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中恢復了金色的光彩流溢,如陽光般的光芒驅散了之前墨殤帶來的寒冷,而仇恨悲傷也仿佛隨著赤煞的灰飛煙滅而煙消雲散。金色背景下對視的兩人,如畫面被定格了般不動、不出聲。
許久,花蕊兒緩過神來,嘆了口氣,接過神弓自然精靈,重新放回靈御珠內。
她的心已經恢復平靜,心魔也因報仇而根除。其實,她的心魔埋藏的並不太深,這得要歸功于紫魅曾經的一番勸慰舉措的治愈,而墨殤不同,他總是獨自忍受,沒人勸解下壓抑仇恨,日積月累,那心魔無比膨脹龐大,赤煞的死,能不能徹底根除還是個未知數。
花蕊兒心生憐憫,墨殤算不上她的敵人,自始自終沒有傷害過她,原身體主人的恩怨與她無關,最初見他時,甚至荒唐的想過泡他,若不是他最初掩埋心計的接近自己,他們最少會成為朋友。
看著如風化了般的墨殤,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那透過了層層障礙落在遠處的眼神飄渺空靈。花蕊兒心念一動,他定是在看那個孩子。松開抿著的嘴唇,挺起胸,下定決心般走上前去,輕輕地牽起他的手,用令人寬心的口吻說道︰「別擔心,他會生活的很好,很快樂、很幸福……」
「我失態了,呵呵。」墨殤收回目光,也抽回被花蕊兒牽著的手,則身走向牢門出口,邊走邊答謝她︰「謝謝,我沒事。只是第一次想要孩子了卻失去了它,心中不甘這老天給我的懲罰。」
沒想到墨殤會抽回手的花蕊兒有點尷尬,表情不自然的愣住,好在墨殤轉身就走了,心中安慰自己︰他沒有留意到,沒事沒事,怎麼說他也是孩子他爹,而且,我是純友誼的。
突然,一句驚訝的問話打斷了花蕊兒心神,這是璃廣的聲音,她扭頭朝聲音來源之處看去,璃廣正擋在門口吃驚的看著墨殤,而童蛤和贏首正朝自己奔來。
「小丫頭,怎麼回事?赤煞呢?」童蛤不由皺起眉頭低聲問起︰「他挾持你的?」
花蕊兒搖搖頭,看著門口喜劇性變化的一幕,墨殤並沒回答璃廣問話,導致璃廣讓牢頭守衛擺開了陣勢,一幅要拿下墨殤的樣子。聯系起童蛤的問話,一下就明白了,他們只知道他玄月的身份,當他是個刺客首領,如今赤煞不見了,還以為是受刺客要挾。
果不其然,璃廣大喝︰「玄月,我敬你是刺客首領,英雄豪俠,當你是朋友。你好歹有個度,這里畢竟是朝廷的天牢我可曾私闖過你們的密壇?」
「侯爺,誤會」花蕊兒看到墨殤轉身,望向自己,不得不收起幸災樂禍的表情,出面解釋一通。
解釋自然是將所有的事情攬到自己身上,殺了赤煞為她的孩子報仇,而赤煞已經灰飛煙滅了。然而,對面的三人是誰?不是三歲小兒,全是人精,當下一人一句的提出疑問,為什麼半夜三更跑來報仇,為什麼不通知他們,更是懷疑赤煞沒死,最重要的是玄月這刺客首領為什麼在這。
花蕊兒被問的答不上來,下意識的向墨殤求助,奈何這混蛋的色魔皇帝,一幅過河拆橋看熱鬧的表情,一言不發,打定主意讓她自己解決。
落在其他三人眼里,更是疑點重重,且正是他們要挾的想法。
「哎,你們的問題很白痴。這不明擺著,夜晚守備弱點,我才好混了進來。通知你們,我還能報仇嗎?你們準有一大堆的理由阻止我,我只能先斬後奏了。」花蕊兒只好找了點像樣的理由,但是墨殤的出現,她沒想好說辭,解釋不來。
不等三人多想,墨殤終于接口說話了︰「侯爺,枉你剛才說把我當朋友,明知花使大人這事,我還未向組織交代,若不是厚著臉皮來求花使大人,估計這案要被拖到猴年馬月,我這個首領也要被冠上不稱職的罪名。若要說到朋友二字,侯爺還不如花使大人哦。」
璃廣臉上掛不住了,誰都能听出話里的譏諷意思。臉一沉,正色說道︰「首領此話未免不近人情,璃廣是朝廷中人,赤煞是重犯,必須請示墨殤陛下處置,我可無權發落。」
一旁的贏首似乎從現在開始,就要討好未來的國君,立馬給璃廣幫腔,直指墨殤的刺客首領身份,不適合過問朝廷之事,且作為他們的朋友,應該諒解他們的苦衷。
比看戲還有意思。花蕊兒心中笑開花了,幻想著,這些人要是知道眼前的玄月就是墨殤的話……
「我豈會不知、不體諒,我可曾有來煩勞你們?所以我才直接去找花使大人,況且,我只想問清事情緣由,不過證實下是否赤煞所為,案情的細節經過,好有所交代而已。」墨殤直接將贏首的話堵住。
「好了。現在赤煞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我們應該想怎麼跟陛下交代,而不是傷了和氣的互相怪罪。」童蛤不愧是人老姜辣的那種,一下點出關鍵所在,「小丫頭,你可知道事情後果?若赤煞沒死,而我們上報陛下,你半夜仇殺了他,一旦日後陛下發現,或赤煞尋仇造反,你可擔當的起此罪?」
