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了學,千秋將此事和曹謹說了一通,曹謹嚇了一跳,說道︰「小小姐,那位世子難道想要對你不利?」
千秋左思右想這都不太可能啊,他和那位世子總共見過兩次面,一次是在中黃寺上香,一次是在太後壽宴上,怎麼著都沒有深仇大恨引來殺身之禍啊。且雖然他是世子,可千秋也不是說殺就能殺的人。
曹謹道︰「這是先去南街那邊嗎?要給小郡王選樣禮物才行。」
千秋本來也是這麼計劃的,不過被葉惜京那麼一打岔就給忘記了,經過曹謹這麼一提醒,便讓馬車往南街而去。
曹謹不禁提點道︰「小小姐,這送往郡王府的東西好歹也該去東街的珍寶閣挑吧?我們府上也不差那點錢,您買下來了將軍高興都來不及呢。」
千秋想了想,道︰「先四處看看吧,我也不知道小郡王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這最好有個平日里了解小郡王的人給參謀參謀才好。」
「小郡王那是王孫貴族,平日里什麼好東西沒有見識過啊,就挑些稀奇的。」曹謹出主意道。
千秋心道她本來是這麼想的,不過那家常常出產稀奇的物品的店,且不說店主是個奸商,而這阮胥飛也是常客,就排除在了千秋的店鋪名單之外。
因為是秋季,這天色暗起來要比以往早了許多,千秋覺得有可能趕不上家里的晚飯了,也不知道那位進宮的準祖母回來了沒有。
千秋想了想復又讓曹謹打道回府,道︰「下次再買,反正離小郡王生辰還有幾天。」她也是考慮到這珍珠公主人生地不熟地過來,千秋又外出,似乎不太好。
待回到了將軍府,果然見珍珠公主在比比劃劃著和侍女說著什麼,她一見到千秋,以為安如璧也在一道,用安國語言說了一通。
千秋擺擺手耐心地說道︰「您,慢點講,用中土話。」
珍珠公主眨了眨眼,鼓著嘴巴似乎對于言語交流障礙很是苦惱,便開口用蹩腳的中土話說道︰「我,穿,衣服,你們的。」
「要穿我們中土的衣服?」千秋將她的言語秩序順了順,問道。
珍珠公主連連點頭,開心地笑道︰「對,對。」
千秋立刻讓侍女準備珍珠公主尺碼的中土衣服,只是不知道這公主一回來就提這個要求,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珍珠公主見左右都無人可以說話,便拉著千秋在一旁,坐下,說道︰「我,不開心,今天。」
千秋雖然知道不應該笑話她的表達方式,不過她說話的樣子還挺搞笑的,還是關心地問道︰「不開心什麼?」
「女人,笑我。」珍珠公主糾結著眉頭,懊惱地說道。
珍珠公主看了看她身邊的兩位本土侍女,千秋從安如璧那里听說臉圓一點的叫做阿依瑪,尖一點的叫做圖麗巴,兩位侍女的臉上顯然也有些憤憤,看來是真的遇上什麼事情了。
「什麼女人?」
珍珠公主也不知道怎麼表達,忽而眼楮一亮,用手指頭掰成了一個數字三,又指了指自己說道︰「公主。」
千秋心道這英帝現任的三公主才七八歲,應該和珍珠公主是沒有沖突的,那就是上一輩的了,這三公主豈不就是明慧公主?這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啊,對付她不說,難道還和珍珠公主結怨?
