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顏有些驚詫地看著啞口無言的雲龍和得意逼迫的風龍,進入躍龍堂的真正目的?同胞姐姐冰龍?昭雪是冰龍?她瞪大雙眼,有些不可置信,這正是與她之前猜測的昭雪是紫龍相悖,那紫龍又是誰呢?
她見雲龍余光掃向自己,殷殷探切地望向他,終空空面對著他的一個冷然的背影,雖他在風龍面前護著夕顏,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同她講過一句話,夕顏心中無盡低落,他之所以如此,恐怕是因她在蕭老爺子面前為證明兩人清白時狠心說的那些話語。
「你威脅我?」雲龍的語氣絲毫沒有松懈半分,依舊盯望著他,怕一個不小心,風龍那疾馳的飛鏢便射向了身後之人。
風龍看出他的警惕,竟將雙手別于身後,笑道︰「你剛剛不也是在威脅我嗎?」不跳字。
「你想怎樣?」見他負手而立,雲龍緊握著青龍劍柄的手也微微松弛了一些。
風龍笑容不減道︰「做個交易如何?從今日起,我再不傷害這位大少女乃女乃,也不會將你們姐弟二人的目的昭然,而你,與這位大少女乃女乃……」說著,伸出手來,指向他身後的夕顏。
雲龍見他伸手,謹慎地再次握住劍柄,卻並未察覺他有什麼攻擊的舉動,只听他繼續說道︰「不可向任何人,記住!是任何人說出我的身份。」
「好!」雲龍還未待他說完,便爽快答道,似乎這是解決這個問題再好不過的方法。
而與此同時,夕顏卻也開口道︰「不行!我憑什麼要听你的!」因她方才在踏上杳雲亭,獨自看著這蕭府之上的茫茫白色時,便已經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這個潛伏在蕭家的隱藏者揪出,為蕭五爺報仇,也為安寧死去的幾個掌櫃的靈魂。
「說!你到底是誰?」夕顏急切地想知道這個深藏在蕭家的烏蘭國細作,這個躍龍堂四大殺手之一究竟是何面目。于是,一時忘記了身處的危險,輕功凌步,瞬間便到了他跟前,將要伸手去揭開他的面目,便被一個劍鞘擋住了手臂。
她扭頭怒視著雲龍︰「爺爺對你們一家如此恩情,你怎忍心殺他在蕭家鋪子一心培養出來的掌櫃?」
雲龍依舊默不作聲,只擋住她臂腕的劍鞘紋絲不動。
風龍顯然被她方才如此之快的速度驚到,見眼前情形,這才笑著朝雲龍說道︰「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流星步,你我怎沒有這樣的福氣學到?」
「你住嘴!」雲龍瞪向他,似在阻止他要說出的話。
風龍揚揚一笑︰「這點堂規我還是明白的。既然你我如此談妥了,那就記得要守住諾言,否則,休怪我同你玉石俱焚。」
他說著,便優雅轉身,看向圍繞著杳雲亭的巨大花圃,嘖嘖兩聲︰「可惜了這些花兒,那位蕭家大少爺恐怕是再也無福看它們盛開了。」
「你說什麼?」夕顏因他這話,心跳頓時停住幾拍,隨即想到他如此張狂的個性,定是不知子逸月兌離了險境,便也沒有過激地追問。
風龍也並未去在意她的激憤,將要離開時,突然回身看向她,似想起些什麼,說道︰「哦!對了!我們的大少女乃女乃還沒有答應我的交易呢,萬一她給說出去了,那我該如何是好呢?」
「你放心好了,她不會說出去的。」還未待夕顏開口,雲龍便沉聲回道。
之前阻止了她前去揭開風龍真面目,如今又如此忌憚他,夕顏心中不悅,朝他倔道︰「你憑什麼代表我的意見?」
听到她這樣說,風龍把玩起手中的鏢來︰「哎呀!我這器物名為群龍鏢,可我卻向來都是一鏢致人,不知道數個齊發會是怎樣慘烈的情景。」
雲龍張開臂來將夕顏護到身後︰「我們已經達成了交易,你不可違背才是。」
然而夕顏卻是毫不畏懼,甩下他阻擋的臂膀,挺身而出道︰「我怕你不成!」
「我並沒有說要用群龍鏢來對付你們二位呀!我是說啊!若這群龍鏢都射在喬家公子的身上,不知該多麼可憐。」風龍將手中的一枚銀鏢翻來覆去得在眼前把玩。
「若辰?」夕顏詫異呼道︰「你對若辰怎樣了?」
「自然還是沒有怎樣,不過既然大少女乃女乃你不怕,那我就去試試了。」他言語玩味,仿佛旁人的性命皆在他掌握之中。
「你!」夕顏又急又怒,卻不敢輕舉妄動,因她寧願自己遍體鱗傷,也不希望弟弟若辰受到一絲傷害。
