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坨國國主子嗣微薄,皇帝十七成親到現在也才得一王子二位公主,三位皇家兒女均是寄養在城中濟安寺中,每每逢了節慶宮里就會接皇子皇女們回宮過節,也讓思念幼子的妃子稍微拂下念子之情。
如今縴嬪又有了身孕,這完全出乎皇帝的預料,原先只是覺得新鮮,哪知她肚皮這麼爭氣,攏共受寵一個月都不到就有了身孕,皇帝自然是高興的很,原還想再封的,只因剛封沒多久,皇後說是不合規矩這才作罷,賞賜是少不了的,縴嬪喜愛金燦之物,皇帝便賞了她許多的金銀寶石,一時間後/宮中唯她寵信最盛,秦緋更是被她遮蓋下去。
她宮里這幾日熱鬧的很,宮里諸多妃嬪都是去道喜,送些東西或陪著她說話逗趣,秦緋反而呆在錦安宮沒去,只是讓方柔送了一些布料首飾並沒親自過去。
柳絮看她閑閑也不在意的樣子,每日里興致甚好的樣子,還借來笙貴人宮中的一張古琴,尋了琴譜興致勃勃練習琴藝,並不為皇帝寵愛縴嬪有半點不高興著急的樣子,便忍不住嘀咕道︰「主子你看那縴嬪最近都要得意上天了,也不想想她是怎麼才得到皇上喜歡的了,還不是我家主子……」
「住嘴」秦緋停下動作,低聲喝道,「主子的是非也是你能說的嗎,縴嬪有身孕是喜事,後宮當同為歡喜,下次再听你說這樣的話罰你去洗衣局。」
柳絮嚇的跪下,以額觸地膽顫道︰「奴婢再也不敢了,主子息怒」
秦緋蹙起兩道彎眉︰「下去吧。」這才諾諾的急忙忙走了出去。
方柔輕腳走了進來輕聲道︰「主子撫琴累了吧,去歇會。」
秦緋垂著眉淡淡道︰「將柳絮打發去洗衣局吧,我這里留不得她。」
方柔沉默了下點頭道︰「我這就去安排。」轉身就要出去,秦緋喊住她,盯著她的眼輕聲道︰「我的苦心,嬤嬤想必是能體會的,縴嬪當日雖是我救的她,但她能得寵完全是靠的自己的本事,這是事實,現今她正是盛頭上,我若跟其他妃嬪一樣巴巴的去看她,反倒顯得我是要巴結她,到顯得不真誠了,等過了這陣頭我再去瞧她不是更好,對吧,嬤嬤?」
方柔微垂下眼點點頭,她是宮中的老人了,這其中的是非曲由她比秦緋看的要透徹,當即笑道︰「主子這般做極對的,你現在這樣去,跟那些獻好的妃嬪混在一起反倒顯得不真誠,等縴嬪胎位安穩下來,你再去瞧她比現在好。」
秦緋手指輕撥琴弦︰「嬤嬤就在外面候著吧,我練會琴譜。」方柔應聲出去了,秦緋緩緩撥著弦,她心中自有打算,縴嬪現在正是極盛的時候,後/宮里所有的風頭浪尖全都集中在她的飛鸞閣,真真假假,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去祝福她的?冷笑一聲,真正為她高興地也就是皇帝一人的了,其余的不過是附炎趨勢,背地里還不知道怎麼想。
正自失神胡思亂想,方柔壓輕腳步帶著笑意進來道︰「皇上今晚要過來,主子要準備什麼吩咐奴婢們去做的嗎?」。
秦緋站起身淡淡道︰「不必,往常那般便可。」
「是,柳絮奴婢剛才已經打發去了洗衣監,哭哭啼啼的走了,這丫頭也就是嘴碎點,平日里倒還是也踏實……」
秦緋坐上軟榻,撐著頭微合著眼道︰「去吩咐洗衣監的嬤嬤仔細照顧著柳絮,再怎麼樣也是我宮中出去的人,可不能太委屈了。」
方柔露出笑道︰「還是主子仁慈呢,奴婢們能跟著主子真是福氣。」
已響午時候日頭掛在天上搖搖欲墜就要朝西山行去,早起日光就發白了,到了下午刮起了風,卷的滿地的塵土飛揚,風聲越掛越急,隱隱有颯颯聲,秦緋听著風聲更是心煩意亂,打發太監去看皇帝什麼時候過來。
錦安宮貼身伺候著的宮女就剩花秋跟春燕,今日見了秦緋打發走了柳絮,余下的都是小心謹慎,生怕哪里得罪了主子也被遣走。
閉著眼假寐,周身沉沉像壓著重物捆綁著自己,想掙月兌卻使不上半分力,只覺越扎越緊只勒的自己幾乎透不氣般,突地想到什麼揚聲問道︰「徐才人今日去過飛鸞閣嗎?」。
方柔想了想道︰「似乎沒有,今日沒听說徐才人去看過,也就消息剛傳進後/宮時去瞧過,其他就沒再去過。」
