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三月，像水一樣。一片桃花晴。
桃一一利用周末的時間在火鍋店做服務生。
冬天的時候要到很晚的時候才回來。季末買了手套帽子都給她，她本來不要，最後說句，季末我會記得的。季末替她戴好，別凍著，就沒事。
季末去看桃一一。店里人聲鼎沸。霧氣繚繞的，生意不錯。
桃一一穿著店里的黑毛衣，顯得單薄的身體很苗條。看到季末就笑著跑過來，你怎麼來了，再等二十分鐘我就可以下班了。就被叫過去上菜。手推車上放滿了各式下鍋的食物，桃一一手里還拿著一茶壺的水。
季末看到了就跑過去，說，一一，我幫你吧！
桃一一推開她，沒事，要是被經理看到了，要挨批的。
季末說，沒事，她還以為客人呢。就搶過水壺。店里人都很忙，都沒在意她。剛開始桃一一讓季末看著某某卡間什麼的，說，看不好，就會有人逃單。季末吃驚的問，會麼？桃一一肯定的說，會啊？外面什麼人都有。
大堂經理讓桃一一去樓上芙蓉的雅間。
進包間的路上，一個中年人在她倆後面走過來，猥瑣的說了句，小妞，身材真好！
桃一一一點表情也沒有，低聲對季末說，別搭理他們。
季末點了點頭，吃驚的看著桃一一見怪不怪的表情。
包間里坐了很多的中年人，穿著西裝革履的。
看見她們，就嘻嘻的笑起來。
桃一一說了聲你好，就熟練擺菜，示意讓季末把水壺拿過去，自己給客人倒水。季末幫忙放在他們面前。
旁邊一個男的去端水的時候，故意踫到季末的手，季末的手一下子就縮回去了，男的嘻嘻的說，「新來的吧，長的細皮女敕肉的……」
正在倒水的桃一一放下水壺，拿起一杯茶水，就潑那個男的臉上。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桃一一拉著季末的手就跑出去。
跑到大堂也不顧經理在後面叫她。
季末的眼淚迎著風一直掉下里，她被突如其來的場景嚇壞了。
跑了很遠，桃一一才停下來。看到季末在哭，就一個勁的說，別哭啊，季末，對不起……
對不起……不應該讓你來的……
季末不停地哭。她心里難受，難受的要死。
桃一一一臉愧疚的站在那里。
等季末不哭的時候，桃一一還是一個勁的說對不起。
「一一，別去那干了，那里是什麼地方啊！」
「外面都這樣，你只不過是第一次遇到。」季末不說話。
「季末，我真的不是第一次遇到那樣的人，那里什麼樣的人都有，能忍我都忍了，可是他們對你不行，誰她媽敢欺負你，我饒不了了他！」
桃一一，我季末一直都會記住你的話。一直都不忘記。
「好了，別哭了，我們去吃好吃的好不？」桃一一拉著季末。
「一一雖然一直在火鍋店打工，肯定沒吃過火鍋吧，我們吃火鍋好不好？」季末說。
「不吃那個，你不知道那里的東西其實多髒，唉，想想都不想吃！」桃一一咋咋嘴。
「就讓那些壞蛋狠勁吃髒水洗出來的東西，吃死他們！
回去的時候，季末問桃一一的工作是不是干不成了。
桃一一嘆了一口氣，肯定了，反正老子也不想干了。不過我的要回我的半個月工資。
回到店里的時候，經理一臉不悅的看著她們。
誰知道那些人竟然還沒有走。坐在大堂中間，一臉惡狠狠地看著她們。桃一一看都不看她們。
經理說，桃一一你跑到哪里了，丟下客人不管怎麼服務的，是不是不想干了。
桃一一把圍裙摘下扔在櫃台上，我不干了。
經理說，不干行，我也不缺你一個人，先給客人道個歉。
那個男的一副幸災樂禍的看著桃一一，桃一一憤怒的瞪了一眼，走過去，說了句對不起。經理在一邊笑容滿面，真是對不起你，小孩子不懂事。真是對不起……
客人瞄了瞄站在一旁的季末，眉毛一挑，「她呢？」
「她？她不是我們店的員工！」經理賠笑著。
桃一一的拳頭捏的緊緊地。
