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遠遠望著他們兩人的離去,卻突然看到一個明晃晃的東西朝自己飛來,她本能地伸手去接,冰涼的觸感,展開望去,竟是一塊同雲龍方才給自己一模一樣的藍田玉,難道……
「拿去吧這個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處,既然你如此堅定地要查明一切,那這塊玉定會給你不小的幫助。」是早已同雲龍一起沒了蹤影的冰龍的聲音,遠遠飄忽乘風而至。
夕顏垂睫而視,借著月光細細觀察,潤澤與剔透程度皆與雲龍贈予自己的那塊沒有區別,正面騰躍雕刻的龍樣也是兩者無差,只背面里那些讓人模索不透的紋路大不相同。
此玉定會給自己不小的幫助?冰龍這是什麼意思?夕顏捉模不定地將玉石緩緩裝進方才已經放進雲龍那塊藍田玉的香囊中,頓覺腰間一陣沉甸,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
她朝遠處望去,寂靜的荒野外,剩下自己只身一人,伴著微醺青草淺香的暖風。突然想到方才令跟隨自己而來的那五名護衛去追錢勻,不知此刻是何情形,夕顏匆匆收回悵然的思緒,逆風一躍,行著流星步飄然朝他們而去。
不多久,便已能將正輕功疾馳的縱身五人收入眼底,再朝前方不遠處望去,與驚嚇地拼命奔跑的錢勻,漸漸拉近了距離。
幾人先後緊追不舍之時,突然錢勻所朝向的道路前方,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迎面而來,朦朧月光之下,騎馬之人的腰帶裙裾,頻繁飄然擺動著,雖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但從外罩紗衣的料子來看,應該是一個女子。
夕顏的目光隨即落到了錢勻身上,他也同樣看到了正前方騎馬而來的女子,薄光略過側臉,映照到他手上的匕首利刃上,她似乎看到了錢勻一絲狡黠的笑意,驀地明白了他在打著怎樣的主意,便連忙朝五名護衛說道︰「快追上錢勻,不要讓他靠近前面的那個女子。」
五人得令後,向道路前方迎面而來的騎馬女子望去,明白了大少女乃女乃的憂心,腳下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錢勻狂奔著,距離自己的目標愈來愈近,然而那騎在馬上似焦急行著自己路程的女子卻渾然不知,只與這個逃竄之人擦肩而過時,忽覺身子猛然向左傾斜,直直往地上掉落,扭頭而視,才明白原來是那男子從她身後將其從馬上拉扯了下來,正伏在地上倍感渾身疼痛的她,見那男子欲跨上馬去,而他適才來的方向上,五個男子蜻蜓點水般輕功躍來,恐這男子騎馬而逃,她支撐著站起身來,死死拉住男子朝韁繩伸去的胳膊。
「不想死就給老子松手」錢勻沒想到這個弱女子會突然敢阻攔自己,便橫眉怒喝道。眼見著那五名護衛快要追到跟前,他顧不得其他,只稍稍用力,甩開那女子的拉扯,抬腿就要跨上馬去,卻又突然滯在了半空,他急急回頭一望,原來是自己的腿被那個女子給死死抱住。
正在彼此僵持的一瞬,蕭家護衛已經趕到了近前,倉皇之中,錢勻不得已踏回到地面,剛一站穩,便伸臂攔住那個女子,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死死架在她的細瓷般的脖頸前方,只一寸的距離,朝停下腳步的無人抬聲斥道︰「再靠近我就殺了她」
那女子自然是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如此,驚措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三小姐」五名護衛看到漸漸朝那女子脖上靠近的刀刃,高呼出聲來。
听到他們的喊叫,匆忙追了上來的夕顏這才看見,方才那個騎馬朝這邊而來的女子,竟是蕭子嵐。
「子嵐」看到此情此景,夕顏自然也是驚駭地不知所措,她生怕已經走投無路的錢勻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來,奔到五名護衛前面,朝後命令他們退出一段距離了,切不可逼得太近。
「錢爺你冷靜下來」夕顏欲穩持住他的情緒。
「哈哈哈」卻听到錢勻狂笑出聲來︰「三小姐?看來如此一波三折後,錢某並沒有輸,現在手中握著的,可是你們家小姐的性命。」
「嫂嫂」子嵐嚇得聲音有些顫抖,她從未遭遇過這樣的情形,害怕之感可想而知︰「白日里的那位老人家……他……」似乎漸漸忘卻了自己此時身處的險境,哽咽道︰「他死了。」
「什麼?」夕顏驚愕地瞪望著她。
