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很快為他的三個公主舉辦了喪事,並且做了一件意想不到之事——將大公主的駙馬殉葬了。
大公主的駙馬情況與老皇帝邪氣侵身之時相同,人本已孱弱至極,終日臥床不起,雖然也不見得還能活幾日,但被殉葬也實在有些太殘忍了……但更加令我意外的卻是,駙馬是心甘情願的……
這件事使目睹了殉葬儀式的我有些恍惚,繼而失笑。世界上總是有一些人,做你永遠意想不到的事,完全只是為了心中的某樣執著。
執念成痴,大過生死。
夜狐這幾日也是心神不寧,面上總是一副郁郁的神色,很少有笑容。我經常陪在他身邊,與他靜靜的坐在一起。我還記得在飛國時他說過的話——如果他有爹娘,不論情況如何,他都會覺得很幸福。我想現在他的情緒一定很復雜吧,其實我們都知道他八成就是那個皇子,而且珍國的皇帝比粘魚的父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心中一定是很難受的。
宇文弈也是忙得不可開交,人整天不在府里,早出晚歸,甚至我們都睡了他還未回來。我心中是充滿感激的,他如此奔波,無非就是在為那一天作準備。
值得一提的是,珍國如今已經開始張貼皇榜,尋找丟失的皇子,只要有符合的都要進宮去面聖。
這天,斜陽余暉,我們幾人正坐于湖心亭中,靜靜品茶。夜狐仍舊望著湖中紅鯉出神,修借了本宇文弈的書正津津有味的看著,豪豪坐在亭邊圍欄之上,倚著石柱,望著斜陽,不知在想什麼。而我則因為這個暖洋洋的下午太過安靜,迷迷糊糊的趴在了石桌上,眼楮都要睜不開了。
「明日便能進宮面聖了。」宇文弈不知何時回來了,笑著朝我們走來,邊走邊道。
我聞言立即來了精神,一下子直起了身。夜狐比我更激動,直接迎了上去。
「師兄,真的嗎?」不跳字。夜狐的一雙媚眼,在這麼多天之後終于再次放起光彩。
「嗯」宇文弈笑著點頭,隨後與夜狐一起走了過來。
「明天就能去啦?」我也咧開嘴挑眉喜道。
宇文弈挑眉點頭。一時間,湖心小亭中的氣氛又活躍起來。
第二日下了早朝之後。
我們早早就等在了宮中,就侯在殿外,早晨的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天氣比較涼爽,皇宮里人來人往,都是忙忙碌碌,我心中不禁有些緊張,希望這一趟會是好的結局吧
有一人比我還要緊張,不用說,自是夜狐。我發誓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緊張激動的模樣,他似乎手心都滲出了汗,一雙媚眼緊緊盯著大殿門口,面上帶著一副興奮卻又膽怯的神色,長睫毛微微抖動著,左眼角的那顆墜淚痣更顯得嫣紅。
下了早朝,大臣們都陸陸續續的出來了,路過我們點頭致意。但夜狐卻是一點沒有反應,只是伸長了脖子眼都不眨的盯著門口。
我與修等人對視一眼,面上都有笑意。
宇文弈是最後一個出來的,他跨出了門口便笑著對我們招了招手。我們立即跟了進去,而宇文弈則隨手關上了大門。
進了大殿,氣氛便開始嚴肅起來,老皇帝還坐在龍椅上沒有走,大殿中只剩下了他一人,應該是揮退了左右。他一身明黃的龍袍,氣色看起來還不錯,面上顯然是一副好奇的神色,見宇文弈帶著我們進來,微微挑了挑眉。
「皇上」我們便行禮道。
「嗯。」老皇帝點了點頭,又看向宇文弈,以眼神示意有什麼事。
「啟稟聖上,外臣等是想再多了解一些關于皇子之事。」修見狀桃花眸閃了閃,上前一步道。
夜狐一直盯著老皇帝,仍舊是那種有些復雜的目光,老皇帝似乎也有些覺得奇怪,看了看我們幾個,想了想又反問道︰「葉公子可是有了什麼線索?」
「回聖上,」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道︰「外臣確實有些線索,但不敢貿然稟報聖上。」
老皇帝聞言點了點頭,微蹙起眉道︰「那孩子是十九年前的盛夏出生的,他的娘親是朕身邊的一個丫鬟。」
盛夏時節
我們聞言不由得都看向夜狐,卻見他已經呆愣在那里,定定的望著老皇帝。
「當時國師為朕算出朕命中本不該有子嗣,否則將會給整個珍國帶來災禍,本來朕也不是很想這孩子出生,便決定將他溺死,但他那娘親卻不知如何知曉朕的意思,帶著出生三天的孩子連夜出了城,逃往了蛇山。」老皇帝似乎很不願意回憶起那件事,只是簡短的說道︰「朕派人在蛇山搜了搜,只撿到一片衣角,侍衛便回報朕說,她們可能已經葬身蛇月復中了。」
我們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現在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夜狐就是那個十九年前死里逃生的皇子了
老皇帝似乎發現了氣氛的異常,便開口問道︰「怎麼了?葉公子所說之人到底是何人啊?」
我們聞言都看向夜狐。而夜狐則一眨不眨的望著老皇帝,一雙嫵媚的眼迅速的聚集了水汽。
老皇帝見狀卻是一愣,繼而瞪大了眼盯著夜狐。
他二人就這麼看著對方,夜狐是喜極而泣,而老皇帝則是震驚。
半晌,老皇帝卻一拍龍椅,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閉上眼嘴唇啜嗦著痛心疾首的嘆道︰「眼角的痣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啊原來那個孽子就在朕的眼皮底下,朕當初怎麼沒看出來啊」
老皇帝的這一反常舉動令我們都是一驚,不由得看向宇文弈。而宇文弈則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放心。
夜狐嘴角的笑容漸漸凝固了,一雙水汪汪的眼中滿是無措,愣愣的站在那,顯然沒想到老皇帝對他的態度並非是他無數次幻想的那樣。
老皇帝睜開眼,眼中充斥了悲憤和恨意,激動的指著夜狐道︰「若不是你這孽子還活著,朕早就練成了長生不老的仙丹朕的公主又何至于死」
夜狐聞言呆愣的張著口,睫毛微微抖動著,滿是不可置信,就連淚水滴落下來流進嘴角也全無知覺一般。
我見狀氣憤不已,只覺得一股火涌上頭,上前一步張口便道︰「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的命都是他救的如果沒有他你早就被伏畫殺了」夜狐現在心里一定難受死了這老皇帝怎麼能如此不知好歹
「哼」老皇帝聞言卻更是恨恨的瞪大了眼,眼中血絲顯現,冷哼道︰「若這孽子當年死了,朕的長生不老藥早已練成朕的珍國早已萬壽無疆」說著,他抬起雙手比劃著他的大好江山,似乎在為此惋惜。
隨後他更是紅著眼楮憤恨的盯著我們吼道︰「朕豈會有今日病痛豈會引得朕的公主覬覦朕的皇位」
「來人」老皇帝大吼道︰「快給朕將這孽子拉出去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