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塵緣 第一卷 蕭府篇 第三十三章 重回蕭府(上)

作者 ︰ 荼靡未央

寂鷹牽著俊鈴與夕顏並肩停在了一個高高的山丘上,兩人遠遠地望著駐扎在邊境的軍營,夕顏看得出神,她的弟弟如今就在那來來去去的人群中,不知正經受著怎樣的折磨,如此想著,竟又流下兩行淚來。

寂鷹不忍再呆下去看她傷悲,拉了拉韁繩,轉身向後走去。夕顏感覺到他的離開,垂下了頭,也跟隨其後,卻突然駐足轉身,再次眺望,深深地看上一眼,仿佛這是再見不到般貪婪而視。

兩個寂靜的身影在廣袤的草原上,一前一後地行著。

「那里有你的什麼人?」寂鷹用手撫了撫俊鈴被吹的凌亂的鬃毛。

夕顏放眼望向前方的路,道︰「是我的親弟弟。」

「如今國家安定,已不像往年一般強制征兵,為何你父母會忍心將兒子送到軍中,受著無依孤苦的思親之痛。」寂鷹望了望她。

她依舊盯著前方,目光迷離︰「我的父親本是北苑國的喬太師,要知道,再怎麼征兵,也不會征到喬家,父母就若辰這一個兒子。」

見寂鷹望向她,夕顏解釋道︰「我的弟弟名若辰,喬若辰。他犯了錯誤,一個父親的禁忌。」

寂鷹疑惑著︰「那是什麼樣的禁忌?即使犯了,也不該將自己的獨子拋到這水深火熱的邊境。」

夕顏苦笑道︰「你不清楚我父親的個性,他向來說一不二,而這禁忌就是所謂的人與人之間的地位之別,每個人都有自己隸屬的級別,倘若不同級別的人廝混在一起,對他來說,就是大忌,特別是兒女之情。」

「那你弟弟是對不該對的人動了兒女之情?」

「對!不光是若辰,我也是他這荒謬理論的犧牲者。」提及此事,夕顏憤慨不已︰「正是若辰被突然送去從軍,讓我一直以來壓抑的反抗之心徹底昭然。無視,冷戰,爭吵,為了打壓我,父親為我與三王爺的兒子定下婚事,想徹底滅了我心中的希望。這一生我最愛的男子,前來質問,質問我是不是已被父親許人,就在我心碎不已萬念俱灰之時,卻又像棋子一般被父親突然推入如今的夫家,都城最有名的蕭府,而與我一起走過兩個春秋的男子,卻拋下決絕的話,從此與我劃清界限。父親贏了!他堅守了自己的禁忌。而我卻輸得一無所有,如今還要再次做一顆棋子,周旋迷亂于不想參與進去的無法休止的戰爭中。」

寂鷹愣然地望著眼前這個不久前還與自己談笑取鬧的女子,她燦爛的笑中,竟隱藏著這麼多的積怨。

夕顏望向他︰「或許你並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但還是要謝謝你,我一直以來想要宣泄想要講的話終于有人能靜靜的听。」說著她向前踏上一步,與寂鷹並肩而走,轉過頭對他粲然一笑,仿佛剛才那個暗自神傷沉浸在無限痛苦中的人不是她。

寂鷹抬起唇角,有些敬佩起眼前這個女子。他從腰間拔出一個豎笛,遞到夕顏面前︰「倘若你今後有難,就吹這個,我與這笛子有感應,多遠都能听見,我會在第一時間趕來救你。」

夕顏推月兌道︰「可是我不會吹笛。」

寂鷹將笛子塞到她手里︰「不要拒絕,這東西同樣為寂某的至愛,並不是見人就送的,只喬姑娘現在是寂某的朋友,為表真心,寂某願意相贈。能不能奏出曲子來都沒關系,只要吹響就行。」說著將手別到身後,不去迎她的再次歸還。

猶豫再三,夕顏終于決定收下他的禮物,笑道︰「我身上沒有攜什麼能配的上你的東西,他日再見,一定為寂英雄補上。」

寂鷹指了指她的腰間︰「這塊玉看著就很得我意。」

夕顏取下那玉,用手撫上,笑道︰「這玉不好,都沒了光潤,趕明送了你個色澤通透的。」

寂鷹听此,大笑起來︰「我不過是打趣你,看你緊張的。這玉定是你的心頭之物,所謂愛屋及烏,想必就是那棄你的男子所送。給你輸進真氣時就見你握著不放,口中還念念有詞。」

听到此話,想起昏迷時的幻境,不免面頰一紅道︰「夢中之語罷了,不可輕信的。」

「是嗎?我可是真真地听到了呀!說什麼‘難道你始終對我無愛?’等諸如此類的話。」寂鷹挑了挑眉毛,做沉思狀。

「快停下!快停下!」夕顏抬臂捂上他的嘴。

卻是他錯身一轉,跨到了馬背上,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背對著夕顏擺手道︰「喬小姐!寂某從來不拘小節,未免告別時的悲涼,還是匆匆離去的好。後會有期了,我等著你召喚的笛聲。」

