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了一下,結果睡過頭了~果然不能午睡,一睡我就計劃全亂了……
九月下旬,天一下子冷了下來,不過將軍府似是氣氛要高漲很多,大抵是離盧縝回來的時間又近了一步。
結果芽衣還是同意了李游往西京而去,千秋送了一程,一向都堅強的芽衣倒是有些紅了眼楮。雖然千秋是年紀最小的,卻總有是她把她們幾個養大的感覺。
本來三年一度的秋獵今年應該是沒有的,卻是因為今年英帝因為心情非常不好,要去活動活動筋骨,他年紀也近五十,身體狀況也大不如前。不過今年的秋獵卻並非往游方城外而去,就是在奉昌城外做了圍場。
因為上次遇上太常寺官員的原因,千秋去了曾樂師府上一趟,順便搞了一些東西回來,方便同太常寺和禮部搞好關系,這樣一想,千秋不得不說這曾樂師的厲害之處了,一人的影響力至此,便是不在那兩個機關待著,還是能給千秋帶來不少幫助。
今次卻不曾看見陳白鷺,千秋不知怎麼的有些松了一口氣,大概心底里也是對于陳白鷺的話有些無措吧,這人也是一個怪人,千秋看不透徹。
曾樂師在城外莊子里頭閑居的時候多培養了一點樂趣,便是垂釣,不過這人的垂釣技術非常之爛,但並不妨礙他的興致。
說起來千秋上一次垂釣的經歷還是在四五歲的時候,在自己的魚塘里頭,那時候大毛螢衣小黛都還是小不點兒。沒有了陳白鷺,以師徒兩的那一點技術,釣了一個下午總共兩條魚,千秋不免有些泄氣,倒是曾樂師自得其樂道︰「不錯不錯,這條河的魚都被陳白鷺釣完了。」
千秋笑了笑,沒有想到這年紀一大把的曾樂師也會說著等玩笑話,不過想來陳白鷺倒是時常過來這邊。
依舊是曾嫻做了晚飯,千秋一直覺得有些可惜的是,這女子原本相貌也好,氣度也好,左眼到耳廓卻是由巨大明顯的紅色胎記,不過這人的心態非常好,讓她越發贊揚起來。
千秋自從棄了琴之後一直都是吹笛子,笛子和蕭有相同之處,不過蕭顯得更大氣一些。曾樂師不肯放棄這個徒弟,便是將簫的技藝都一股腦兒交給千秋,上次見面之後,也是整理了不少曲目,千秋半喜半憂的,喜的是可以弄一些同太常寺和禮部的人搞好關系,憂的是自己也被逼著學。
曾樂師吹胡子道︰「老夫年事已高,如今身邊就你一個弟子,自從辭官之後所研學的東西不能作廢。」
千秋只能硬著頭皮收下,還被勒令每過一段時間過來檢查學習成果,搞得千秋不得不加快學習的步伐。千秋倒是也料想不到自己還真有學習音樂的天賦,曾樂師每每搖頭晃腦道︰「老夫看重的人還能有差?」
曾嫻淡笑道︰「爺爺每次與你處著的時候最是開心。」
曾樂師年紀七十七歲,人生七十古來稀,生命已經漸漸走入尾聲,便是為此千秋也是待他極為尊崇,能做到的便幫著做的。
等回城的時候已經入夜,不想又是趙明初當值,都不用拿什麼牌子就順利通過。
千秋探出窗外,見著趙明初站在城門口,想起那日在流芳庵外他的眼神,嘆了一口氣。小黛好久沒有見著千秋嘆氣了,便問道︰「小姐怎麼了?」
倒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忽然間覺得不能和趙明初很自然地相處罷了,以前只將他當做一個小孩子,可是這小孩子長大了卻不把她當小孩子。
趙明初對她有心,她倒也並不是一點知覺都沒有,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罷了,或者說,她一直將她歸屬為其他。
這一來一去,不過幾日,秋獵之日便到了。盧象形今年七歲,第一次參加這等事情,不免有些興奮,珍珠公主因為做了將軍夫人的關系,不參加了。便是盧象形跟著千秋一同前往,小家伙穿著新衣服,對于她的大宛是垂涎已久,大宛也長得越發俊了,見著千秋就表現親昵,讓盧象形一陣艷羨。
千秋扶著盧象形,讓他騎上大宛在院子里轉了一圈,李元對千秋道︰「小姐這是要騎著馬去,還是坐馬車去?」
千秋將大宛借了盧象形騎,自個兒便做了馬車去。盧象形一陣歡喜,興沖沖地往城外走,千秋怕他有什麼事情,便讓侍衛們追了上去,曹謹在一邊偷笑,這小姐雖然是少爺的佷女,可年紀到底擺在那里,感覺完全掉了個個。
