一路提過來,手都快斷了。你一個小小男子漢,就知道催,也不知道來幫分擔分擔!」
「哼,就知道你沒用!」卓哲立刻擺了一個冷臉給她,三兩步的走下來,接過藥壺子,又兩三步的竄回羽墨的房里。
安然隨步跟上樓,看到羽墨公子屋里點著明亮的燭火,一想到今晚就要親手服侍他,心兒竟然如小鹿般‘怦怦’亂跳,若不是嘴唇那個被他咬過的傷口還隱隱發痛,她會懷疑方才在西風林前接吻是夢中發生的事兒。
她用力的吸了吸氣,理了理頭發和衣襟,抬步就要踏進屋去,卻听到羽墨公子對著韓士衣及卓哲吩咐道︰「安然從今往後,與你們一樣,都是我的人,你們要好好待她。」
這話听入安然的耳里甚是熟悉,‘……都是我的人’?媽媽呀,難道他方才不是對自己表白,而是想告訴她,他已經把她看作與韓夫子、秋姨、卓哲一樣,都是自己可以信賴的人?!那自己豈不萬分荒唐的做了一次‘鳳姐’?!
卻听韓夫子無比擔憂的回道︰「這丫頭我倒不懷疑她的真心,只是乾坤殿那邊,經今晚之事,只怕今後我們在這華寧園的日子可就沒這麼順當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夫子何憂之有。」羽墨卻像是胸有成竹。
「卓哲不明白,公子為何要護著她這麼一個外來之人。」卓哲的話嚷得很大聲,明顯是說給安然听的。
「她已是華寧園的人,僅此而已。」羽墨淡淡而回。
好一個‘僅此而已’,卻讓外邊立著的安然如打翻了五味瓶子,萬般不是滋味。原以為他如此護著她,是對她有了一份特殊的感情,但如今看來,也不過‘僅此而已’!
「咳咳!」韓士衣用力的清了清嗓子,想是已看到了安然,朝她喚道︰「安然,我已配好了藥,你替公子敷上吧。」
「哦……」安然立刻走進屋中,神情有些驚惶的看了一眼羽墨公子,卻見他眉心依然微蹙,想是腳疾還是沒有多少緩解,也不敢怠慢,立刻蹲子,小心的卷起他的褲腳,小腿上那片刺目的暗紅即跳入眼簾。
安然方才對羽墨公子還存有一些怨氣,現在猛然看到這塊瘀傷,心兒隨之抽痛起來,扶著他腿的手也顫個不停。這腿上的傷,秋姨說,是當年為了救沐楓而落下的。而今天,沐楓卻不顧當年恩情,以怨報德,實在令人齒寒。心兒一酸,淚水就撲落在他的腿上。
「唉呀,你到底在干什麼?成不了事的女兒家家,給我閃過一旁去!」卓哲見安然如此磨磨嘰嘰,嚴重岐視的將她推過一旁。
卻被安然反手一擋,正色的說道︰「服侍公子是安然分內之事,不需要你插手!」隨即熟練的在脹漲處敷上藥水,並輕柔的在腿上按摩、舒揉。
隨著她靈巧的小手抓放、揉壓,脹漲竟消退了許多,羽墨公子蹙著的眉心也漸漸舒展,目光也緊緊的聚焦到她身上,似乎不相信她能有這般好的手藝。
韓夫子見她如此輕車路熟,驚詫的問道︰「安姑娘學過五行經絡之術?」
「五行經絡?哦,差不多,我以前學的是穴位按摩。公子,你這腿是不是常泛酸、無力?」安然仔細的問道。
「嗯,確實常如此。」羽墨回道。
「這是血液受阻、經脈變異的癥狀。」安然自信的說著。
卓哲束手于胸,滿臉取笑,言道︰「安丫頭,你沒本事就別亂吹牛,主人的腿傷,我們國主曾請遍天下名醫都無法復原,哈,就憑你?得了得了,少在這賣弄了,我餓了,去給我弄一大鍋子鹵皮肉湯來。」嚴然將安然當成煮飯婆子使喚了。
韓夫子自小熟讀醫書,對安然的話無比贊同,立即詢問道︰「卓哲,她的話說得甚是有理,公子這腿傷確是經脈變異才導致腿使不上勁的。那你且說說,像公子這種傷情,你有何法能復原?」
