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里秋高氣爽,天氣不錯,千秋整個人心情也明朗起來。去了兩次無瑕齋,綠腰道安如璧似乎去外頭進貨了,並不在店里頭,千秋不無惡意地想,是不是定慧公主找安如璧興師問罪,所以那家伙才逃出去避風頭了。
一個上午都泡在無瑕齋里頭,中午去了喜福樓一趟,呂掌櫃給千秋推薦了幾道新鮮的菜式,與千秋說道︰「東家說這年節縣主若是得空,定要去江南一趟,夫人也想念你得緊。」
盧雨蟬雖然去了江南,但是幾乎每三天一封信到將軍府報道的,寫得雖然都是一些瑣碎的事情,卻也能寫滿兩張紙。說道過年,便是和家人一道的,今年的年看來是不能和盧雨蟬一起了,因為盧縝要回來了,且還有和珍珠公主的婚事。
盧雨蟬懷孕了,這是八月的事情了,千秋讓盧管家送了些東西去江南,當然這些東西盧管家都是準備好的。千秋也是替盧雨蟬高興,這孩子一有,家庭就更穩固一些,想必陸展一定高興壞了。
她懷孕了就不方便車馬勞頓,也就是不能過來京城的原因。
千秋道︰「今年我是不能過去了,不知道出了年行不行,時間有些緊。」出了年二月份又要去衡山書院上下學,且她是縣主,要出京什麼的還是要和宗正寺那邊打一聲招呼辦理手續的。
吃了飯回到將軍府,李元過來對千秋道︰「小小姐,南承郡王那邊,說是請您明日去馬場騎馬呢。」
這馬場的全稱乃是皇家馬場,便是皇家私有,上一次在阮胥飛的宴會上他和趙明初爭得就是這個東西。
千秋心道這馬場的一天使用權乃是阮胥飛從太子那邊好不容易討來的,便是來邀請上她嗎?然而這個時候盧甲也從前門進來,道︰「康成伯家的大公子求見。」
李元看了看千秋,千秋「咦」了一聲,便打發了盧甲請人,這總不能不讓人家進來吧,也不知道此來是個什麼事情。
趙明初和趙寅初總是一道出現的,然今日里卻只來了趙明初一個人,他早就到了前院里,一看見千秋,笑了笑,道︰「進來還真麻煩,居然還需要通報。」
盧甲致歉則個,千秋道這是素來養成的規矩。趙明初不以為意,道︰「就你這里規矩多,這平日里我去別家府上怎麼不見得這麼麻煩,看來我是來這里太少了。」
千秋心道你沒事來這里干嘛,她可不記得和他關系好到那個地步。
趙明初自來熟地討了一杯茶水喝,道︰「今日里天氣真好,我請你去馬場上騎馬?你不是騎射差嗎,這秋獵在即,你雖然是女孩子家家,但是我們烈日皇朝以武立國,你也是出身將門的,不會騎馬總說不過去。」
千秋的騎射課成績差,乃是射箭技術差且不會騎馬。這個不會倒不是她完全不會,而是因為身體太小了,衡山書院里頭是規定了五歲以上才能騎馬的,這也是為了安全考慮,結果千秋跳級了,這騎馬更是輪不到她了。前世里她將騎馬當做*好,雖然說不上精通,但是跑上幾圈還是沒有問題的。
千秋不禁奇怪地問道︰「你說的馬場是皇家馬場,便是和小郡王的投壺局里贏來的嗎?」。
說到這個趙明初有些得意,道︰「正,那馬場今日里沒有人去,你就算是出了丑也沒有人笑話你。」
千秋瞪了他一眼,道︰「這我都不上五歲呢,做什麼要騎馬,且你怎麼就知道我盡出丑了。」
趙明初笑得彎了眼楮,以為千秋是來了小女孩的脾氣,便有好言道︰「是,是,你厲害的,我一早就知道你是個厲害的家伙,不厲害的家伙怎麼能從月兌出我手且讓我落進了水潭里。」
千秋想他可真能記啊,就拿件事情一直從去年三十到了現在,估計是因為嫡長子,所以平日里做什麼都順風順水的,突然心里覺得輸給了一個孱弱的小不點便這道坎兒過不去呢。
「多謝趙公子的好意了,不過我現在還不想學騎馬。」千秋謝絕。
趙明初抿了抿唇,露出失望之色,道︰「你怎麼一直叫我趙公子?」
那不然叫你什麼?千秋下意識地在心中反問,她是有點搞不懂這些個孩子,心思一個比一個多,她是獨生子女,沒有兄弟姐妹一起成長的經歷,以前的學校生涯也是和別的孩子不同,所以對小孩子的想法沒有多少了解,自己對小孩子也並不喜愛,直到後來年紀大了些才有所改觀。
「是了,你叫宗政明珠也叫宗政公子,叫阮胥飛為小郡王,就連司馬重華也稱呼司馬公子,看你都對著別人都和和氣氣的,想來心中卻很是疏遠別人。」趙明初有些不是滋味地說道。
千秋微微蹙眉,她也是下意識地這麼稱呼,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被他這麼一說還真是如此,那要怎麼辦,她本來和這個世界就不是一個步調的,要她稱呼司馬重華為大哥?這個不可能;稱呼宗政明珠為明珠哥哥?她會嘔死的。
趙明初揮了揮手,道︰「好了好了,我也不計較這個,只是我對你怎麼都不領情,從太子口中贏來的東西容易嗎,你怎麼著也應景地點個頭,哪能一開口就拒絕人呢。」趙明初顯得有些受傷,似乎沒有考慮過千秋會這麼干脆地拒絕。
千秋有些無語,她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趙明初會邀請他去馬場啊,並且她與趙賢妃和康城伯家本就不是一路人,難道她還要熱臉貼上去?
