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啟慧伸手將臉上的唾液抹去,惡狠狠的瞪了李公公一眼,不再言語。
納蘭啟德揮手示意李公公退下,才對納蘭啟慧,道,「禪位?給你?你何德何能,要讓朕禪位于你?朕自知一時失查,誤信奸臣,朕該當悔過。可論德行,你不如啟哲,論賢能,你不如啟政,論武功,你不如啟睿,朕,如何能將天下百姓交于你的手中?你不過就是個成不了氣候的亂臣賊子,受人唆擺。朕若禪位于你,納蘭先祖打下的江山,必將落入異姓手中,朕有何臉面去見納蘭氏的列祖列宗」
「說的好听,哼,」納蘭啟慧原本還有些俱意,可事己至此,己經沒有回頭的路了,一咬牙,橫了一條心,道,「納蘭啟德,你看看廷下,如今的形勢,你還有選擇的余地嗎?」不跳字。
說完,又轉身得意的掃視了幾位王爺,道,「納蘭啟哲,納蘭啟政,你們可有心……」
「王爺,這個簡單,交給白某來辦」納蘭啟慧的話還未說完,憑空的一聲長嘯,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蹭「的一聲,寶劍出鞘的聲音,尖銳的劃破長空。人群中一個白衣身影掠過,再听得「刷刷刷」的幾聲,站在素雪身邊的幾位王爺便應聲倒地,鮮血四迸,有幾滴甚至濺到了素雪的臉上,讓她立刻感覺到了帶著溫度的血腥味,不由得發出一聲尖叫。
這一切來得太快,太突然。眾人的注意力原本全都在納蘭啟德和納蘭啟慧的身上,完全沒想到白煜城會突然出手,而且他的劍下的是又快又狠,皆是一招致命
當下,女人,孩子的尖叫聲,哭泣聲,四散開來,整個大殿亂成一團,鮮血,將殿前的地面,染得通紅,很快的,濃濃的血腥味便在大殿的空氣中蔓延開來。
「畜生」納蘭啟睿大怒,向前邁了一步,就要沖了出去,卻听見素雪的尖叫,轉頭見她面色慘白,又唯恐她有失,只得退了回去,緊緊護在她的身邊。
納蘭啟明卻是忍不住,飛身躍起,對著白煜城的面門揮拳便打。白煜城竟毫不躲閃,右眉輕揚,微微一笑,只單手橫挑,便向他的胸前拍出一掌,整個動作一氣呵成,輕松自如。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只听得「 」的一聲,納蘭啟明高高的飛了出去,撞在了大殿正中的柱子上,然後彈了回來,軟軟的癱在了地上,緊接著「哇」的一聲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身子抖動了一下,便暈了過去,再也動彈不得。
「啟明」素雪爆發出一聲尖叫,先于納蘭啟睿,拔腿便朝納蘭啟明飛奔了過去,她本就離得近,很快便搶到他的身邊。這時見他面色如蠟,己經暈了,再也顧不得許多,一蹲身就將他的頭摟在了懷里,一手輕拍著他的臉,焦急中帶著哭腔,「啟明,啟明……」
恍惚中,納蘭啟明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個暖暖的懷抱里,吸入鼻間的是陣陣的花香,眼前見著的,是那張帶著焦急的美麗的臉,一滴淚水滴在了他的唇邊,帶著咸咸的味道。
納蘭啟明動了動唇,很想沖她笑笑,胸部卻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又齜牙咧嘴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才有些費勁的睜開了眼,嘴角咧開一個虛弱的微笑,「四嫂,我……,我……沒事,你……你……放心,別,別哭。」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沒事,哇……」素雪聞言,更是大哭了起來。納蘭啟明是這個世上最讓她感到輕松,感到溫暖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心里,早己把他當作自己最親的親人。
這時,見他原本紅潤的臉上蒼白如紙,讓嘴邊的血跡看起來更是更加紅得滲人,素雪心疼的伸手將他嘴角的血跡抹淨,這才抬了淚眼,沖著白煜城大聲吼道,「姓白的,你瘋了麼你這只亂咬人的瘋狗」
見納蘭啟明受傷,大殿上其他會些功夫的王爺,大臣們也先後沖了上去,和黑衣人打成了一團。這邊素雪傷心哭著的功夫,那邊「乒乒乓乓」的,打得好不熱鬧。在這些王爺大臣里面,功夫不錯的也不在少數。只是,因為這是舉國慶典,按照習慣,有封號的女眷都會被帶來參加。所以,有了家人在身邊,王爺大臣們自然投鼠忌器,拳腳也施展不開,反而的,黑衣人很快的就佔了上風。
打傷納蘭啟明以後,白煜城就沒有再動手,反剪著雙手,微微帶著笑,注視著大殿之上打成一團的人們,臉上的神情很是享受,仿佛是在看一場好笑的鬧劇。
素雪的一聲怒吼,把他從陶醉中拉了回來,心里卻是沒來由的一陣疼痛,「嗡」的一聲,腦中忽的一片空白。瘋狗?她竟這樣叫他自己,真的是瘋了麼?