安然嘆道︰「嗯,要復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畢竟冰凍三尺,已非一日之寒。」
韓士衣听安然如此說,遲疑的問道︰「姑娘知公子的腿傷是因何人所致?」
「秋姨告訴我,是為救沐楓而落下的。」安然回道。
羽墨卻在這時候,將安然的手推開,臉有慍色的吩咐道︰「往事遠已,你們都勿再提起,墨這腿早已是舊疾,縱是扁鵲再世,也再難復原。她不過是個小小婢女,又怎會這五行經絡之術,韓夫子何苦為難她。好了,墨累了,爾等都下去吧。安然,把床鋪好吧。」
安然突然捉住他的手,說道︰「公子,你說得沒錯,你的腿扁鵲就是再世了,也沒辦法治愈。但我能!」
「安然,松手,這不是你想逞什麼能!」卓哲立刻撲上來要拆開她緊握住羽墨的手。
「走開!」安然卻反喝卓哲,將這滿臉青春豆的大男孩給喝住了,他沒想到平日里說話細聲細氣的女娃子,怎麼一下有了如此大的肺活量。
安然雙眼緊緊的盯住羽墨的眼楮,話里滿是挑釁︰「沒錯,我是一個小小婢女,平日里做的都是些差使活兒。怎麼?名滿天下的羽墨公子,連听我這小小婢女說話的勇氣都沒有麼?」
羽墨緩緩的推開一旁燥動不安的卓哲,朝安然說道︰「好,你且說說,你要如何來醫治我。」
安然拿起桌面上的一記藥膏,對著韓夫子問道︰「韓先生,你這藥膏里放的可是羌活、獨活、防風、川芎、白芷、荊芥、白附子這幾味藥材?」
韓士衣驚得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失聲喊道︰「安姑娘,此為‘活醫聖手’桑璃的獨門配方,你怎麼知曉得如此清楚?!」
安然也不答話接著再問︰「是不是羌活、獨活、防風各一錢,川芎、白芷五錢,而荊芥一兩,白附子三兩?」
「天啊,姑娘……難不成是桑璃的關門弟子?」韓夫子聲音激動起來,羽墨一雙藍眸也緊緊的絞住了她。
「我不知道什麼桑璃,是我聞出來,再經醫理分析推斷的。」安然淡淡一笑。
「姑娘竟有聞味辯藥的本領!」韓夫子臉上布滿了驚喜之色。
安然內心也感慨良多,想著自己在前世時,常被酷愛中醫的安爸爸關在中藥房中,強迫她從醫,不想卻不小心練就了她嗅味辯藥的本領。可後來她卻跑去美國弄了個經濟學博士回來,回來後,也沒好好的為社會作貢獻,直接就傍上了做明星的哥哥安俊,做起了呼風喚雨的經紀人來。用一句行話來說,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而安爸爸也直接被這對‘慈兒孝女’氣得腦溢了血。
卓哲不服氣的端起一碗水遞上前來,惱聲問道︰「哼,也不過是瞎貓撞著老鼠罷了,有本事你再給我聞聞這個!」
安然低頭看了看,即眨著眼楮問道︰「真要我說?你不後悔?!」
「有本事你就說!」卓哲一臉的得意像。
「這是用豬尿泡糯米,再加一個蘿卜熬出來的湯水,主治——夜尿!」安然大聲的說道,卓哲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了。
安然還不待卓哲說話,就又說道︰「請問這碗東西是你用還是公子用的?」說這話時,眸子卻有意瞟上羽墨公子,卻見該公子難得一見的臉紅了,拘謹的將臉側向一旁,避開她的目光。
卓哲臉‘嗖’得一下更是紅到脖子根,搔著頭,用手偷偷的捅著安然,小聲的求饒道︰「安丫頭,你……你不要胡說,是我用的……」
