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隨從的話,安中也覺得著實如此,如今風華山莊中的蕭家人已經如同甕中之鱉,若是在這樣關鍵的時候出了什麼差池,那當真是沒法與主子交代了,畢竟因為喬夕顏至今未出素園的事情已是惹得主子勃然大怒了,況且自己早些就有將風華山莊中蕭家人先拿下的打算,只是因喬夕顏下落未果以及蘇靈薇的強行阻攔而沒能實施,而現在紫龍去了這麼久,遲遲不見歸來,恐怕是凶多吉少,若還不乘早打算,那素園中的人早晚要殺下山來。
想到這里,安中決心已定,朝那隨從令道︰「整備隊伍,朝風華山莊前去」
「是」這幾日以來掩藏在山腳下覺著十分憋屈的幾名貼身隨從,見他終要出擊,也都是十二分的振奮。
「你要做什麼?」不知何時,蘇靈薇已然伴著她冷如寒風的聲音到了幾人跟前,因安中一行人並不知道她郡主的身份因此依舊的白色紗巾顏面。
幾名隨從皆十分忌憚她,見她是與安中在說話,便紛紛悄聲退了下去。
如己既見她回了來,安中自然是要听了她講了所見所聞後另做打算了,于是忙應道︰「方才是不清楚您在素園中的情況,又見蕭天磊領著一行人于這深夜直直往風華山莊去了,我一時按耐不住,想要先攻入到風華山莊去。」說到這里,他又急急問道︰「姑娘可探听到了什麼消息?喬夕顏她…是否尚在人世?」
似觸及到了心傷,剛剛經歷了痛徹心扉的離別後的蘇靈薇,目色漸漸沉了下來,極力控制這滿心的憤怒,咬牙道︰「她那樣命大,自然是好生生地活著」言語間,思緒不禁回到了蕭子逸身影模糊漸漸化為青灰散去的場景,又想到了喬夕顏得以幸免,心中自然是又悔又恨。
因她有白紗遮面,安中是看不見她此時的表情的,只心中大快道︰「太好了這下我同主子也能夠有個交代了。」隨即又朝身旁之人一問︰「那依姑娘來看,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呢?」
「攻入素園中去」蘇靈薇月兌口而出,字字堅決。
安中自然是不肯如此做的,畢竟剛剛知道了喬夕顏尚在的喜訊,他是萬萬不敢在沒有得到喬夕顏時冒然沖進素園中去的,雖心意如此,卻故作猶豫之狀,說道︰「恐怕不妥,畢竟我們還沒有照主子的意思將喬夕顏安全送回都城。」
「你根本不了解素園中的情形,那群烏蘭國人護著喬夕顏都來不及,又怎會傷害于她,你只管召集池林城中的兵士前來,一同沖進去,將里面的人鏟除就是」蘇靈薇怒意難掩,若她能夠調遣兵士,是一刻鐘都不想再等待,只期待著素園中那些人早日去死,以泄心中的憤恨。
安中听她語氣激憤,又思及主子臨行前對他的囑托,即不要听從紫龍的調遣,便更是堅定了暫不進攻素園的決心,于是只呵呵笑道︰「姑娘雖然武功高強,但畢竟士兵們還是多听從我的差事,所以也請姑娘多尊重我的意見。」
听他此言,蘇靈薇轉目看向他︰「你不是答應讓我參與調兵嗎?」。
「我自然記著,姑娘說了,今後要听些您的建議,卻並不代表凡事都由姑娘你來決定。」安中笑了笑︰「今日能得喬夕顏安好之訊,實在是姑娘的功勞,如今天色以晚,還請姑娘早些去休息。」
蘇靈薇只以為他是個畏首畏尾的無能之輩,卻不料之前竟是有意利用她前去刺探情況,心頭頓時一陣惱怒,然而如己堂主與他的主子合作,共圖大事,她還是知道孰輕孰重的,便只能忍著,悶哼一聲,轉身朝自己的帳篷處走去。
安中望著她漸漸離去的身影,笑容霎時沉了下來,此時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靠近了,是方才那幾個貼身隨從。
其中一人遠遠望著蘇靈薇的離去,嘆息道︰「這紫龍向來殺人如麻,也不知為何竟對蕭家的大少女乃女乃這般耿耿于懷。」
安中驚詫地轉過身來︰「為何這樣說?」
「安護佐沒瞧見嗎?」。那人瞧見蘇靈薇進了帳篷,才繼續道︰「對于蕭家大少女乃女乃的尚在,她是十分惱怒的。想來定是與那喬夕顏有過什麼過節,莫非是因當初躍龍堂四位殺手殺死了蕭家四大鋪子中的掌櫃?」
「小些聲她可是得罪不起的。你沒瞧見嗎?出兵當日,主子對她十分的親近,好像兩人相識許久一般,難不成主子喜歡她?」
