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塵緣 第一卷 蕭府篇 第四十章 峰回路轉(二)

作者 ︰ 荼靡未央

望著那細頸小瓶,夕顏驚訝地問︰「這是什麼?」

握著瓶子的手緊了緊,錦兒咬牙切齒道︰「是蘇靈薇派人送來的,說是什麼治傷的良藥,哼!若不是她,小姐你也不會中那一箭,還在箭上涂靈光粉,分明是想要了小姐性命。」

夕顏忙捂上她嘴︰「輕些聲!我不想讓子逸知道此事。」

「瞞的住嗎?府上幾乎人人都知。」錦兒拿下她的手,憂心忡忡。

「我相信,只要不是什麼人別有他心,這件事定是能瞞住的。」夕顏嘴角勾起︰「以蘇靈薇的身份和她對子逸瘋狂地愛,誰敢去生事?倘若叫她發現子逸知道了此事,必會拿那透漏之人是問!況且我也沒有精力再去顧那些事端,還是瞞下去的好。」

錦兒憤憤道︰「那小姐不是白挨了這一箭,若是大少爺知道了,冷落了那位惡毒的郡主,還多多少少能給你出口氣。」

夕顏搖頭笑了笑︰「傻丫頭!很多東西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更不是一報還一報才算公平,昨兒我挨了她一箭,對她而言,並不一定就處于上風。」雙目彎若弦月,這一點她早就想到︰「蘇靈薇昨晚在這箭上涂了靈光粉,若我一箭斃命倒好,卻不想她過于急切的示恨帶來的,是更多的猜忌。早上回到蕭府,在幾人一同前往臨溪園時,少修就在我身側悄悄道來,昨夜蕭雷只無意詢問為何幻影會滅時,蘇靈薇因得意竟月兌口而出,蕭雷知道事情關乎重大,不敢聲張,便只告知了少修。我曾還懷疑,不相信蘇靈薇要趕盡殺絕。如此一來,就更確定了寂鷹的說法,箭上確有靈光粉不假,她,是要我的命。」

「小姐!」錦兒見她出神,忙詢問︰「這藥……」

「扔了。」夕顏斬釘截鐵,又補充道︰「扔得遠些,別讓子逸瞧見。」

「哎!」答應著,錦兒轉身離去。

夕顏也踏回屋子,為晚宴梳洗準備。

重新來到榆盤院,讓夕顏不禁想到了那日因自己而導致子逸中毒,愧疚之感油然而生,被子逸緊緊握著的手動了動,與他十指相扣,見她突然如此,子逸臉上滿是笑意。

才行兩步,卻又望見引亂思緒之物,曲江亭赫然依舊,繞亭的溪流,事不關己地奔涌著,多美的典故,多執著的愛情,卻也終經不起時光流逝、物欲橫飛的阻隔。

「是嫂嫂!快快快!嫂嫂!」一听這聲音,便知道是子嵐,夕顏笑著回過頭來,眼前一亮,今晚的子嵐裝扮得分為動人心魄,

她拉扯著無奈的少修朝子逸一行人疾步而來。

見她到了近前,夕顏忙執了她的手,低聲打趣道︰「小丫頭今兒晚上好美,是為宴後與少修一同賞月而精心準備的嗎?」不跳字。

子嵐的雙靨微微紅了起來,在榆盤院獨有的紅色燈籠的映照下更顯得搖曳生姿,她悄言回答︰「嫂嫂!這說的是什麼話,子嵐是……想宴後與您有話要講。」

「哦?既然不是同男子賞月。」說著,夕顏瞥了一眼旁邊一臉茫然的少修,掩嘴笑道︰「那找我也必是談與男子有關的小心事嘍?」

「都說長嫂如母,嵐兒敬您,才想著同你說貼心話,你卻越發的取笑我了。」子嵐撅起了小嘴。

恍然想起那日子嵐留她說到的有話要講,想必她是真有什麼心事,夕顏這才收回嬉鬧︰「好好好!用完膳我再听你細細地說。」

子嵐這才喜笑顏開起來,拉著少修蹦蹦跳跳,經不起她鬧,少修佯怒道︰「真是太由著性子了,女孩子應該矜持,知道嗎?」不跳字。

子嵐將他的胳膊一丟,跑到夕顏跟前,拉著她的手︰「你如今就這樣嫌棄,將來娶了呂夫人,還不是更不待見我了,我同嫂嫂一起去,你自個走小道去吧!」

「走小道?」夕顏意味深長地看著少修反問。

此話一出,少修就有些無地自容,忙走到子嵐跟前,惱道︰「真是個留不住話的丫頭,你跟嫂嫂一起好了,我自個兒先去了。」說著,行不回頭而去。

「走小道?難道少修想同子嵐一同經人少的小路漫步而去,莫不是他今晚準備向子嵐表露心跡吧?不少字子嵐這個傻丫頭,竟將兩人約好的路線嚷嚷給這麼多人听,還真是不諳世事。」夕顏搖搖頭笑望著少修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些什麼,眺望一眼曲江亭,問向子嵐︰「葉慕葉先生現在可還在榮胤院授課?」