「哈哈哈,安姑娘實乃神人。公子啊,看來這回你的腿有望了!」韓夫子聲音哽咽,眼眶濕潤了,跨上前就緊緊的握住了安然的手。
一旁默然良久的羽墨卻淡淡的說道︰「有聞藥之能,不見得就有驅病之法。」
安然成竹在胸的拿起那個‘活醫聖手’桑璃開的藥膏,說道︰「沒錯,羌活、獨活、防風、川芎、白芷、荊芥、白附子這里中藥對筋骨痙攣、關節屈伸確實起到非常好的作用,但卻只能舒筋活絡,並沒起到活血的作用。而公子的腿是老傷,血脈瘀積已久,恰恰需要兩者並調,才能完全康復。」
「嗯嗯,安姑娘說得有理之極!」韓夫子在一旁捻著須,滿臉受教,看向她的目光里又復有了肯定之色,心想著,看來此女雖腦里滿是混濁婬穢之念,但這方面還是有獨到之處的,不失為一塊可雕之木。
羽墨微眯著眼,也極為好奇的問道︰「你打算如何給我活血?」
「這個活血嘛……」安然竟然在關鍵時刻賣起關子來。
「公子問你話,你這個什麼這個的!」急性子的卓哲抬手就朝安然的腦袋拍了一掌。
「啊——你怎麼老打我的?!」安然氣惱的捂著腦袋兒。
「你本來就欠打!」羽墨竟然也幫起凶來。
「安姑娘快說吧,別吊我們的胃口。」韓夫子也急了。
安然也沒磨嘰,立刻表態了︰「羽墨公子,我如果能讓你好起來,請將我的賣身契書還給我。」
「什麼?!」屋內三人都吃了一驚,原以為她會想著要一身漂亮的羅裙,或是手飾金銀什麼的,但不想她在節骨眼上卻提了這麼一個問題。
羽墨淡笑問道︰「那半張黃紙對你真的如此重要?」
「嗯嗯,雖是黃紙,但卻像征著自由,對我來說,自由比什麼都重要!」安然說得情緒激昂的。
「臭丫頭,你能跟著公子是你十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要什麼賣身契書?更何況誰人不曉得你,自從跟了公子,每日是睡到日上三桿方起床,晚上天還未全黑就爬上床,每日睡得足足有十個時辰,你過的可是主子的日子,哈,還敢抱怨?!」卓哲一骨腦的將她的懶惰行徑全都倒了出來。
「早上沒鬧鐘,肥狗又不會學狗叫,我怎麼起得來!晚上,你們這里看電視、上網、搓麻這些消遣節目一樣都沒有,我除了吹燈睡覺還能做什麼!」安然倒是振振有理。
「什麼點死、上網、搓毛……搓什麼毛?」卓哲不解的瞪著她。
「代……代溝!說你也不明白!」安然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二十一世紀好玩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好,我應允你,你若能治好我的腿,我就還你自由之身。」羽墨竟然答應了。
「說話不算數,來,我們打勾勾!」安然當著卓哲與韓先生的面,朝羽墨揚起了小手指。
「這都是小孩兒的許諾,墨說話向來算數。你——」羽墨話還未說話,手指就被安然鉤住了,她的小指兒緊緊的絞住他白晰的指節,口里念念有詞︰「羽墨公子說話可以要算數哦,不算數來世投胎可會變小狗的。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待要抽出指頭時,手卻仍被羽墨緊緊的鉤住,安然驚道︰「你要反悔嗎?」抬眸卻見他眸子里閃動著炫目的波鱗,漂亮的眼神像星星般迷人的眨著。
安然腦子里一下就想起一句古話︰鉤尾指——代表生死不變的婚約!