「圓圓的。」珍珠公主站起來轉了一圈,裙擺飄起來,憤憤道,「笑我。」
圓圓的?那是什麼東西?千秋眨巴著眼,看來言語溝通真的很重要啊,她是要考慮將珍珠公主培養成一個中土人,還是將自己培養成一個安國通?還是前者吧。
「什麼圓圓的?」蝶衣也好奇地問道,難道是指著衣服裙擺轉起來圓圓的?怪了。
珍珠公主跺腳,顯然對于自己的解釋也不是很滿意,那位阿依瑪看來口語還好一點,說道︰「點火的,圓圓的。」
點火的?千秋再次迷茫,還是蝶衣反應得快,問道︰「是燈籠?可燈籠並不全是圓圓的啊。」
阿依瑪卻說道︰「對,燈籠。」
這又關燈籠什麼事情?千秋心中好笑,珍珠公主和明慧公主的癥結是一個燈籠?她再看珍珠公主的衣服,穿得是安國公主的朝服,花花綠綠的,花色很繁復,還有很多珍珠串兒,並不是符合當下烈日皇朝的審美觀,難道,是明慧公主笑話她的衣服?所以她才說要穿中土的衣服?千秋這麼一想就通了,便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另一位侍女連連點頭,珍珠公主更是說了一堆安國話,可能是針對明慧公主的。
蝶衣道︰「公主喜歡什麼樣的?李管家早就給準備好了一堆新衣服,現下就可以讓公主您自個兒去挑。」
千秋道︰「公主身邊也得撥幾個咱們這兒的丫頭,挑幾個伶俐一點的,這事情就交給你去辦。」
蝶衣稱是,順便領著珍珠公主幾個去挑衣服了。經過這事情,第二日千秋就將安如璧請過來,平日里可以教一教珍珠公主的中土話。
逢休憩,阮胥飛的生辰禮物是不能再拖了,正好安如璧和阮胥飛也是相識的,便拉著人一塊兒往東街去挑禮物。珍珠公主一听是要去逛街,更是要求一塊兒去。
千秋心道珍珠公主來這兒幾日,除了進宮拜謁,倒是真沒有去逛過街,這麼一個活潑的人肯定會悶死的,便決定讓珍珠公主也一塊兒去吧。
安如璧道︰「珍寶閣雖然是許多達官貴人喜愛之處,但是出產的東西卻是價格虛高,不如街尾的碧落齋。」
千秋心道這東西安如璧是個行內人,且奸商到自己身上是件不爽的事情,對外卻是不錯的,便悉心听取安如璧的建議,直奔碧落齋。
東街的門面素來比南街是要華麗許多的,東西的價格也要貴上一籌,千秋轉了一圈也沒看上什麼中意的,問安如璧可有什麼號的建議。安如璧正要發表意見,珍珠公主卻在一旁叫起來,道︰「喜歡,這個。」
千秋循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乃是一串兒翡翠珠子,顆顆飽滿,色澤鮮艷,和她眼楮的顏色非常相像。
那掌櫃的見有貴客相中了東西,便可勁兒推銷,無奈珍珠公主好些個是听不大懂的,就是一手拿著翡翠珠子對著千秋直道喜歡。
「掌櫃的,買下來。」千秋也不問價錢,直接說道。
曹謹是跟著千秋許久的人,心道千秋以往買東西都愛問價錢,然後比貨,自己買的東西也不多,怎麼這會兒這麼舍得花錢?他無意中對千秋的印象就是個勤儉的小縣主,殊不知千秋只不過對于普通的東西都看不上眼,也覺得沒有必要,她需要花錢的地方真的很少。
那掌櫃的最喜歡這種爽快的客人,招呼小廝直接將東西打包了。
「這位小姐,您是要選什麼東西?咱們店里面多的是金玉首飾,玳瑁珠串。」
千秋心道那些東西送給女性同胞還行,總不能弄了給阮胥飛吧。她想起來自己那里還有皇後送的一套筆墨紙硯,要不也仿效著給阮胥飛送一份?
千秋眼楮一瞥便見曹謹腰際別著的刀,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阮胥飛平日里看著雖然是文秀公子,但是據說是騎射全能的,這附庸風雅的人多了去了,自己倒是可以別出心裁的送一把刀。
曹謹听了,便道︰「若是漂亮的刀這些個珠寶店應該也有的,如果是作為利器,那邊去鐵匠鋪子那邊。」
「依屬下看來,那些個鋪子出產的,鋒利是鋒利了,可是外表卻不得那些個公子哥兒喜歡,不如在這一帶買吧。」
珍珠公主得了心愛的翡翠手串,便覺得千秋人真好,也就更黏著千秋了,依依呀呀地說了一通安國話,可惜千秋听不懂。
末了,珍珠公主道︰「刀,我有。」
千秋笑了笑,給她解釋道︰「送別人的。」
珍珠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還是重復道︰「刀,我有。」還對著阿依瑪和圖麗巴說了一通,兩位侍女也連連點頭道︰「刀,我們有的。」
千秋不得不繼續解釋一遍︰「我,送別人,不是,給你們。」
珍珠公主搖搖頭,指了指千秋說道︰「我,給你,你,給別人。」
千秋訝異了一下,珍珠公主又笑著搖了搖手中的翡翠手串,道︰「你,給我的,我,也給你。」
千秋心中一暖,原來如此。珍珠公主這姑娘是想要給她還禮呢,也罷,不如回去看一看是什麼刀,安國多出產金玉珠寶,也喜歡給自己的武器瓖嵌上各種珠寶,歷來安國的一些個小型武器都做得美輪美奐。
珍珠公主過來捏了捏千秋的臉,笑嘻嘻地,又說了一堆安國語言,安如璧在一邊笑道︰「縣主,公主在夸獎你呢,說你個子小、年紀小,不過很有意思。」
千秋苦笑,也不知道這珍珠公主有沒有意識,將來,她還要叫她一聲祖母呢。這做娘都嫌小,做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