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香花神將。」紫玥坐起身,看到瑞香花神將依然像個僕人一般候立在一旁,要不是他將連「紫玥小姐」這個稱呼也改了,她一定認為這幾天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噩夢,瑞香花神將還是顏遐家里和善的管家,早上有利地敲三下門,將早餐端進來或是叫她下去和顏遐一起用餐。
瑞香花神將的身後是排列整齊的光耀騎士團,為首的正是在莫司亡殿中看到的那位將軍。這麼多人在紫玥眼中就只有菊、黃兩種顏色,他們肩上分別繡著菊色和黃色的火花蘭。
如此熾熱而閃耀的標記,此刻看來卻是如此刺眼。
真的是顏遐,顏遐要她死。
為了讓花神傾紫復活,她必須死。
視線中瑞香花神將的笑靨越來越模糊,紫玥眨了眨眼楮,努力不讓眼里不爭氣的淚水流下,她不可以哭,從小哥哥就說過,在敵人面前淚流是最愚蠢的行為。
紫玥抬頭望向蔚藍色的天空,哥哥,到了這種時候,你也不肯來見我一面。你知道嗎?這幾十年里經歷過的事情比過去六千多年經歷的事情的總和還要多,終于知道你為什麼不讓我修仙,你是想讓我一輩子安逸地待在浮雲村,那樣就不用經受外面的風風雨雨。
可是人永遠都躲不過宿命。
蒼茫的天地間,墨綠色的江濤拍擊著石岸,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嵐勾勒出黑色的線條輪廓。天忽然暗了下來,疾風凜冽地刮過樹林,枝椏劇烈地搖蕩,山巔之上出現了大批白色的飛馬群,馬背上清一色紅黃騎士服。
天邊傳來一聲震天的嘶吼,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一道強光忽閃而過,紫玥手腕一痛被提了起來,掙扎著,卻意外地對上一雙熟悉的眼楮,燃燒著熾熱的火焰。
「天堂鳥陛下,我還以為……」
「放心,我沒那麼傻。」華鳳將紫玥攔在懷中,認識到現在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為自己而流的淚。忍不住伸出手在紫玥臉頰上刮了一下,濕潤的手指放在唇沿輕舌忝,即使是淚也是溫暖的。
「對不起。」知道這三個字根本不值錢,但是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代替。面對華鳳欠抽又讓人心疼的笑,紫玥只是感到越來越難受。
華鳳怔了怔,一臉不自在地道︰「沒什麼好感激的,對于我的粉絲,鳳哥哥素來都是大愛,不會見死不救。」說完,站直了身,甩了甩額前的紅毛,面對底下眾多螞蟻擺出一個英雄救美的酷斃姿勢。
「天堂鳥陛下,乖乖把人交出來,顏王陛下不想與你為敵。」瑞香花神將平靜地望向上空鳳鳥的方向,把來勢洶洶的風翔騎士團直接當成了空氣。
華鳳笑了笑,嘴角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我要帶走我的王後,與你們又何干?」
「她是顏王陛下尋找了六千年的人,她對于顏王陛下的重要性天堂鳥陛下不會不知道。」
「瑞香,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你還是這麼狗腿,既然對顏遐這麼重要,他為什麼不自己來拿?」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忽然出現在風雪中,「你以為你帶的走她嗎?」不跳字。
金翼龍上立著一個人,金發白衣高高揚起,白茫茫的,與風雪融為一體,遠遠望去如同不可戰勝的魔王。
華鳳望向他,唇角微揚,「僅憑我一人之力自然是無法與顏王陛下抗衡。」
听到這句話,紫玥下意識地想起泰武花神將說過的話,回過頭隱約看到遠處山頂上安靜棲息的聖獸群。聖獸群的上空盤旋著兩條長長的海龍,海龍上分別坐著兩個人——毀夜和楓遠。
「顏遐,你身為花王之首,花神的寵兒,卻一二再而三地抵觸花神和花界的法規,神給了你很多次機會,你卻不知悔改,如今竟然聯合魔王與花界作對,而且企圖喚醒死去的人代替花神的位置,不要把神的寬容當成放縱的資本!」
顏遐看了眼毀夜,沒有說話,而是轉向了華鳳身邊的紫玥,「你願意回到我身邊嗎?」不跳字。金色的陽光灑在他翻飛的衣袍上,初雪滲入地表,草木散發出天然的潮濕味。
「不……」紫玥搖頭,「停手吧,不要與花神為敵,你斗不過的!」她知道如果此刻顏遐還固執地要將自己奪走,就算只是為了讓愛人復活,這樣也會讓花神抓到把柄說他謀反。
「笨蛋,到了這種時候你還想著他。」
「他愛花神傾紫,我愛上了他,這不能怪他。」
「但是你知道我們是不會把你送給他的。」
「那就請保護我吧。」紫玥拉低了帽沿,努力把視線從顏遐身上挪開,華鳳拍拍她的腦袋,「這是我們的使命。」
金紅色的花刺破冰雪岩層在狂風中搖曳著身姿,如同逆向的煙火。白雪覆蓋的冰原上一下子出現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殷紅如血,在陰霾的天色襯托下就像冥界的火照之路。
忽然,花藤瘋狂地竄高,像風卷風一般旋轉而上纏住騎士和聖獸們的手足。黑雲鋪天蓋地地籠罩下來,天空劃過一聲「嘶吼」,一條黑龍破空而出,龍上的人正是大魔王莫司,他穿著一身紫黑色的冥王盔甲,肩膀上兩只巨大的羊角,墨綠色的長發猖狂地舞動。
「不要去管那些花藤,都是莫司制造出來的幻影!」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剛剛還糾纏在身上的藤蔓「 」地蹦斷了,華鳳抽出劍正要向莫司殺去,卻被人拉住了,他回過頭驚訝道︰「老……」
下面的話還沒出口就被泰武拽著胳膊甩了出去,華鳳頭朝下自由落體般往下掉,就在快要著地的剎那間,鳳鳥似有感應,沖過去將他接住。
「你沒事吧?不少字」紫玥晃了晃他的手臂,華鳳觸電似的彈起,差點撞上紫玥的額頭,「我沒事,老爺子他……」
「泰武花神將在那里。」紫玥指了指前面與莫司的冥軍對峙的泰武,由于相隔太遠,他們說什麼話已經完全听不清了,只見莫司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臉上悠然自在的神色。泰武忽然轉身對華鳳大喊道︰「你們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