城外各色彩旗飛揚,「趙」字旗格外醒目,千秋一瞥見著趙寅初圓圓胖胖的身子,不禁笑了笑。趙寅初見著她,道︰「笑什麼笑,小爺我馬上英姿勃發,你看著吧。」
然而他上了幾次卻上不去馬,不禁惱怒地拍了一下隨從的頭,說道︰「不是讓你改一改馬鐙嗎?」。
那隨從委屈道︰「二少爺,這已經改過了。」
「還頂嘴?」趙寅初又是一掌拍在他頭上,可憐的隨從只能將頭低得更低,而趙寅初偷偷瞄了千秋一眼,就著另一名僕從的手上了馬。
該減減肥了啊,小時候可看不出有這麼胖,這些年是吃了什麼好東西啊?千秋忍俊不禁,從馬車中出來,見盧象形騎馬過來,也不等隨從上去就自行下了馬,和剛才的趙寅初一比較,千秋深感安慰,心道自家這個小帥哥以後可不能殘了。
盧象形因為眼楮是綠色的關系,在同輩中很有名,有不少鄙夷他有異族血統的,這小子也常常因為賭氣和人打架,每每回來的時候臉上身上都有小傷。珍珠公主也同牽起說了好幾次,千秋卻是一直都是支持盧象形的,男孩子打架什麼的也沒有關系,問他打贏得多還是打輸得多,盧象形不禁有些垂頭喪氣,因為都是一個人打好幾個,先頭輸得比較多。
李元還偷偷瞞著盧象形想要去找那些打架的孩子的麻煩,被盧象形知道了之後非常有骨氣地拒絕了,就算是三個人打他一個,也不想要找屬下將場子找回來。
千秋倒是覺得盧象形的綠眼楮很漂亮,混血的原因無關也相當立體,這幾個月千秋在將軍府住著,倒是和他處得極好。
「別玩了,跟著進圍場。」千秋讓曹謹打了一聲招呼,便是讓盧象形收斂著些,這便進入圍場了。圍場四周都是羽林軍看守的,一片黑壓壓的,給人以濃重的壓迫之感。
上次避暑沒有見著太子,這一次太子卻是在的,戶部的案件並未了結,阮胥飛就沒有這麼舒服了,留在京中處理事物,這大概也是年紀大了多出來的煩惱,不像小時候那麼空閑。
太子一身濃紫色連裳,見了千秋面上一喜,千秋趕緊上前見禮,她目前可是和他綁在一起的。
「本宮是多久沒有見著你了呢?一說上次宮宴,你也不知道在哪里,也不見得你來,上一次你送了母後和青青的東西她們都很歡喜,尤其是母後,說你還念著她真是高興。」
她身側站著一位翠色裙衫的女子,眉目俏麗,正是太子良娣左青青,千秋上一次雖然送了東西進去,卻是一直不曾有機會見,但一想見了也似乎說不上什麼話。
左青青清減了許多,面色並不熱絡,便是千秋同她見禮也不過是點了點頭。太子對左青青說了聲「你先過去吧」,左青青便是同千秋告辭。
千秋心中有些奇怪,感覺左青青似是心情不怎麼好的樣子。太子將馬交給僕從,陪著千秋走了一路,道︰「千秋妹妹進宮來看看母後吧,母後總想著你呢,這一次也同本宮說了。」
「多謝皇後娘娘厚愛。」
太子說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似是追憶同千秋為數不多的少年時光,心情不錯,並不似做偽,只是到了千秋的營帳之地也便告辭了。
千秋想著便同曹謹說了左青青的事情,曹謹也是搖頭表示不知。
過了一會兒,葉芝桐過來尋找千秋,說著說著便是繞到了阮胥飛身上去。面對葉芝桐越發深入的問題,千秋對此不禁有些厭煩起來,道︰「若是郡主你有意,何不同陛下一說?」大皇子一脈深得英帝厚愛,若是葉芝桐,也確實是可以配得上阮胥飛的。
葉芝桐卻是一愣,面色羞赧,道︰「我……」
「這事情你問我我也不知道啊,雖然我同小郡王說得上話,卻也不能對于她的事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芝桐垂下了頭,將話題岔開了去。
外頭侍衛忽而來報,說是趙明初過來了。千秋不禁又有些頭痛,為什麼她要被牽扯在一堆少年人的感情問題里面呢?
「趙公子嗎?」。葉芝桐不禁有些新奇,倒是不知道千秋同趙明初關系交好,大抵也是知道太子和二皇子之爭,而千秋是被歸屬在太子一方的,怎麼說和二皇子的左膀右臂也牽扯不到一塊兒去才是。
葉芝桐好奇地拉著千秋一塊兒出去,趙明初倒是不曾想到懷都郡主也在,見千秋面色怏怏,不禁問道︰「今**身子不大好嗎?」。
千秋搖了搖頭,卻是不知道這事情該怎麼說,要不直接推說身子不好?
