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眾人並非為了蘭哥兒而忙,看完就明白啦~~~~\(≧▽≦)/~啦啦啦)
九月一過,林家就忙著收拾起了幔帳,又將家中庫房里的錦被拿出來曝曬。
初一這一日正是童試比拼之日,緊接著就是秋闈,學子們日日捧著書苦讀,連日常的交際也仍在了一邊,各大酒樓里的生意頓時冷清了不少,有那些知道致遠學識的人,莫不掙破了頭往林家擠。羅管家每日守在外門,笑呵呵的對來者說,大爺現如今在東平侯家的老宅與朋友相會,若是眾位秀才老爺們著急,只管往那邊尋去便是。
林家也不說不見,只耍了個花槍,胡晃一招。
有些臉皮薄的自然歇了登門的念頭,只有些私心過剩的人還是頻頻登門拜訪。
賈府中,李紈打點了一應行囊,一個四四方方的竹編書匣,兩根牛皮帶子可以將其背起,里面整齊有序的放著筆墨硯台,外面綁著一張竹席子,再有喝水的碗,便無其他之物。
宮裁將厚厚的衣衫給兒子蘭哥兒穿戴好,「還是你林叔叔想的心細,弄來的這松江的厚棉布,穿在身上怎麼說也比單衣要強得多。朝廷偏偏選了這個日子開考,還只能穿單衣,實在是叫人遭罪。」
賈蘭背起書匣子,乍一看還就是個貧家的小兒郎,哪有賈府嫡孫的氣派只他不在乎這些,安慰著李紈︰「娘,你且放心吧,我去去就回。好在童試只有一日,等林叔叔應考的時候不是更難熬?」李紈嘆道︰「你林叔叔是個有真知灼見的人,請了韓師傅教導你們武藝,我兒的身子骨照以往大有長進。若是你爹爹當年能有你這般的福氣,遇上了林家表弟,咱們娘倆也不至于這麼孤苦伶仃的。」
李宮裁說到這里越發的傷心,她見兒子越長越像丈夫賈珠,越像就越不得婆婆王氏的喜愛。
賈蘭以為母親是想起了父親,忙道︰「母親莫傷心,兒子這次必定是金榜題名,況且此去有林叔叔陪著,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只等兒子的好消息就是了。」
李紈強忍淚水,勉笑道︰「是,娘在家盼著。時辰也不早了,先去老太太那里請個安,在叫老爺、太太瞧瞧去。」
賈蘭冷笑一聲︰「要我說,也不用去祖母那里了,免得去了也是一肚子的氣。二叔今日也要應試,偏不知什麼原因,說是鬧疼了肚子,怎麼也起不來床。如今老太太那里鬧翻了天,老爺和太太干著急,我去了豈不是自找沒趣?」
李紈不吱聲,兒子說的不無道理。老太太、太太那邊還當個寶貝似的哄著,李紈心里明鏡的,什麼鬧肚子,不過是怕自己不中,叫老爺一頓責罰才不肯進場罷了。
「雖說如此,到底出門前去看一看也是好的。」
賈蘭拗不過自己的娘親,只能跟了去賈母處。賈母的院子果然是亂哄哄的一片,有擦汗的,有遞水的,有喂藥的,人人將寶玉夜明珠般供了起來。賈蘭叫丫鬟琥珀進去回稟,不多時,琥珀滿臉笑意的出來︰「蘭少爺,老太太說了,你自去應試便好,她年歲大,今日身子乏得很,便不與你相送了。只叫蘭少爺好好的答,給咱們家掙個‘狀元魁首’回來。二太太正忙著哄寶玉吃藥,說是等你回來再擺慶功宴席。」
賈蘭早就料到這一出,心里雖然還是有些失望,但臉上不顯郁色。
賈蘭見時辰尚早,又去了賈政的外書房,卜顧修等清客站在廊下說笑,一見賈蘭忙上來請安︰「蘭少爺這是去應考吧?不少字怎麼樣?必定是要一鳴驚人了」
賈蘭但笑不語,只要往書房去。一清客忙攔到︰「蘭少爺進不得,老爺今日正與賈雨村家老爺說話,沒見我們都在外面守著嘛」
「老爺雖在見客,若我不通稟一聲就離去,確是大為不敬。」
卜顧修見賈蘭意志堅決,便替他進去回話,不多時,卜顧修出了書房︰「蘭少爺,你瞧,老爺實在是忙得很,我回了話,老爺說知道了,交代著明日在與蘭少爺問話。」
賈蘭年紀小,攔不住脾氣,听了卜顧修的話,氣的渾身直哆嗦。一旁的清客們見了不再敢出聲。賈蘭的小廝見狀忙將賈蘭拉走。
出了賈府的角門,林家的車馬已經侯在了那邊。林致遠騎著白馬,身著墨紫的錦袍,猶如天神降世般,他見賈蘭面色不好,精神有些萎靡,便問小廝道︰「你家少爺出了什麼事兒?難道不知道今日是什麼大日子?這個樣子進場,誰能自信必過?」
小廝來不及說話,賈蘭哽咽道︰「林叔叔,為什麼他們都不待見我?我也是賈家的子嗣啊難道他們就這樣的狠心?」
林致遠見榮寧府門前人來人往,十一歲的賈蘭哭起來實在不像話,忙翻身下馬,將賈蘭攙進了馬車上,林家的這一隊人方往貢院方向而去。