「白煜城,你這只瘋狗,你竟敢打傷了啟明,我,我……」素雪其實也不知道她能夠怎樣,只恨得想沖上去咬他一口。
耳邊又傳來素雪怒罵的哭聲,白煜城有些目光呆滯的轉過臉去,只見得素雪摟著納蘭啟明,己經哭成了淚人。這時,他竟有些羨慕起納蘭啟明,恨不得受傷躺著的那個是自己,可受傷的如果真是自己,她也會哭成這樣麼?她又何曾知道,牡丹樓一別,他就一直為她牽腸掛肚,讓他夢里都能感受到,都能笑出聲的,就是那個瞬間她他曾摟她入懷的幸福。
白煜城的心里百轉千回,嘴上卻不由得苦笑,仰天長嘆,「王妃說的真好煜城可不就是瘋了煜城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今天可不就是瘋了哈哈……」
素雪對納蘭啟明的感情,納蘭啟睿是了然于胸的,雖然有些妒忌,他卻不得不承認,與自己相比,納蘭啟明給素雪的,卻是他常忘記的,關心。啟明在素雪心中的地位,也許比自己也輕不了多少吧。納蘭啟睿在心里嘆了口氣,也就由著她摟著啟明痛哭,自己則半跪在他的身側,探首去察看啟明的傷勢。
雖然舍不得,納蘭啟明還是掙扎著從素雪懷里坐了起來,勉強笑道,「你瞧,四嫂,我沒死呢,不過就是給瘋狗咬了一口,不礙事,我好的很,快別哭了」
見得素雪听話的點了點頭,伸手抹了淚,納蘭啟明才強忍著疼痛,充滿歉意地看著納蘭啟睿,佯裝輕松,半開玩笑的說道,「四哥,看來,我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真的沒用呢,一出手,就只有挨打的份兒呵呵,剛剛還逞英雄夸口說要保護四嫂,你瞧,怕是要四嫂保護我了」
「快別說了,沒事就好,」納蘭啟睿送出一個安慰的微笑,伸手將他扶住靠在一邊,「不能怪你,白煜城的功夫遠在你我之上。你怕是受了內傷,且好生歇著,不要貿然出手。」
「我去跟他談談。」不顧納蘭啟睿的勸阻,素雪朝白煜城飛快的跑了去,納蘭啟睿只得緊隨其後。
素雪在離在離白煜城一步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盯著他的俊臉看了半晌,才道,「你也配稱英雄?白煜城,你究竟想怎麼樣?若非親眼所見,我真不能相信,你竟暴虐至此夠了,白煜城真的夠了就算當年,是先皇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的一家人,可是事情己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先皇也己經不在了,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因為恨,你不辯是非,助紂為虐,你看看這些人,這些死在你手下的人,這些無辜的人這遍地的鮮血,還不夠你發泄怨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添殺戮了」
「哼哼,」白煜城哼了兩聲,斜睨著殿中仍在撕打的人群,見得又有一人死在了黑衣人的掌下,他才冷笑道,「王妃,你知道什麼,你又了解煜城多少?你說得輕巧,過去?一句過去,煜城的家人就能回來,一句過去,煜城的過去就能重來麼?王妃,煜城有愧于你,也答應絕不傷你,你還是退到一邊吧,免得拳腳無眼,誤傷及你」
納蘭啟慧一時方寸大亂,他雖然是奪位心切,可是卻不想看到也算是自己兄弟的人,一個一個的死在自己的面前,正手足無措間,忽听到納蘭啟德一聲大喝,「都給朕住手」
殿內忽然變得鴉雀無聲,空氣仿佛在那瞬間凝固,
納蘭啟德鎮定的看了納蘭啟慧一眼,「給朕幾個時辰,朕要考慮考慮。」
接著,納蘭啟德去了御書房,杜峰守在門外。太後,太妃,皇後,妃嬪們也由侍衛護送著,回了各自的寢宮,其余的人,皆在大殿候著,站的站,坐的坐,人很多,卻是一片寂靜,只偶爾听見幾聲啜泣。
素雪倚著納蘭啟睿坐著,輕輕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看著他放交叉著放在膝上的的手,顯得很焦燥的張了又合,合了又張,不停地搓動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納蘭啟睿終于按捺不住,「蹭」的一聲站了起來,一手拉起素雪,就往內殿走去,「皇上究竟還要考慮多久?不就是寫個詔書麼,又有何難本王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