「是他」子嵐抬手指向身後之人道︰「是錢勻他派人去放火燒了老人家的房舍」
听到子嵐的怒斥,夕顏頓時連貫起其中的原委來,方才被雲龍殺死的那十幾名弓箭手,恐怕就是錢勻派去縱火的凶手,他們完成吩咐後在這條道上候著錢勻,難怪他剛剛出了客棧門後,拼命往這邊跑,原來這是他原本就計劃好的,只這項看似完美的籌謀卻因雲龍的出現而毀滅。
「哈哈哈是我又怎樣?要怪就怪你自己幫了那老家伙的忙,怪你在錢爺面前太自負」錢勻得意地用短劍指著夕顏癲狂而笑。
「那是因為本少女乃女乃擁自負的資本。」夕顏自得知那老人家被自己連累的丟了性命,便已經是愧疚萬分,如今听到錢勻這樣不知醒悟,更是怒意難消,借著輕功邁出了流星步,眨眼間已直直朝他奔去。
錢勻自然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突然地朝自己馳來,伸出去指向她的手臂連忙回轉,重新將短劍架在子嵐脖上,只因心中驚怕,又用力過度,劍刃從子嵐白瓷般的脖頸上輕輕拉開一道,鮮血頃刻迸發而出。
「啊」襲來的陣陣刺痛,令茫然不知何事的子嵐陡然驚呼出聲,她微微低頭,卻因死死抵在脖前泛著雪亮白光的劍刃而無法瞧見,只覺得冰涼的劍刃處,火熱的疼。
夕顏沒有想到自己的靠近會帶給子嵐如此傷害,頓時停下腳步,朝持劍之人喝道︰「錢勻不可胡來」
已然驚嚇得失去理智的錢勻,又因看到子嵐脖間染紅的衣襟,更加無法自控,他一面拉扯著臉色漸漸蒼白的子嵐,一面朝後退著,怒血漲紅了他的臉︰「離我遠些快」
此情此景下,夕顏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她只立在那里不動,望著錢勻一步步朝後退去,待他停住腳步,才開口︰「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子嵐?」
錢勻將沾有點滴血跡的短劍又挪近一些的,瞠目令道︰「我要你死」
听到他如此激動的言語,五名蕭家護衛相視一番,似乎達成了共同的決定,先後朝彼此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慢慢朝前壓近。
夕顏感覺到身後五人的挪步,恐他們硬沖再次傷到子嵐,忙扭頭向他們幾人搖頭阻止。
錢勻將對面幾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朝他們厲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中打的什麼主意,若是你們敢輕舉妄動,我就與這位小姐同歸于盡」
「錢爺你冷靜一下,切不可再傷到她你要我的命是嗎?好我給你」夕顏朝前緩緩靠近,眼楮死死盯望著他。
錢勻突然感覺不太對勁,喝道︰「不要再向前了」說著,環著子嵐朝後退出幾步去。
「你不是要我的命嗎?放了她,我就給你」夕顏不敢繼續向前。
「你功夫了得,放了她,我豈不是自投羅網。」他朝自己身上張望一番,似在尋找些什麼,隨即轉目思索,伸手便將自己的束發的綢帶扯了下來,原本服服帖帖的發絲也頃刻散落,更顯得此刻的他神智緊張難抑。
夕顏不明所以地望著他,直到接過他扔來的墨綠色綢帶,才有些恍然。
「將自己的手捆束起來,到我跟前交換你們家的小姐」錢勻冷笑地望著她,披散在肩頭的粗黑長發,厚重的起伏著。
夕顏望了一眼手中的綢帶,毫不猶豫負手將自己捆了起來。
「背對著我倒行過來」錢勻偏了偏頭,警惕地盯視著。
夕顏流眸左右輕轉,蹙了蹙眉,顧不得多想,便隨著他的話,後退著朝他行去。
五名護衛皆緊握著手上的劍,時刻準備著抓住任何一個機會沖上前去。
慢慢靠近的夕顏,能夠感受到錢勻急促的呼吸聲漸漸近了,正側目細听他的進一步動靜時,卻突然失去平衡,朝前趴倒在地面上,將要起身,卻因手被捆束在背後而不得動彈,她試圖從滿是沙石的地面上掙月兌起身來,又被沉沉的一腳踏了回去,結結實實地再次倒地,而這次,卻是怎樣都動彈不得了。
「嫂嫂」
「大少女乃女乃」
伴著自己倒地的同時,前後兩邊關注著她一舉一動的五名護衛與子嵐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
漸漸從方才那突然的襲擊中清醒,夕顏這才明白,原來是錢勻在她倒退到跟前時將她踹倒,隨後又將她死死踩在腳下。
「錢爺現在我已經在你手里了,要殺要剮隨便你,只是你答應的可不要忘記。現在就把三小姐放了」夕顏心中惦記著子嵐脖上的傷,也顧不了自己不能動彈的處境,聲音依舊冷冽,充滿著不容拒絕的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