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殿試是怎麼結束的,等我緩過神來時,我已經站在了宮門口。
我心中有些抑郁,不知道這次計劃是不是真的被我搞砸了。
這次計劃我們都做了很大的努力,若是被破月識破,我簡直不敢想象功虧一簣的場景。雖然以我們如今的修為,完全可以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里潛入我們仇人的府上,直接將他們殺了報仇,但我們卻不能那麼做。若是做了,整個石國的無辜百姓都將陷入無邊的恐慌之中,我們也就成了禍亂人間的罪魁禍首,與我們的仇人無異。
所以,我們只能忍耐,尋找時機,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但如今這辦法擺在了我面前,我卻又不敢保證真的會奏效。
我正懊惱著,忽然有人拍上了我的肩頭。
我一驚,隨即立即抑制住了將那人拍飛的本能,回過頭看去。
居然是範同
範同面上帶著一種高傲的笑容,見我回過頭,便頗為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道︰「年輕人,好好干」
我一愣,眉心幾不可查的抽搐了一下,隱忍住了心中噴薄的恨意,陪著笑低姿態的點頭道︰「大人說的是,微臣定不讓大人失望」
範同大概是見我比較上道,便點了點頭,越過我離去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頗為復雜的眯起了眼。從明日起,我就會去上任吏部侍郎,做範同的手下……仇人近在咫尺,我能做的卻只有忍耐。
這時,破月從我身後走了過來,越過了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瞟了我一眼。
我被這一眼瞟的一激靈,隨即深吸了一口氣,咬緊下唇,橫下了心。
就算破月已經懷疑我,我如今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我身負森葉家兩家血海深仇,還有夜狐、豪豪和修的期望,怎麼能就此停下這事先隱下不告訴他們,免得他們阻止我繼續下去
想到這,我心中豁然開朗,便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回到胭脂香院的後院,卻見修一人坐在我必經的涼亭之中。他見我回來,便站起身來,沖我展顏一笑。
我駐了腳步,心中忽然有些恍惚,上一次修對我展顏,怕是未回到石國之前了吧?不少字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也微微笑著迎了上去,問道︰「等我麼?」
連我自己都驚訝于我疏離的語氣,隨即心中輕嘆了一聲。從什麼時候起,疏離將我們的親密剝離了?
修桃花眸中的光彩漸漸暗淡了,一股淡淡的傷在四周彌漫開來。
初秋的風已帶上了些涼意,打透了我的薄衣。涼亭便的花叢中,凋落的花瓣混著落葉被風卷起,又落下。
「晚兒,」修低嘆了一聲,桃花眸中夾著一絲讓人不忍的痛,「不是你想得那樣。」
我垂下了眸子,也覺得心中無比的難受,點了點頭,覺得眼眶有些灼熱,也灼燒著我的心。我要的不是這樣的結果,不是與他的疏離,更不是他眼中的受傷……
修緩緩走出涼亭,走到我身邊,伸手將我擁進了懷中,啞著聲音輕聲道︰「相信我,好麼?」
修身上的檀香味讓我如此想念,我貪婪的撲在修懷中,點頭。其實我早已堅持不下去,日夜想念修的青衣,修的桃花眸,修的體溫……
我與修的何解同樣也預示著與葉久妍的休戰。一整天,我在葉久妍奇怪的、氣悶的、抓狂的目光中,幾次走過她身邊,沒有敵意。雖然拼著面子,雖然心情復雜,但我仍然認為這一切是值得的。
是夜。
初秋夜涼如水,清霜微露。
我失了眠,翻來覆去睡不著,看著窗欞透下的白月光,一時出神。不知道想些什麼,亦不知該想什麼,只覺得心中積聚數日的悶氣盡數消散,似流過一汪清泉,洗滌了我的心,留下了一絲舒服的清涼。
窗外參天的大柳樹又到了落葉之時,柳條隨風搖曳著,不時有幾片柳葉飄落,被風卷起,不知去往何方。
我正出神,忽然听見房地穿來極輕微的響動,頓時一驚,一個翻身下了床。
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夜闖胭脂香院的後院還是在這個時候
我心下戒備起來,怕會是破月派來的人,便立即取了外衣套上,掩到了窗邊,並息凝神的听著外面的動靜。
房頂的瓦片又傳來極輕的一聲響動,隨即一個黑影翻身顯在了窗外,看姿勢,是以一手吊在了房頂。
黑影似乎很謹慎,先是听了听我房里的動靜,繼而才用手緩緩推開窗子。
我見時機已到,便一個箭步上前,同時伸手抓向窗外。
窗子被我一抓,應聲而碎,我的手抓正向來人衣領。
黑影一驚,迅速反應過來,立即收回開窗的手抵擋,似乎想借力遁逃。
我自然不會叫他得逞,手迅速的轉了方向,朝他月復部抓去,一把將他抓了進來。
黑影被我抓進屋內,摔倒在地,立即又想起身與我再斗,卻被我眼疾手快掐決使了定身法,定在那里動彈不得。黑暗中我清晰的看見他眸子中的憤怒。
我掐決燃上了燈火,室內頓時明亮起來。
「你是誰?」我凝眉冷聲問道。
而這時,豪豪的小樓卻也傳來打斗聲。
我一驚,隨即看了地上那面目陌生的黑衣人一眼,立即傳音道︰「豪?怎麼了?」
「有刺客」打斗聲很快停止了,豪豪傳音對我道。
可他話音剛落,其他的小樓中也都穿來了不同程度的動靜,很細微,卻無法忽視。
我隨即反應過來,又看了一眼面上已經有了些擔憂的黑衣人,看來來的還是一伙人啊
胭脂香院的後院很快便燈火通明,秦媽媽和葉久妍也被驚醒,後院眾人很快聚到了院外面。
秦媽媽一見這排場,便立即拉著葉久妍說些什麼讓表小姐受驚了之類的話,隨即便強行將葉久妍拉離了後院,為她再安排住處。
秦媽媽和葉久妍走後,我們幾人凝眉對視了一眼,朝躺在地上的十八個黑衣人看去。居然來了十八個,看來也是綢繆已久了
修和豪豪先去檢查了他們有沒有藏帶毒藥,以防他們服毒,但並未發現毒藥之類的東西。
「你們是誰派來的?」我解開了其中一個年紀頗大的黑衣人的定身法,冷聲問道。
黑衣人被解了定身法,發現自己能動了,便站了起來,看了看他身後的十七個黑衣人,隨即憤怒的反問我們道︰「你們對他們使了什麼妖法?」
「哼。」修聞言冷哼一聲道︰「是什麼你無需知道,你只要告訴我們是誰派你們來這,我們便放了你們。」
黑衣人聞言,看了我們一眼,隨即氣勢泄了些,似乎也發現了自己正處于不利地位,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其他黑衣人,頭上的青筋因隱忍而有些暴起,最終卻還是輕嘆了一聲,別開眸子道︰「我們不是任何人派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