夕顏笑看著他的背影,耳邊回響起他與她一起眺望軍營轉身走開時留下的話︰「記住!眼淚只能流于心際,而不能用來昭示你的怯懦。」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提聲朝正奔馳而去的喊道︰「喂!你回來!我一個人怎麼回長興城啊!」

遠處的寂鷹大笑起來,卻依舊沒有停下的舉動。夕顏憤憤的望著遠方,喃喃道︰「你這也太不拘小節了,竟把我一個人甩在這茫茫草原之上。」

卻在獨自埋怨之時,听到空寂的天際,一聲馬的長嘶,頓時想到俊鈴,夕顏踮足仰頭望去,一個似火的身影朝自己而來,她忍不住呼喚道︰「俊鈴!我在這兒!」

那只頗通靈性的驊騮,循聲而來,夕顏跑上前去,抱住它的脖子︰「你舍不得姐姐對不對?」

感覺到它脖上系著別的東西,夕顏低頭望去,竟掛著一個竹哨和一個紙條,條上寫著︰「將我草原上唯一的朋友送給我一生中最珍惜的朋友。」

夕顏感動不已,取下那竹哨掛到脖上,望望手中的玉笛,由一塊整玉雕琢而成,通身透明翠綠,材質不似翡翠,倒像北苑國南方獨產的東陵玉,笛尾垂著紅色流蘇,隨風擺動。她騎上馬背,對遠處喃喃自語︰「謝謝你!」繼而俯身拍了拍馬脖子,道︰「好俊鈴!帶我回蕭府吧。」

棗紅馬一聲長嘶後,電馳疾風般飛奔離去。

方才兩人停駐過的那個高高的山丘上,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負手而立,靜靜地望著夕顏逐漸消失的方向。

重新踏入長興城門,城中來來往往的人群川流不息,每個人都奔走在自己的生活里,為了或養家糊口或追求名利而努力著,對昨夜那深宅庭院里的驚魂未定毫不相知,對北苑國即將到來的浩劫渾然不覺。

坐在馬上穿行于人群中,夕顏多麼希望自己也像普通百姓一樣,平實而無近憂遠慮,做一個牽兒提籃的女子,了此一生。

將到蕭府之時,夕顏放慢了速度,猶豫不前,昨日之事,怕是蕭家已再無她的容身之地,即使如此,也得回去一趟,解釋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離開,至少要泯滅掉蕭家的人對她的誤會,要與蕭家僅有的幾個疼她的人告別,要帶著錦兒一起離去。

如此想著,她將要加快馬步,卻听到身後熟悉的聲音︰「嫂嫂!」是呂少修。

見到親人,夕顏頓時眼眶一熱。

「嫂嫂!你被那妖怪擄到哪里去了?我們城里城外找了你一夜。」少修慢慢平復激動的聲音詢問起來。

那寂鷹的住處遠在千里之外的邊境,你們又如何會尋到那里去呢?夕顏苦笑道︰「找我做什麼?要將我這個妖怪燒得原形畢露灰飛煙滅?」

「嫂嫂快別這麼說!大哥找你找的快要瘋掉了,蕭爺爺也是一夜未能合眼,大家都在擔心你的安危。」少修忙解釋道。

「擔心我的安慰?怕是有些人盼著早日把我抓回去,免得她們日日擔心遭到報復而難以入眠。」夕顏雖是委屈的嘴上不饒,卻已在心中牽念起府中之人︰「蕭老爺子一夜未眠?他在眾口異口同聲認為我是妖時,竟能仍然關心我的安慰。還有子逸,他還好嗎?他找我?難道一夜都沒好好呆在藥蒸的臥房內,這樣的關頭,他怎能這麼不愛惜自己?」

「嫂嫂!」少修欲繼續開口相勸,卻被前方從蕭府門前奔向兩人的女子搶了先︰「嫂嫂!」

走到近前,那女子已是滿面的淚水︰「嫂嫂!你終于回來了,你中箭了是不是?被鷹妖抓走了是不是?現在沒事了嗎?可以行走嗎?」不跳字。

夕顏下馬站定,抹去她臉上的淚︰「你這麼多問題,叫嫂嫂先回答哪一個好呢?不要擔心了,嫂嫂這不是安然回來了嗎?」不跳字。說著轉了個圈來給她敲。

子嵐破涕為笑,咬牙切齒道︰「都是那個蘇靈薇!居然敢在蕭家對嫂嫂放箭!」

「傻丫頭!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爺爺都要讓她幾分,你又能奈她如何?嫂嫂心中自有分寸的,你切不可依著性子瞎鬧呀!」

子嵐乖巧的點點頭,她伸手去觸夕顏的右肩,白衣上的血跡分外明顯,她皺眉問道︰「疼嗎?」不跳字。

夕顏調笑道︰「傷口已經好了,嫂嫂可是個會修煉的妖,短短幾個時辰就可以恢復的。」

「瞎說!嫂嫂怎麼會是妖!你可是這個世上最美最善良的女子,是疼子嵐的好嫂嫂。」子嵐笑出兩個梨窩,她執著夕顏的手便往蕭府走去︰「我們回家!」

夕顏半拉半就地隨她而去,那個她本不願再次踏進的深宅,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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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友們!抱歉~今天學校的網速一直不行,未央扯的還是寬帶,還這麼不給力。唉!掙扎一天終于在此刻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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