秦緋慢慢點頭,徐才人跟縴沫平日走的不近,後/宮里跟縴嬪走的近的妃嬪也就自己跟笙貴人了,如今笙貴人病體還未愈,自是不大方便去看,而自己為了避嫌也未去,再來余才人只去一次,她倒也是個聰敏人,這有了身孕在宮中這般大肆轟動未必是好事,總會有人看不過去的。
皇後雖居中宮,可她並沒有孩子,寧妃也無,這兩個算是後/宮中得寵的兩位了,其余的更加不行,和嬪有一女,趙婕妤也有一女,她本是宮女,只因那日皇帝醉了酒糊里糊涂臨幸了她,有了身孕,飛上枝頭做了主子。
德嬪是王子的母親,可她為人老實本分,在宮中從不得罪人,也幸得她人忠厚不愛出鋒芒,她母子才能安居到現在。
現在一個縴嬪又有了身孕,倒要看看這宮誰先沉不住氣。
皇帝到掌燈時候才到了錦安宮,秦緋守著菜都要涼了,他進來見秦緋仍在守著他,挑挑眉道︰「還未吃?」
秦緋站起聲柔聲笑道︰「皇上不來臣妾怎麼好動筷子。」
林霈玉在桌邊坐下,看了看滿桌的彩色有些為難道︰「可我已經吃不下了,剛才去縴嬪那里陪著她用了晚膳了。」
秦緋笑僵了僵拿起筷子道︰「那我便吃了,真是餓了呢。」心中不大是滋味,縴嬪現在正是母憑子貴,咬著牙箸神思惶然不由伸手去模自己平坦的小月復,她什麼時候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梳洗完進了暖閣,皇帝上前擁住她,在她耳邊柔聲道︰「我這幾日沒來瞧你,可曾生我的氣。」
秦緋眉目間盡是溫婉,聲音柔膩︰「縴嬪有孕是天大的喜事,皇上應該多陪著她的,倒是我沒去看她,縴妹妹也不知道會不會生氣?我想著那麼多人都去瞧她,我巴巴跟在後面反而沒誠意,趕著獻好似的。」
林霈玉輕撫她的發,眼中波光粼粼滿是柔情︰「我以前都沒瞧出你這般懂事,今日听你這般說我就安心了,縴嬪那里也不缺你一個,你想什麼時候去瞧她就可,今晚該好好陪我才是。」
秦緋抿嘴笑起,眼波流轉紅著粉面,解開衣裳輕擁了上去。
第二日起天色還是不大好,陰沉沉的要下雨般,秦緋站在院子里定定站了會,轉身道︰
「方柔幫我帶上大麾,取些玉凝脂膏帶上,我去溪蘭齋瞧瞧徐姐姐。」
方柔微一愣忙轉身去拿了大麾,主僕二人去了溪蘭齋,經過笙貴人的宮前時,方柔在旁小聲問道︰「主子要不要去看看笙主子?」
秦緋看了一眼閉合著宮門,淡淡道︰「不用,我們是去看徐才人的,不用打擾笙貴人,她身體剛好,靜養的為妙。」
方柔點點頭,上前引路。
走過長長的石道,兩邊宮牆高聳遮天蔽日般,秦緋徐徐朝前走著,她也不急只是竄門,徐才人那日來瞧她走後,她還沒去溪蘭齋道過謝呢。
前面搖曳著走來兩個宮裝麗人,待走到跟前秦緋看清楚,心里有些不大清爽,來人是傅婕妤跟裕貴人,這二人素來看秦緋不大順眼,遇到也是說話不大好听,秦緋讓到邊上不想搭理此二人。
傅婕妤遠遠就看到秦緋主僕二人,她沖裕貴人一擠眼,二人陰陰一笑,走到二步遠時偏偏擋在秦緋身前,秦緋左右閃讓了下裕貴人干脆一只腳踩在她鞋面上,挑釁的看著她。
秦緋抬眼審了她一眼,冷冷道︰「腳拿開。」
傅婕妤在旁怪聲道︰「哎呀,這是怎麼了,裕貴人你的腳怎麼能踩在緋貴人腳上呢,緋貴人跟你我可不同的。」
裕貴人收回腳猶自帶著傲氣不屑道︰「能有什麼不同,論出身還不如你我,不知道從哪里來的野丫頭。」
秦緋的來歷不明,那些討厭她的妃嬪將她的出身拿出嘲笑不知多少次,這會子裕貴人又是野丫頭的叫她,她不由動氣冷笑道︰「是的哦,出身不好的偏偏皇帝多多偏愛些,縴選侍出身低微,偏偏皇上喜歡,這還懷了身孕,看來出身不出身的也沒什麼,重要的是皇帝喜歡,對吧,傅婕妤?」
傅婕妤臉白了下,掀著嘴角強自道︰「我看那也未必,為何懷孕的是縴選侍不是你?我們倒也罷了,你那會子不是很得意嗎?後宮獨寵,那勁頭可不比現在的縴選侍弱,你怎麼沒懷上龍種?我就奇怪了。」
秦緋微微一笑︰「兩位姐姐在我之前入宮,這等事情豈敢搶在姐姐們前面,既然二位姐姐進宮多年都未有孕,我怎好簪越,秦緋還有事先走一步,二位姐姐慢聊。」也不管那兩人臉色有多難看,將繡帕抵在唇邊含著淺笑越過二人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