花蕊兒望望墨殤,見他笑而不語,也沒有暗示,心想︰這家伙讓我背黑鍋,不會害我吧不過,一會我也要讓他背黑鍋,一換一,算是成交。
「童老頭,你就照我所說稟報陛下好了,其實陛下久不發落赤煞,就是等著我來處置。赤煞是我親手所殺,你說的罪名根本不會存在。盡管去做,我全會一人承擔。」花蕊兒不想再多說什麼,拉起墨殤大步離開,丟下無可奈何地三人。
離開了赤國皇宮,隨意的策馬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黑絲絨的夜幕上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清輝如銀,給這個並不美麗的都市披上了一層朦朧的細紗。頓時,月夜中彌漫起浪漫的氣息。
有時候,浪漫的不是一件事情,而是做這件事情的心態。
花蕊兒十分享受此刻的感覺,讓她覺得浪漫的不是身後有著一個帥哥,而是充滿血腥殘酷和悲傷虐心的報仇之後,漫步在月光中,仿佛接受著月光的洗禮,褪去了恩怨糾葛,恢復了心靈上的平靜。
「你不是找我有事嗎?為什麼不說?」墨殤打破了沉默。一路走來,兩人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差點忘記正事之前的思緒被墨殤神秘報仇給攪亂了,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如何開口。花蕊兒略微思考一下,揀了銀珠拒婚的事情先說。
墨殤沒有立即答復,而是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問道︰「君無戲言,朕自然不好主動改口,可你要朕以這個理由拒絕,那你不打算嫁人了?萬一悍勇王一家以這為由逼你嫁給贏五呢?還有,你做這個計劃時,你傾心的情花哥哥就沒有異議?」
「我……」花蕊兒語結,只顧著考慮別人,倒是忘記自己了,還有紫魅。難怪昨天說話時他一言不發,臉色難看。
「呵呵,你不必糾結此事,你和贏五的婚事是假,赤國上下心知肚明。依朕所見,銀珠真正拒婚的原因不在這里,你們可知銀珠身上發生的事?」墨殤眉腳一挑,心中猜測的七七八八了,見花蕊兒疑惑的搖搖頭,當下揭露了謎底,「還記得你被刺客綁架,孩子遭遇流產後,錯怪銀珠的事情嗎?」。
這下花蕊兒更模不著頭腦了,她誤會銀珠跟銀珠拒絕求婚,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事情呀。
「銀珠被刺客單獨帶走後,受到刺客們的侮辱,幾欲尋死。」墨殤隱晦的說出真相,不想過于震撼到花蕊兒,然而,依舊看到她傻傻的呆住,慢慢扭過頭盯著他,眼楮一眨不眨,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而要用眼楮來證實。
墨殤終于有了今夜第一次的柔情,輕輕摟住花蕊兒,將她靠近自己胸膛,溫柔的安慰道︰「你別擔心,那幾名刺客我已經幫你們處決了。我相信銀珠不想別人知道,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花蕊兒一字也沒听進去,腦海的思緒在波濤洶涌。難怪那時銀珠一反常態難怪那時銀珠對我滿是恨意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信任她,害她遭受到侮辱的,如果她呆在我身邊,有我在刺客根本無法下手,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她那種性格的人,定會把貞C看的很重,發生這種事,她當然不肯告訴別人,怕被人取笑輕視;當然不會告訴我,之前因為恨不願理睬我,之後定不想有矛盾,不想我內疚;自然也不能透露給贏五知曉,否則他還會現在這般對她好,願意娶她嗎?所以,她才拒婚,默默承受著痛苦,在悲傷中煎熬……
「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她墨殤,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補償和挽救」花蕊兒失聲痛哭,「原來,銀珠才是最無辜、最受傷的人甚至為了我們的姐妹之情隱瞞了一切,不要我承擔一點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