也許趙明初還沒有這方面的意識,盡管他年紀比阮胥飛大,不過心思可能還沒有阮胥飛成熟。他是康成伯趙文思的嫡長子,總有一天是需要學會這些的。
這時珍珠公主卻從歡快地跑過來,說道︰「騎馬?好啊好啊。」千秋看了盧甲一眼,盧甲低著頭退後兩步。千秋心道肯定是盧甲多嘴,所以珍珠公主感興趣地湊上來了。
趙明初不知道珍珠公主是誰,卻是知道有一位外族公主在將軍府的,很快反應過來,歡喜地說道︰「公主也一道去嗎?」。
珍珠公主以為趙明初是千秋的朋友,她在將軍府整日里無所事事,本就是個開月兌的性子,哀嚎騎馬射箭,來了中土之後因為要準備婚事要學習不少禮儀,甚是煩心,現在听說可以騎馬,自然是開心地湊上來了。
千秋心道這下子是不能拒絕了,且听著趙明初一臉誘惑地說那馬場是多麼多麼大,那馬兒又是多麼多麼矯健,听得珍珠公主心中癢癢,恨不得立刻就飛到馬場去。
千秋只能回頭換了一身利索的衣服,陪著珍珠公主一道去,就此答應了趙明初的邀請。
趙明初本來就是騎馬來的,他胯下的馬兒看起來還沒有完全成年,是一頭黑色的公馬,身體的線條很不錯。
珍珠公主道︰「我也騎馬去。」
李元讓準備了一匹性格溫和的棗紅色母馬,珍珠公主模了模馬頭,歡喜地踩了馬鐙,便翻身上馬,動作一氣呵成,看來以前是慣會騎馬的。
李元低聲對著千秋問道︰「那小小姐可要推了南承郡王那邊的邀請?」
千秋忽想起之前李元說了阮胥飛要邀請她騎馬的事情,愣了愣,這兩人怎都想到一塊兒去了?莫非真是因為她沒有騎過馬所以大家都擔心她在秋獵的時候的表現?說起來她是出身將門的,這要放在邊關,兩三歲的孩子都能上馬跑一跑,她不說騎得好,但至少也要能上馬溜一圈的。
千秋點了點頭,同意了李元的話。
這不乘馬車,千秋便和曹謹一匹馬,千秋坐在曹謹前面,曹謹將馬速放得極慢,看來是為了讓自家小主子有個適應的時間。珍珠公主在街上還能騎得慢一些,等出了熱鬧的人群,便撒開了蹄子跑得快些,趙明初笑著追了上去,似是也興起了一番比試的興致。
這馬場在西城外不遠處,千秋到了馬場,便見一大圈黃帆將一大片草地隔開,空曠遼闊,守衛處見一壯碩的男子上前來,板著一副臉孔的樣子,見趙明初也不笑,道︰「趙公子,馬場已經清理,無人騎馬。」
那男子隨後來見千秋與珍珠公主,道︰「屬下侍衛統領錢一山,見過珍珠公主和元昌縣主。」
千秋心道這面色嚴肅的家伙便是宮中的侍衛統領錢一山啊,倒是被太子調出來清理馬場了,算不算是大材小用?可一想到之前玉瓊公主說讓這男子給千秋牽馬的事情,千秋也忍不住心底的笑意,道︰「麻煩錢統領了。」
錢一山點了點頭,便讓人開了一段黃帆,讓他們幾個進去。
千秋放眼望去,而無盡頭,心道果然是皇家的大手筆,這是需要多少土地啊,高級會所也沒有這個氣派。
曹謹和千秋下了馬,雖然千秋是盛了曹謹的馬,但是這麼些路也覺得大腿兩側不是很舒服。曹謹關心地問道︰「小小姐感覺如何?」
千秋悶悶,只能答道︰「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