上一次就決定了只陪著趙明初看一次賞花會,便不再牽扯上關系,可是沒有想到趙明初卻是堅忍不拔地找上門來了。要是直接說清楚的話,看看自己的年紀實在是不方便說。
「二皇子沒來?」千秋倒是希望他真的不要來了。
「來了。」好吧,趙明初的回答讓她更加頭疼。
這荒郊野外的,需要防範的也就更加多了,自己最好每天在營帳中安然度過兩日便可。
只听著號角一吹,便是英帝那邊在召集人了,趙明初抬頭望了望聲音來的方向,對千秋和葉芝桐說走吧,這三個組合便如此一起前往大營帳處。
英帝發表了一番鼓舞士氣的話之後,便是一馬當先地上了馬跟一群年輕人一道去狩獵了。有專門驅趕獵物的人將可見的獵物趕在了一處,千秋老老實實地和一群女眷在一處,因為盧象形的關系,又交代了不少侍衛牢牢跟在他身邊方便照顧。
這次跟著英帝過來的,趙賢妃和呼延昭儀都來了,千秋瞧著趙賢妃,這兩年大概是因為英帝有了不少新人的關系,面上還是蒼老了一些,大抵和兒子的事情需要更多操心也離不開,只記得上一次還听說病了一陣,如今好了,和呼延昭儀在一處,年紀之差便被比了出來,到底是近四十歲的女人了。
玉瓊公主今日特意穿了騎裝想要表現一番,倒是沒有在女眷里頭,玉安公主要文靜許多,便跟著趙賢妃和呼延昭儀坐在一道閑聊著。
這話題一說便說到了年紀到了適婚年齡的幾個女孩子身上,因為近期葉芝桐在京中比較活躍的關系,趙賢妃也對她有些關注,說道︰「上一次沐王爺進宮的時候還和陛下提了呢,不知道懷都郡主心中合意的是什麼人?」
大皇子一脈雖然沒有什麼實權,卻還算是說得上話的,和沐王爺一樣並未參與任何黨派之爭。之前因為寒山之頂的時候沐王爺和明慧公主有過爭執,趙賢妃一想這可不對,之後倒是和沐王爺走得近了一些,如今問起這些話來也順當。
呼延昭儀因為是外族人的關系,這些個七七八八的事情都不太清楚,只听著沒有多說什麼話。千秋看見她想起瑯玕世子的事情來,之前以為呼延昭儀進宮會是一個悲劇,沒有想到這人堅強地挺過來了,而且現在混得也不錯,生了個女兒,又和皇後站在一個陣線,若是以後太子順利登基,她少不了好去,這大概是做了母親也要為著女兒多多打算吧,趁著年紀輕,又得了英帝的寵,便要為將來鋪路。
被阮胥飛一提醒,千秋也在意這瑯玕世子進京是不是會掀起什麼風浪,尤其是和葉惜京的關系。剛才見著葉惜京,也只是匆匆一瞥,他見著她同趙明初一起過來,目光又愣了幾分。
千秋可是受了英帝變相讓她拴住了葉惜京的任務,但是要讓她去可以討好什麼人,還真是很難辦,先是心理上過不去,再者也沒有那等能力。
最近怎麼都是一番這些心煩的感情問題呢?千秋不禁心中糾結,年紀不大,這早戀也早得過分了一些。
千秋走神之際,卻是葉芝桐回答了趙賢妃的話,便見著她微微紅著臉說道︰「便是指著陛下賜婚了。」
趙賢妃用手絹兒遮著唇道︰「看來還真是有的,只是不好意思說罷了。玉安今年也十六了吧?」
玉安公主羞澀地點了點頭道,趙賢妃笑說道︰「咱們的金枝玉葉,不知道配的是什麼俊俏的駙馬爺。」
玉安公主心中卻也很是憂慮,和親的事情她不是沒有听說,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嫁給瑯玕世子,便是蹙起眉頭來。其實她最是羨慕定慧公主,她是自己給配的駙馬,只是可惜了靈光侯早亡,然少女們一听那兩位的愛情故事,便是心生向往的。靈光侯出身名門,風姿俊朗,在景和宮外求了一個多時辰才抱得美人歸。
要是也有一個這樣的人該多好?玉安公主心中肖想一陣,這听趙賢妃又說起了這年紀相仿的男孩子來。
趙家子佷眾多,但是能夠讓她說得上話的自然都是嫡出的幾位,趙明初無疑是年輕一代的翹楚,趙賢妃對于自己的這個佷子也非常滿意。