「你們店怎麼服務的，怎麼能讓外人服務呢？毛手毛腳的，弄得我一身水！」又露出猥瑣的笑看著季末。
「你……」桃一一正要往前，被季末拉住了。
「明明是他騷擾別人的！」季末的話引來眾人的目光。桃一一在一旁說，你怎麼把這些說出來。
「是麼？怎麼騷擾的啊？」男的不要臉的追問。
季末一時接不上話，杵在那里。
經理一邊倒酒一邊賠笑，你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一般計較。男的看周圍人越來越多看，就說，那好吧，看經理的面子，我就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過這酒可不能你一個人喝，她們一人一杯。’
經理臉上也開始不高興，說這些都是小孩子，你看你……身後的人也有點看不過去似的。看著這一群人西裝革履，大月復便便，也沒人說話。
季末看到桌在上的一小玻璃杯白酒，不管桃一一拉她，端起來一仰而盡。
男的看見了，一臉驚愕。看著周圍越來越不滿的眼光，就站起來走了。
桃一一趕緊跑過來，問季末有沒有事。
經理也過來。
季末說，我們走吧。
經理叫住了桃一一，從口袋里掏出來錢，塞給桃一一，歉意的說「小女孩家家的，好好上學吧。」
桃一一說了聲謝謝，就拉著季末走了出去。
季末的臉紅的跟隻果一樣，頭慢慢的暈起來，全身上下很難受走路就象踩在棉花上一樣。
季末說，一一，我的肚子里跟火燒一樣，好難受。
桃一一扶著她，「想不想吐啊？，季末，季末……
季末蹲在路邊，眼楮都呷著淚，欲出不出的。桃一一在一旁在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季末，難受就吐出來，吐出來就好受點！」
可是季末心里感覺難受死了，別再胸口，可是卻吐不出來。她覺得馬上就要死掉了。
她就開始哭，她一邊哭一邊拉著桃一一的手。
桃一一掏出電話，安慰她給小安打電話，馬上……
可是電話打不通，關著機。
天越來越冷了，越來越晚了。
桃一一說，季末我送你回家吧，季末搖搖頭，我不回。我不能回，我不能讓家人知道。
桃一一拿起電話就給年小魚打電話，年小魚那邊喳喳呼呼的，听到桃一一說，就說，你們在哪，我馬上趕過去。
不到十分鐘，年小魚就下了出租車，過了馬路朝她倆走過來。
怒氣沖沖的對著桃一一說，你怎麼讓她喝酒了？「
桃一一一時噎住。想開口說不是我，又收回去了。
年小魚扶季末站起來，季末就一下趴在他的身上。軟的跟一灘泥一樣。
「喝了多少啊？」
「沒喝多少，可能空月復喝的有點猛！」桃一一小聲的說。
「送她回家吧！」
桃一一忙說，她說不回家。應該是怕她家人。
「再怕家人也得回家啊，她喝醉了知道什麼。」
年小魚心疼的看著季末。替季末把帽子戴上，手塞進口袋里。
「肯定有原因的，不回家那個……」桃一一嘟囔。
「大半夜的去那啊，真是,不會喝喝什麼酒！」望了望遠處，年小魚說，「那去我家吧！，正巧我爸爸媽媽不在家！」
說完就扶著季末去打車。
看到桃一一站在那里，就說，你也早點回去吧！
桃一一奧得一聲。
看著季末上了車，桃一一才騎上自行車。
冬天的街道連燈光也冷的徹骨，不知道她心里也難受的要死，眼淚人也忍不住。年小魚看季末時心疼的像根根鋒利的刺。比迎面吹來的風好要尖銳。
出租車的年小魚緊緊地抱住迷迷糊糊的季末。
他握著季末的手。下巴抵在季末軟軟的頭發上。目光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
司機師傅在前面問，「你女朋友啊？看起來還是高中生啊，喝了酒可不好！
「恩，同學聚會，這丫頭喝一杯就醉了！」