林致遠坐在車里不出聲,等賈蘭不再好意思哭,才道︰「古人雲︰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是在家中受了點委屈,難道你祖父祖母不見你,你便不去考了不成?倪老是如何教導你的?」
賈蘭也顧不得擦淚,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呆愣愣的看著林致遠,遲疑說道︰「叔叔怎知我為何難受?真是神了?」
林致遠笑著有拿拳頭輕敲賈蘭的小腦袋,說道︰「你那點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必定是你祖父、祖母忙著沒見你,你才這樣我說的可對?」
「那叔叔可知道這里面的緣由?」
林致遠故意緩解賈蘭的壓力,裝作一副算命先生的樣子掐指,賈蘭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死盯著。林致遠撲哧樂道︰「你這小子還真以為叔叔是廟里的大師傅啊?我不過看你那寶二叔沒跟著一起出來,便猜定是弄了什麼ど蛾子罷了,你祖母那麼心疼寶玉,怎還有功夫管你?至于你祖父嘛我雖猜不到緣由,但是也能想到,他或是說了幾句不中听的話,嚴厲了些;或是根本沒見你。我剛剛的話有一半是在踫運氣。」
賈蘭總覺得自己這個叔叔與尋常人不同,有點兒多智而近妖的感覺。賈蘭強闔上了嘴巴,說道︰「真叫叔叔說著了,寶二叔昨晚說肚子疼,鬧騰了整整一宿,祖母自然沒空搭理我。祖父那邊卻是因了一個叫賈雨村的人來我們家,林叔叔,我就不明白了,我也是他們嫡親的孫子,為了寶二叔,我也不計較了,可是那個賈雨村是什麼阿物,祖父為了他,連這麼重要的日子也不見見我,林叔叔,你說,我在這個家還有什麼意思?」
賈蘭正要流淚,林致遠正色道︰「糊涂,這是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思哭你母親在家苦苦守著,難道就等來你這麼個喪氣勁兒?要是這樣,我直接叫馬車回了榮國府,咱們也不用往貢院去,免得丟盡你父親的臉面。」林致遠見賈蘭低下頭,繼而說道︰「蘭小子,我問你,你讀書為了什麼?」
「為了母親。」賈蘭囁嚅的說道。
「這便是了,既是為你母親,難道還偏要在乎那些人的感受。誰對你好,你要記得分明,誰漠視你,將來便依同樣的方式來對待,這有何難?須知,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你母親含辛茹苦的守著你,不是叫你如此脆弱,更不是叫你在這里哭鼻子。」
林致遠的一番話叫賈蘭再沒了脾氣,乖乖的听叔叔的訓導。
馬車臨近貢院,街面上許多人家趕了車馬送孩子,林致遠掀起竹簾,指給賈蘭看︰「那邊的就是文泰居,叔叔就在里面賃了茶室等你出來。切忌,考場上查巡極嚴,萬不能存了投機取巧的心思。倪老也與我說了,你今科只要用心便能高中,叔叔等你出來的好消息。」
賈蘭用力的點頭。
車子到了貢院外的三四百米遠便寸步難行,韓勝只得叫林致遠等人下馬。
「大爺,前面盡是車馬,我們到的遲了些,已然進不去了,我看貢院的官兵們好像已經開始檢查了,莫不如快步走去,還能節省些時間。」
林致遠與背著書匣子的賈蘭一溜煙兒到了貢院,果然是人山人海,竟讓林致遠有些前世高考的感覺。賈蘭眼神不錯,一下子就見到了排在前面的璟哥兒,大叫道︰「佟璟」
佟璟回頭,看到了這二人,將書匣子交給身邊的管家,走了過來,先給林致遠見了禮,又問道︰「蘭哥兒怎麼來的這樣的遲?我還以為你們早就進去了。」
賈蘭笑道︰「都是因為我,一點小事就耽擱了。」他張望了一番,遲疑道︰「怎麼,你們家也只來了個管事的」
璟哥兒人小,但是志氣不小,他祖父佟大人那麼勸他︰下屆童試再考,名次必定更好,何苦一試不中,叫別人看笑話?跟著倪老好好的讀上幾年的書,加上他們家的門第,將來的成就未必就比林致遠低。
只是璟哥兒如何肯依,他的脾氣擰是出了名的,怕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佟大人又為避嫌,只能叫了二管家出來陪著。其實自己早早的就在文泰居候著呢,只不敢告訴璟哥兒,怕他有壓力。
小哥倆一前一後進了場,留下林致遠等觀望的長輩們守在大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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