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告訴皇後?」嘴里咀嚼了一遍,為何要寧妃的人來監視再告訴皇後,她二人一向是不和,這回怎麼會聯手對付自己?這般瞧的起她真是受用不起。
眼神寒芒微閃,盯著跪在身前戰戰兢兢的二人,太陽火熱就算是躲在密林里也是暑氣蒸騰,汗液密密流出,眯起眼咄咄道︰「你二人為何要听寧妃的指使?她給你們什麼好處嗎?」。
潔雲不敢再隱瞞老實道︰「寧妃娘娘答應我們只要差事做的好,等我們姐妹滿了十五歲就送我們出宮不在當差。」
秦緋呵呵一笑︰「只怕你們沒命出宮,知道的事情越多死的越快,你們家中還有何人?」
「還有父母跟哥哥嫂嫂。」
拂開掉在衣袖上的紫薇花,淡淡道︰「我若要殺死你家人就跟捏死螞蟻一般容易,殺死你們更是輕而易舉,我原想是殺了你們的,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只要你們做一件事情就可。」
潔鳳惴惴道︰「還請娘娘吩咐。」
秦緋看向遠處飄搖的荷葉,秦嫣現今受寵,身孕是遲早都會有的,可有的人偏偏就見不得宮中的女人懷孕,手段之毒辣讓人匪夷所思。
「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先去皇後娘娘那吧,如實說就可以了,我的病已經好了。」站起身朝林子是深處走去,猛地轉身,眼神如電喝道︰「現在就去」
二人被她凌厲的眼神驚得身子一抽,忙不迭的告退去了皇後那里逃命一般,秦緋吁出一口悶氣,陡然覺得很累,這些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啊,稍有一點不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劉園子跟在後面二丈遠隨著,秦緋將他遣走,自己一個人在高深的松樹林里閑閑散步,與那些女人的陰毒相比,更讓她心寒的是林霈玉的不聞不問,初時遇見的種種還在眼前,可如今他的薄情讓她傷心,不過是重病,她還沒死不是嗎?至于對她這般冷淡嗎?
後宮就如同個繁茂的花園,不斷有新的更美麗的花朵開出,而那些過了花期開的頹敗了的便被花園的主人漸漸淡忘了。
有太多的選擇,這樣的男人已經養成這樣的習慣,只有她人為他,他決計不會為那些守候他的女人去做些什麼,就上蒙上灰塵不再新亮他也不會覺得憐惜,在他眼中只有他喜歡跟要的,而旁人的感覺與他無關。
風掠過樹冠,萬千的樹葉齊動發出巨大的沙沙聲,淹沒她緩行的腳步聲,林子間鳥聲啾啾,風吹來涼爽的感覺,卻帶不走心底壓抑的沉重感。
走過回廊在邊上石凳緩緩坐下,前處不遠傳來人聲,一男一女低聲說笑,秦緋心底一動上前側耳听到,只听那男人說,只要你事情辦妥,皇上定會重重賞你,到時你的心願也可達成。
女的聲音極低,秦緋豎起耳朵也沒听出她說些什麼,林子里風流動的快,兩人的聲音很快淹沒在風聲里,好奇上前去看回廊後的樹後空空蕩蕩,人,已經離開。
心中狐疑,會是誰在午後在此幽會,真是膽大包天。
笙貴人的香囊被劉園子那日在錦安宮換掉,她本人並未察覺,換掉的香囊與她之前的那個花色布料都是一樣的,仔細聞才能嗅出香味與之前的稍有不同。
毒氣很快發作,笙貴人身染瘟疾,病癥與之前的緋貴人癥狀一模一樣,一時間後宮中人心惶惶以為是瘟疫流入,皇後首當其沖稟告皇帝要將笙貴人的住處封鎖起來,以免瘟疫流出,吃穿用度只從圍牆外傳進去,無人敢進出。
笙貴人如此這般反倒無法見上皇帝一面,自己處境更加艱難,她呆在宮中胡思亂想以為是那時去看秦緋給染上的,可秦緋現在也是病著的,並未全愈。
她心底清楚秦緋的皮膚病是什麼引起的,可自己的怎麼得來的就想不透了,並未接觸到秦緋身邊一絲一毫啊,怎麼也想不到根源就在她身上日日佩戴的香囊上。
听聞她病倒,秦緋不顧流言去瞧她,只看到帷幕深深床上的人呼吸沉重似乎病的不輕,她覺得奇怪,既然這蠱毒是她笙貴人自己所配,為何自己不能解去身上的毒氣,還是說她已經試了全無效果?
難道並發出的毒氣跟之前的蠱毒是不一樣的,無藥可解的嗎?