趙明初今年十七,卻是不曾有過婚配,自己的親佷子她也是留心著有什麼合意的姑娘的。但是听自己兒子一說,倒是趙明初對于元昌縣主比較歡喜,她對于此事帶式也有點吃驚,怎麼說趙明初先前與千秋也無多少交集,後來又去了西北歷練,而千秋在江南七年,怎麼著也到不了一塊兒去。且明慧公主是怎麼也不會放過千秋的,這一合計,總不能為了千秋一個放棄了明慧公主這個大力的支持。
趙賢妃的目光瞥向了千秋,腦海中想起二皇子的話來,這自家兒子是什麼原因堅持著要除掉這個人呢?早先年可是因為少司命一句話,便打算著將千秋這人娶了做側室的,現在倒好,兒子想著的是除掉,佷子卻是生了歡喜的心意。這最好的結果,便是叫佷子娶了嗎?這樣的話,倒是明慧公主那邊又不好交代起來。
因為上次避暑一事,前去倒是和呼延昭儀有些相熟的,且呼延昭儀又是和皇後一起的,倒是和千秋說得上幾句話。
且听著又是一陣號角之聲,似是誰獵著了大家伙了。遠遠的便見著一人一騎飛馳過來,英帝哈哈大笑道︰「好俊的功夫啊。」
只見著趙明初獵了一頭雄鹿,得了英帝的贊賞,二皇子春風滿面,拍了拍趙明初的背脊,道︰「干得好。」
葉惜京卻是冷哼一聲,他的箭矢本來已經獵中了那雄鹿的後臀,卻是被趙明初一箭射了脖子直接導致了死亡,被他搶先。
勞方低聲道︰「世子息怒。」
「我知道。」葉惜京說了一句,見著趙明初對笑容滿面的模樣心中一陣氣惱,然面上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和平常沒有什麼不同。
「世子,這頭香獐子呢?」勞方清點著葉惜京之前所獵殺的幾只小的,問道。
葉惜京低頭一看一只傷了腿卻還沒有死的兔子,道︰「包扎了,給她送去。」
勞方一愣,這她指的可是元昌縣主?這不是拿來吃的,而是用來給縣主玩耍的嗎?等勞方親自將瘸了腿的兔子送過來,千秋驚訝道︰「世子是什麼意思?」她怎麼不知道她就是一個收養兔子的專業戶啊?
勞方躬身道︰「便是送給縣主您的。」
「吃的還是玩的?」千秋見著那可憐兮兮的小兔子,倒是惹得身邊的螢衣一陣同情,之前趙吉的那只兔子因為年紀大了死了的時候她哭得最凶,後來千秋說再給她買一個她卻是不肯了,說見不得養了好些年的兔子又死了。
螢衣跟在千秋後頭,目光直直地看著那受傷的兔子,想要說什麼,但是見著勞方的模樣有些懼怕。雖然說勞方帶了面紗遮住那臉頰上的燒傷,可是渾身黑色給人的感覺還是非常具有壓迫感的。
千秋見著勞方的目光,這應該是用來玩的,這兔子並不似之前趙吉的那只是白兔,而是灰撲撲的,耳朵一直保持著豎立的模樣,顯得非常緊張,那條傷了的腿還一抖一抖的,上面的箭被砍去了尾巴,留著箭頭在里面還沒有拔出來。
葉惜京送來的東西啊……千秋沉吟一聲,給曹謹遞了一個眼色,雖然是收下了,可心中並不痛快。
曹謹一手按著兔子,勞方動作麻利地將兔子腿上的箭頭給拔了,之後的事情便是曹謹的,給兔子用酒清洗了傷口,然後涂了金瘡藥,包扎了交給慣會照顧兔子的螢衣。
螢衣接過兔子的表情相當糾結,又是歡喜又是憂慮,大抵是觸動到了原本趙吉那只兔子死去的傷痛。
千秋低聲說了一句︰「這只兔子送給趙吉。」
螢衣一抬頭詫異地說了一聲︰「哎?」就連小黛和曹謹也是一愣,怎麼說著兔子也是葉惜京送過來的,小姐轉手就送給別人?
「趙吉不是很傷心嗎?」。千秋理所當然地說道,但是真實的原因並非僅止于此,這葉惜京送了一只受傷的兔子過來,是不是在說她是一只受傷的兔子呢?
不管怎麼說,卻是由千秋先收下了,螢衣小黛也沒有說什麼,兩人帶著兔子先離開了。等她們一走,曹謹問道︰「小姐不高興?」
「他這是在同我置氣呢。」
曹謹不明意味,還想要問什麼,只听著三聲號角連吹,是在召集所有人過去大帳那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