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也哭過了,我與姥姥也將一切都說明白了。
姥姥其實心中還是很難過的,只不過怕我心里難受,才一直忍著沒有表現出來。話說開之後,我與姥姥便一同開始想辦法,今日惹了秦媽媽,往後的路可就不好走了……用銀子贖身原本應該是可行的,但是因為我一沖動將秦媽媽得罪了,贖身就不會那麼好辦了……姥姥想以自己的性命和從前與秦媽媽的友情要挾秦媽媽,卻被我探出了口風,是以堅決不允。別無他法,姥姥嘴上只得作罷,但我卻不知她心中是否也會放棄這一想法,也很是擔憂。
我安慰姥姥,不用上台便是天大的恩賜了,來日方長,總會有辦法的。心中卻是有數,真的想離開,怕是不會那麼容易吧……那麼如果不能贖身,就逃!反正我之前也是計劃著要逃跑的,如今也不會覺得不便。
姥姥因為還有活計要做,略略商討出結果之後,就離開了。我一人坐在廳中沉默,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走。
事到如今,我確實不得不承認,我的心思不過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而已。從前一直處心積慮的要逃離,計劃了六年之久,卻還是被秦媽媽一句話打破了所有念想。總以為自己想得很多,想得很全面,殊不知自己就是秦媽媽手心的跳蚤,秦媽媽給你機會蹦,你就能歡快一會兒,秦媽媽不想讓你蹦,你就只能過那種暗無天日的生活。我那點小心思,與紅淚她們那樣的女子比劃比劃還成,想在這世界自謀生路,確是還女敕得很……哎……
正想著,門口恍然進入了一個身影。金色的陽光打在他一身黑衣之上,泛出了一絲溫暖。但在走近之後,卻只余冰冷。
豪豪的肩頭挎了一個小包袱,挺拔頎長的身姿散發著冷氣,薄唇抿成了一條線,鷹眸微皺,似是被外頭的陽光晃了眼,也似是帶著一絲不耐和愁思。
「豪豪?」我驚訝,頓時從椅子上起身,他這是?包袱?
屋外的冷風似乎都不及豪豪一個眼神,他像一堵冰冷的牆一般,佇立在我面前。
「我要走了。」冰冷的話語,輕輕的溢出嫣紅的薄唇,好似訴說著這世界上最普通的一句話。
我的心突然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緊緊的攥住,狠狠的攥住。他……當初不是說他不走麼?還是……不與我走?
我忽然就像是失去了疼的力氣,心中甚至開始平靜起來。只是,陽光看起來都是那麼不真實……
「你要,去哪?」我靜靜的看著這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竭力想找回自己失去的感覺,卻是無果。陽光突然有些刺眼,我無力的低下了頭。
「報仇。」
‘報仇’二字突然刺痛了我的神經,我霎時感受到了濃濃的失落感,還有即將失去豪豪的疼痛。
眼淚終于從眼角流出,不再有刺痛的感覺。我突然間抬起頭︰「別去,豪豪!」去了只有一死,當初英武如大將軍,都難逃一死,不能去,不可以去!
豪豪沒有說話,只是不再看我。
「不要去!不要去,豪豪!別去!……」我上前一步,緊緊抓住了豪豪的衣袖,好似一松手,他就會被人殺死一般,眼淚已如泉涌,我不能自已。
豪豪沒有拽開我,輕輕的轉了一下頭,眼中卻已冰雪消融。
「豪豪!答應我,別去,你不能去,不能去啊……555……你不是答應了大將軍麼!……你根本報不了仇的!……」我的心在顫抖,它怕豪豪真的離開,怕他真的死去……我哭叫著,狠狠的搖著頭。不要啊……
豪豪輕輕搖了搖頭,不再看我,淡淡道︰「葉公子是個不錯的人,你日後便跟了他,定然會一生無憂。」
「不!我不!你別去!求求你了,別扔下我……豪豪……」我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不松手。
「放開吧,你阻止不了的。」豪豪扯了扯衣袖,最終還是沒有狠下心推開我,輕嘆一聲,淡淡道。
「不……豪豪,算我求求你,看在我們五年情誼的份上,不要去……別去……」我清楚的知道,若是這一刻我放開了手,那麼我將會後悔一輩子!
「我早晚都必須去,這是我活著唯一的信念,你阻止不了的,放手吧!」提到我們五年的情誼,豪豪冷峻的面容霎時有了絲松動,淡淡的語調也參雜了一絲緬懷與難過。
「那就晚些去!豪豪……晚些去!」我一听他話中似有轉機,便竭力爭取道︰「你可以練武,變得很厲害,等到很厲害再去!」
豪豪沒有做聲,但卻似是有些動搖了。
「豪豪,三年,就三年,算我求求你了,三年之後我絕不再阻止你!」我急忙伸出三根手指。這時候我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三年就是月兌口而出。
豪豪的眉頭皺了起來,搖了搖頭,就要掙月兌我。
「兩年!兩年!豪豪!兩年!」我急忙又換成了兩根手指。
豪豪的身形頓住,有些掙扎。我一雙杏眼希冀的看著他,就如兒時想要他陪我游戲時一樣。
半晌,豪豪輕輕的點了點頭,輕輕拂開我的手,嘆息一聲,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去了。
我頓時失力跌坐在地上,看著豪豪遠去的背影,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什麼!
頭腦像是要炸了一般,我不禁有些渾渾噩噩。想到兩年之後,我的心就不禁一陣瑟縮,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誰如我一般,在計算著好日子過活?這七年的每日每夜,我都在不停的算,算了昨日算今朝,算了過去算未來,可是到頭來算來了什麼?
是絕望!絕望啊!老天爺,何苦如此逼我?
「哎呦!這不是葉公子近日看中的小賤人麼?如此頹喪,可是葉公子拋棄了你麼?哦呵呵……」
今日我這小樓的客人可謂是不少,先是秦媽媽的壞消息,再是豪豪的壞消息,現在,連蘭嫣這個敵人都來了。
我不想理她,也不想知道她來干什麼,我依然坐在地上,沒有抬頭看她,也沒有回她的話。
「莫不是啞巴了?哼!早知你這小賤人比紅淚還難對付,就該將下給紅淚的那份毒分給你一半!」蘭嫣見我不理會她的挑釁,直徑進了廳里,罵開了。身後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小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