師傅會意的笑了笑。
黑夜里的年小魚，心事重重，有著平時沒有的安靜和憂慮。
季末，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讓你喝酒的，不會讓你受到任何的傷害。一點都不會。季末，為什麼不是我早一步遇到了你？
季下了車的季末好像清醒起來，站起來晃晃悠悠的走著。年小魚急忙去扶她，說，季末你喝醉了？
「沒有……」季末笑嘻嘻的說。
年小魚就說，那你走直線啊！
季末走的七扭八拐，「我走的不是直線麼？」
「是！是!是！……」年小魚無奈的說。
季末一個人伸著手指，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一會又蹦蹦跳跳的。
年小魚就笑，「原來女孩子喝醉了這麼可愛啊！」
季末仿佛听到了就回過頭嘻嘻的笑。粉撲撲的臉從毛茸茸的帽子里冒出來。
走了一會，季末說，我想吃冰激凌。想吃巧克力
「大冷天的時候，吃什麼冰激凌，別吃了啊！」
季末嘴巴一撅，溫柔的看著她，不要嘛，我就要吃。
年小魚一愣，他認識的季末從來沒有撒嬌過。
年小魚看到周圍的超市就跑進去，出來的時候拿著一桶冰激凌，看到季末就說，沒有小的，你少吃點，沒有巧克力。
季末像個小孩子一樣，不接，我還要巧克力。年小魚哄她，沒有巧克力，明天好不好，明天買給你，季末也不鬧了，接過去，坐在台階上，打開，拿起勺子挖著一口一口的吃。嘴邊掛著女乃油，年小魚伸過手幫他擦掉。
季末的眼淚慢慢的流下來，她說，小安，你都知道今天我有多害怕，我怕那些人，我多想你在我身邊，我怕的要死了……我害怕他們會傷害我，可我卻不能哭，不能跑，不能丟下桃一一……
年小魚說，季末別哭了啊，別哭了……我在這兒呢，什麼都不怕啊，沒人能傷害你……
年小魚攬住季末，季末的手模著年小魚的耳朵，小心翼翼的。
年小魚低下頭，吻了季末。季末的嘴唇涼涼的，還含著冰激凌。
季末的身體突然就不動了。手也不動了。
時間仿佛停滯了。季末仿佛看到滿樹的桃花，像白雪一樣飛進她的心里。
季末的腦子突然清醒了，她一把推開了年小魚。跑開了。
年小魚在後面跟著，叫著季末，季末……
可是季末看著周圍，黑漆漆的一片，不知道往哪里走。
年小魚拽住季末，說，對不起，季末，你打我吧……對不起……
季末揚起手，就啪打了年小魚一巴掌。年小魚的臉上馬上顯出紅印來。似乎被嚇到了，打了一個趔趄，愣在那里，沒想到季末真的打他。
季末轉過來突然緊緊地抱著他。哇哇的大哭起來。過來往去的人都奇怪的看著她倆。
季末的嗓門真是大，一個勁的哭。
年小魚的手架在空中，也不敢抱她，萬一再打一巴掌，他可受不了。
慢慢的季末不哭了，眼淚鼻涕抹了年小魚一身。
松開小魚，季末說，我不能回家了。我們去網吧吧！
「你肯定累了，先去我家吧，我爸媽不在家！」
季末搖搖頭。
那小魚忙說，對不起剛才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傷害你的，相信我。
季末的聲音都沙啞了，「不是，我不想去，我要去網吧！」
「好吧！」
年小魚陪著季末找網吧。清冷的大街，幾乎沒有幾個人。只有昏暗的路燈孤獨的站在那里陪著同樣孤單的樹。
找到網吧，季末就蜷縮在沙發里，一動不動，眼楮死死地盯著電腦。
她累壞了，一看就是硬撐的。
年小魚看不下去，季末，睡一會吧！別撐著了！
季末就是搖頭。
等年小魚再看的時候，眼楮閉上，已經睡著了。微微發紅的臉蛋上有著淚水的痕跡，嘴上殘留著冰激凌。睡的很安穩。
年小魚就一直看著季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