她嚇得用力的將指頭抽回,捂在自己的拳頭里,結舌的強調著︰「你別……別反悔啊,韓先生、卓哲你們都要做證!」
羽墨卻仍然瞧著她,唇旁那彩虹般的笑一點收斂的意思都沒有。
安然心里大為詫異︰怪事?羽墨公子今晚的笑容怎麼這麼的多?
韓老夫子及時的咳起嗽來,問道︰「咳咳……安姑娘,那個活血之方是——」
「哦,其實很簡單啦。韓先生你說我們人體什麼器官是主血的?」安然又繞彎子的問道。
「補腎?!」三個男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回道。
「聰明!」安然大大的表揚,轉而又問道︰「什麼補血效果最好?」
「鹿血!」三個男子又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什麼地方有鹿?」安然簡直就是在搞知識搶答。
「鳳陽宮!」三人再一次的不失所望答中了。
「賓狗(Bingo,答對了)!」安然打了一聲響指,立刻‘邪惡’的指向卓哲︰「所以,這個取鹿血的任務就交給你!」
「為什麼是我!」立刻招來卓哲強烈的抗議。
「非常簡單,因為你年輕、腿長,逃的時候比兔子快!」這回換韓士衣解答了,言畢,與安然對眼相視,師生終于第一次有了會心的交集,兩人即如梁山好漢般發出痛快的笑聲。
不料,我們的羽墨公子如歌般的嗓音里竟然飄出幾個重音符來︰「此行為無異于盜匪,你們就是取來了,我也不會喝的!」
安然這才想起,羽墨公子可是世人稱贊的正人君子,他怎麼會吃這盜來之食。腦子一轉,即說道︰「公子,我問你,那些鹿是怎麼來的?」
「百姓辛苦養殖而來。」羽墨公子如是答道。
安然握住他的手,說道︰「那你可知道,這些鹿是進貢到皇宮里的,所謂進貢,你是皇子,我不解釋你比我更明白了吧。」羽墨深深的嘆了口氣。
安然即又說道︰「沐楓沒花一分錢拿到的這些東西,我們用了也不能稱之為盜。更何況,我們公子是百姓萬般景仰的人,如果把身體養好了,就能為人們做很多有益的事,甚至于造福整個人類社會。所以,我們這叫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的。公子哪來慚愧之心?!」
「你的牙真是黃!」羽墨罵道,安然臉上現出靦腆之色,知他並不是指自己牙真的黃,而是給了她一種較高的稱贊,即回道︰「只要公子不讓秋姨壓迫我每日刷五回牙就好。」
韓先生大笑著稱贊道︰「哈哈哈,正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沒錯,沒錯,這鹿血,若是沐楓喝了,精力旺盛,他只會去開彊擴土,遺害百姓。安姑娘好一招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老夫佩服佩服!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月黑風高,卓哲你還不快去!」
「是,先生!主人,我去了。」卓哲也心悅臣服的瞅了安然一眼,朝羽墨公子恭敬的行了一禮,即一個縱身從花雕窗躍身下樓。
這樓少說也有四、五米高,安然知卓哲有武功,卻不知如此了得,急撲到窗口,朝已穩穩落在一樓的卓哲豎起大拇指,贊嘆道︰「卓哲好功夫!」
卓哲朝樓上的安然揖了揖手,自得的說道︰「彼此彼此!」
安然心里啐著,這臭屁在夸人時還不忘帶上自己,交代道︰「小心,記住每日只取一小碗便好,一切‘OK’!」
安然朝他作了個OK的手勢,卓哲也笨拙的學著她的樣子,做了個‘OK’,即一個閃身消失在夜色中。安然正想把窗子關了,一只白鴿冷不丁的撲進屋來,繞著房梁飛了半圈,即落在了韓士衣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