雲龍斜目看向她,冷言朝對面之人說道︰「風龍!你不要太過分了。」
「過分?一個你們口中的蠻夷,又怎會懂得什麼過不過分?」風龍只平靜地反駁著,並不十分將此放在心上。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不傷害若辰就行。」夕顏猶豫著,卻終不舍將自己遠在邊疆受苦的弟弟牽扯進這個事情中來。風龍的真正面目,對于她來說,早晚能夠明晰,于是她如今決定先隱忍下去。
「這就是了,大少女乃女乃知道輕重便好。」風龍得意地揮袍轉身,在將要離去時又停住了腳步,卻也不回頭,只幽幽然道︰「差些忘記告訴大少女乃女乃了,您的那位錦兒丫鬟,正是因為怕她心愛的喬少爺死在我的鏢下,才會照我所說的將悠悠草同為您乞來的平安符一齊放進那香囊中。還有,大少女乃女乃方才的那一番推理精彩是精彩,只恐怕再聰慧的你,也會有判斷錯誤的時候。」他站在欄邊,望向烏曳曳一片黑茫的蕭府院落,被那一條條白色如浪的布簾淒清的修飾著,繼續道︰「比如說五爺的死。」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字字咬得十分真切,像利劍一般刺痛著夕顏還未痊愈的傷疤,她瞪大眼楮看著他,卻見他縱身一躍,朝相隔甚遠的屋頂上落去,隨即消失不見,只在離開之時留下了最後一句話來︰「比如說到底是誰將罌粟粉放在了晨露中。」
「你說什麼?」夕顏依舊沉浸在他短短的深入人心的話語中未能清醒,卻不知他早已離開。
這個風龍太可怕了,每一次的小小透露對她來說,都似掀起驚濤駭浪般洶涌,她再經不起一點錯誤了,錦兒,她自小到大的好姐妹錦兒,竟是因為怕若辰受到牽連才不得不選擇背叛她,雖然如此,但錦兒從未傷害過她,甚至一顆心思都記掛在她的身上,而自己卻為了得到蕭老爺子因五爺之事而漸漸消失的信任而將這個丫頭趕走,為了怕從未對自己起過壞心的錦兒再次中傷了子逸而決不允許她再次踏入蕭家。這一切的一切,夕顏本是沒有太大的愧疚,因心中覺得,這是錦兒犯下那天大錯誤該有的懲罰,然而,卻不想這個神秘的風龍,竟又有意無意間用他一手操縱的此事來嘲諷自己不成熟的妄斷。
倘若照他所說,那罌粟粉不是錦兒所放,又會是誰在嫁禍于她呢?而她被冤枉的錦兒,此時又流落在什麼地方去了呢?
看著獨自坐到梨木圓鼓凳上流淚,雲龍有些不忍,卻依舊用同風龍交談時的月復語說道︰「什麼時候你不再那麼輕易流淚了,便是真真正正地能夠理性地看清一切。」
「我不希望那樣,倘若有那一日,我同所謂冷血的行尸走肉又有什麼區別。」夕顏固執地回道,卻忽然意識到身邊之人的身份,倏地站起身來,淚痕未干地問道︰「你進入躍龍堂的目的是什麼?」
雲龍只別過身去,並未回答。
片刻後,夕顏繞過他,定要面對著緊緊逼問道︰「既然是同昭雪一起,那定是你們共同的目的了。如此的話,你們做殺手,就是要等到有朝一日用我父親的血來償你們冤死父親的命,對嗎?」不跳字。
看著他始終低頭不語,夕顏有些懊惱︰「你不是說自己不相信母親與姐姐所謂的父親冤死一說嗎?你不是說你從未真正想要替父報仇嗎?你又在騙我對嗎?」不跳字。說到這里,她竟無聲而笑,她再一次的被這個自己最記掛的男子欺騙,在她決定原諒他的時候欺騙。
「顏兒!」雲龍恢復了本屬于昭軒的聲音,卻對她的咄咄逼問閉口不答。
夕顏更是心如冰徹︰「這麼說你是默認了?」她咬了咬牙,凝目冷語道︰「倘若你要傷害我父親,就休怪我與你自此形同陌路!」
昭軒緊緊握住拳頭,心中似在做著極其苦澀的掙扎,終輕輕嘆氣道︰「如果形同陌路能消除你我之間的愛恨冤仇,那就當我們從未認識過吧。」
夕顏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她只是欲以此來逼他說出實情,卻不想他會如此決然,頓覺乍寒一片。
「什麼人在那里?」正在兩人對峙沉默之時,在園中巡視的蕭家護衛似乎看到了這杳雲亭二樓上的人影晃動,匆匆朝這邊趕來。
昭軒突然警惕地握住劍,正將其緩緩拔出,眼楮死死盯望著朝這邊走來的兩個護衛。
夕顏見此,忙把劍按回鞘中,蹙眉肅目,低聲道︰「你還想對蕭家人動手嗎?」不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