「葉大哥嗎?唉……」听到葉慕的名字,子嵐竟連連嘆氣。

「他……怎樣?」夕顏有些急不可待。

子嵐望了望巋然不動的曲江亭,款款道︰「葉大哥走了。」

「走了?」夕顏有些驚訝,但慢慢想來,那日子遙的言行確是令人發指,葉慕又不是委曲求全之人,這里有太多他的傷心事,蕭府他是萬萬不會再留下去的。

子嵐同他私交甚好,自然知道他的去處,夕顏怕子嵐為難,也就沒再深問下去,各自有命,自己何必去過于牽掛別人的浪跡天涯呢。

一同攜手往後院的大堂走去,剛踏進園子,就望到一個踱來踱去的身影,是那位榆盤院的劉媽媽,想必是在等什麼人。經過她跟前時,夕顏打了聲招呼︰「劉媽媽近來可好?」

劉媽媽見是當家女乃女乃,先是一驚,又滿臉堆笑道︰「托大少女乃女乃的福,老奴好得很。」

夕顏笑了笑,便繼續前行。

「大……大少女乃女乃!」劉媽媽在身後喚道。

轉身疑望︰「媽媽有事?」

劉媽媽有些局促的雙手緊握,兩個長著老繭的厚掌來回摩挲︰「听聞,昨兒夜上大少女乃女乃受了驚嚇,如今,不知可好些?」

夕顏倩然一笑︰「勞您惦記,已經大好了。」說著又要轉身離去。

「那……不知大少女乃女乃現在可有功夫听老奴絮叨幾句?」劉媽媽猶猶豫豫終于說出話來。

料她是有事相告,夕顏回道︰「待會兒吧!快到用膳的時辰了。」

「可……可是……」話未說完,就被子嵐搶了先︰「你這絮絮叨叨的媽媽要說到幾時?我們還急著去見爺爺,有什麼事明兒再來報吧!」語罷便拉著夕顏的手往前走。

「大少女乃女乃听了,定不會後悔,是……是那日您交代老奴的事情,有些得向您稟報。」劉媽媽見他們幾日欲離去,忙出聲止住。

夕顏這才扭過頭來,原來這位媽媽是專程在這候著她,沉思片刻,她拍拍子嵐的手說︰「你同子逸先去,我一會兒就來。」子嵐剛要開口,夕顏忙攔住︰「听話!嫂嫂有正事要忙。」

子嵐這才勉為其難地挽起子逸的胳膊離開。

「天兒黑了,來得時候讓媽媽點著燈送你一程。」臨走時子逸囑咐道。

夕顏欣慰地笑望著他們離去,見他們遠了,忙收回笑容,凝眉問道︰「是不是打探出什麼了?」

「這倒不是,自那日大少女乃女乃您說不用再監視那十八個姑娘後,老奴便以為事兒了了,卻是在昨兒晚上您……」怕是不敢說出不敬地話,她忙改口道︰「您離開後,園子里到處都在傳死了兩個丫鬟的事情。」

夕顏恍然想起當時三嬸故意說出她隱瞞家中沒了兩個丫鬟的事情,以此來狀告她給蕭家帶來的禍害。

那劉媽媽繼續說著︰「都說兩個丫鬟是原先臨溪園大小家院子里的,後來伺候著尹家小姐。」

夕顏望向她,她忙干笑兩聲︰「老奴知道這事是大少女乃女乃您經手的,那日在老奴掌管的園子里出事,沒能幫上您什麼,便想著來將功贖罪。」

眼珠溜溜一轉,她看了看四周,附到夕顏耳邊低聲說道︰「真是不查不知道,老奴去尋那兩個丫鬟的畫像,她們竟是那日府上老爺夫人們用膳前,老奴在園門前不小心瞅見的兩個人。」

說到此處,夕顏心中一驚,忙問︰「你瞧見什麼听到什麼了?」

那劉媽媽悄言道︰「老奴本以為是自己園子里的兩個偷懶的丫頭,正欲著喚她們進來伺候,卻不想看到個穿著富麗的女人走到她們一處,像是主子,在吩咐她們做些什麼,不多久便閃到一側的假山後去了。沒一會子功夫,眼瞅著遠處二小姐院子里的花惜姑娘走近,兩個丫鬟便拿出一個小瓶說起了話兒來,那聲倒不像是女孩子家的體己私話兒,更像是說給正走到近處的花惜姑娘听的。」

「你早些怎麼不說?」這麼大的事情,她竟一直沒有告訴自己,夕顏蹙著眉低聲惱道。

劉媽媽有些慌,點頭哈腰起來︰「老奴在府上幾十年了,從不敢生事,只是瞧見也當沒看著,若是知道府上沒了兩個丫鬟,老奴定會立馬兒去跟您報的。」

見夕顏沒有進而則責怪,便繼續說道︰「後來花惜姑娘拿著那小瓶離去,就看到那個女人從假山中出來,給了兩個丫鬟一個錦盒,像是賞賜,然後她就轉身朝榆盤院來,老奴本就是偷瞧的,見她走來,就忙躲回園中去了。」

「那你可見著那女人的模樣。」夕顏滿月復疑惑的追問。

「在她轉身而來的一瞬,瞧見了。」劉媽媽低眉垂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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