徐才人一步也沒來看她,秦緋暗自冷笑,徐才人也是怕被傳上的吧,往日里能合伙害她,現在倒沒勇氣來瞧同謀了。
坐在內室外絮絮叨叨跟笙貴人說了許多話,臉上的疤痕消失的漸漸幾乎不見,笙貴人鼻息粗濁,說不上幾句話就忍不住伸手去撓臉上的水泡,秦緋微側面避開似不忍瞧,看她越加撓的急,想到之前自己病害的那樣嚴重,每日身上火灼一般的痛感,心底又覺得快意。
閃過嘲諷,秦緋站起身告退,用帕子拭著眼角滿是擔憂出了她的住處。
走出室外,看了看天色,她腳跟一轉去了煙波池,煙波池水綿延浩蕩有數百米遠,兩邊奼紫嫣紅奇花異草不計其數,是御花園中最大的一汪池水。
池邊微透著碧色,水中水草柔軟蕩漾,池中修了一條九曲長廊,中央是座綠瓦的精致小亭。
秦緋腳步施施走上回廊,身上穿了一件青天色的百褶裙,婠蔓拖逸,寶髻松松挽就掛著朵朵瑩綠色碎晶串成的珠串,耳邊碎發落在皓白的脖頸里,腰後束著的綬帶被湖上的清風旋起飄出,上面系著的細碎珠玉環佩作響,在亭子內坐下放眼去看兩遍看的正盛的大叢美人鮮。
皇帝下了朝每日都喜歡來著走走吹吹風,約莫著一會就會到了……
果然沒過久身後有腳步聲緩緩行來,走到她身後停住,似有些遲疑的開口︰「是誰坐在這?」
秦緋神情微散,眼里浮出一汪水色,默然回首嬌弱低聲道︰「皇上?是皇上嗎?」。
林霈玉上前一步看著她猶帶不解︰「你是?」
秦緋偏首解開面上輕紗,徐徐跪下輕聲道︰「臣妾見過皇上。」睫上垂著一顆眼淚,欲低還落,整個人看上去無比嬌弱可憐。
皇帝露出恍然的表情,忙扶起她擦去她臉上的淚憐惜道︰「你我還行什麼禮呢?」又看她的臉驚喜道,「你的病好了?」
秦緋含淚笑道︰「皇恩浩蕩,臣妾的病好了,沒有臉來見皇上,只是隨意走到這里散心,沒想到會見到皇上。」一席話說的溫婉柔媚,皇帝看著她白淨光滑的臉更是喜歡,仔細看了看,忍不住在她唇上落下輕吻。
秦緋紅著臉縮進他懷中,嬌嗔道︰「皇上~」
皇帝哈哈大笑,摟著她轉頭道︰「你們都不必跟著了,有緋貴人就可以了。」
秦緋極為歡喜的樣子,從眼角余光看到他身後二丈遠的順常在鐵青了的臉色,心中大快,往皇帝懷里更依的近了,對其他人的各式眼光全然不見。
皇帝發了話沒人敢不依,只听順常在在後嬌聲道︰「皇上您剛才說是讓臣妾陪伴您的呢,怎麼才一會就忘記了。」
秦緋眼波微轉看下林霈玉,他轉眼看了下徐銘月,微皺起眉道︰「你今日陪我走到這里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徐銘月一滯,臉色不大好看,福了福身口氣有些不大好︰「那我先回去了。」說罷也不看亭中站著的二人抿著唇急匆匆離去。
秦緋看她走的急促的背影嘆聲道︰「順常在還是孩子性,皇上不要怪她。」
皇帝哼了一聲微瞌下眼道︰「跟你一般大,怎麼說也不是孩子。」
秦緋淡淡點了點頭牽著皇帝的手朝岸邊走去,有些話只說一遍就可以,听者听進去便行,其余的再多說就是刻意為之了。
兩人手牽著手緩緩行在垂絲柳樹下,太陽逐漸升起,秦緋將頭靠在他臂上,微合著眼低聲道︰「我有四十五天沒有見到你了,生了那樣的怪病,還以為此生也見不到你的了。」
皇帝亦是感嘆︰「如今不是見到了嗎?過去的事情既然覺得不愉快就不要想了,你熬了過來,我必然會好好對你的。」
秦緋抬起晶燦的眼,懇切問道︰「你真的會對我一輩子好嗎?你是皇上,我不求你只愛我一個,我只要你一輩子對我好,不要忘記我就可以了,」眼睫輕顫,忍不住落淚道,「臣妾生病的那段時間,皇上你也不來看我,我有時都會想這樣的日子還有什麼活頭還不死了算了,你當初費了心計將我從烏尚輾轉過來,可我病成那樣,就怕…無法陪你到白頭。」聲音漸低,幾乎是哽咽著說出。
林霈玉看她低頭垂淚的模樣心疼不已,摟得更緊在她耳邊低聲安慰道︰「我以後只喜歡你一人,不會再讓你傷心。」
秦緋抬眼睨著他可憐兮兮道︰「真的嗎?你不要哄我。」
「真的,一言九鼎怎麼會騙你呢。」
破涕為笑,喜滋滋摟著他的胳膊無限依戀,臉上的笑比春日里的太陽還要和煦,也許,她在心底偷偷的想,對于其他的妃嬪,她秦緋在他的眼中還是不一樣的。
這樣想著,之前埋怨他的心情似乎也平息下去,只要他在身邊還是那樣的寵著她,喜歡著她,其余的事情秦緋可以不計較,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對了,」她想到件事,微蹙起一雙柳葉眉道,「笙貴人染了狼瘡,病的很重,太醫都沒法子,皇上你看怎麼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