「這可不是亂說的,要知道,但凡是主子身旁的近隨者,都是心中清楚的,主子對蕭家大少女乃女乃,那是一片痴心,否則,怎反復同我們幾人說,要力保喬夕顏周全……」
听見身旁的幾人說得熱火朝天,定楮望向紫龍帳篷的安中,卻忽而擰緊了眉頭,燈火照映下,她只輕輕取下了頭上戴著的斗笠,便坐在了一角再不動彈,那麼失落的身影。想到幾名隨從口中的話,安中不禁猜測起這個神秘紫龍的身份,具自己所知,她似乎與旭王爺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腦海中忽而閃過這樣一個猜測,她如此心狠手辣,莫非正是旭王爺的二女兒靈薇郡主?思及此處,安中有些後怕起來,若當真如此,自己還真是不能將她得罪才行,如果她只是與主子相交甚好的躍龍堂堂主的弟子紫龍,那也倒不用怎樣擔心,可她是郡主,那便身份不同,自己切不可再孤傲行事。
「安護佐還要不要進攻風華山莊?」一名隨從提醒道。
安中抬目遙遙望向風華山莊,里面正隱約有燈火點點,鎖眉思索一番,回道︰「今晚暫且不去了,明日同陳管家聯絡,先打探清楚蕭天磊為何如此匆忙地趕往風華山莊,而後再做打算。」
幾名隨從也覺得極是,便都應聲離去。
而這邊,蕭天磊一進到風華山莊中來,便急急差蕭雷蕭厲去喚喬夕顏前來商議要事,然而雷厲風行四人只杵在原地,皆垂首不語。
蕭天磊頓時意識到出了什麼事情,令白進下去收拾帶來山莊的行李,而後便匆匆往棠院中行去。
雷厲風行四人面面相覷,卻也顧不得那麼多,吩咐蕭天磊從池林城中帶來的護衛同山莊中的同伴分守各個要處後,便連忙追隨著他一起,蕭雷一面行著一面說道︰「四老爺大少女乃女乃說她與大少爺都無事,只外宿幾日便會回來。」
「你如何得知?」蕭天磊鎖眉問著,腳下卻並未停下半分。
蕭雷忙應道︰「大少女乃女乃來信說的,小的仔細對照過,那確實是大少女乃女乃本人的筆記。」說到這里,他不禁朝在最前方領著幾人前行的陳管家望去,雖大少女乃女乃叮囑自己注意盯好這風華山莊中管家的行蹤,卻這幾日並未見他有任何異行,既然沒有證據,便不可在此時將他被懷疑是內奸的事情說出。
「那信現在在哪里?」說話間,蕭天磊已經進到了棠院中,遠遠便瞧見自己的夫人早快自己一步到了這院中,正與蕭子嵐在小廳中絮語,而子嵐臉上驚恐未定,無助地叫人心疼,想來她從小便從未離開或父母親,如今竟一個人獨守在這偌大的風華山莊中。想到這里,蕭天磊加快了步子,朝小廳奔去。
蕭雷也急忙緊隨,直到主子停下步子,才得以喘息,應著他方才的話道︰「信在三小姐那里」
而話音剛落,便瞧見沈氏正與子嵐坐著,目不轉楮地細望著那信中的內容。
「嵐兒」蕭天磊的聲音突然有些硬了,他強忍住,問道︰「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怎麼都不告訴父親一聲?」
子嵐瞧見來人,忙撲到盼望許久的父親,回道︰「我用信鴿通知您了,難道您沒收到嗎?」。
「我何曾收到過什麼信?一直以為你們在山莊中安好,且近日都城中的鋪子出了點事情,便也未曾與你們聯絡。」蕭天磊也疑惑地回望向蕭雷,想必是問他關于信鴿之事。
蕭雷朝站在子嵐身旁垂淚的春兒望去,她也因听到提及信鴿之事而猛然抬頭去望他,只听蕭雷回道︰「四老爺確有放出信鴿一事,但那信鴿被人射殺了下來,而大少女乃女乃怕惹得人心惶惶,便不許我們說出去,也不許再朝池林城中送信。」
子嵐詫異道︰「嫂嫂為何要這樣做?」
「恐怕是夕顏知道風華山莊正處在險境,所以為了保你們周全,才不告訴你們一切,免得輕舉妄動。」沈氏起身走進蕭天磊和蕭子嵐,取過夕顏的那封信,繼續道︰「瞧著信中內容‘切記在我與子逸回來之前,千萬不要踏出風華山莊半步。’,所指之意,不正是說風華山莊如今正四面臨敵嗎?」。
「既是臨敵,那為何我們在趕往山上來時並未瞧見,且他們也沒有傷害你我?」蕭天磊又重新將那信拿了過去。
沈氏轉身朝雷厲風行意味深長道︰「恐怕已經是知道我們進了山莊,看來安寧不了幾日了,是我們的突然闖入打草驚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