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羈 第一卷 年少初涉世 第十一回 自古藍顏多禍水

作者 ︰ 闢寒

在荒村救了一個傷勢可怖的半果男子之後,身心皆疲憊的葉滄滄終于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尖銳的呼嘯聲裂天而起,瞬間劃破了荒村的寧靜,也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兒。葉滄滄忽地驚醒過來,正要抬頭往外去看,只听耳後一陣風過,一個紅色人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是那個受傷的美男嗎?那麼重的傷勢怎麼還能有如此之快的速度?葉滄滄正要回頭去看,卻驚覺自己渾身僵硬,居然動彈不得了!

這一下,她又驚又奇,驚的是竟然不知不覺給人點了穴,奇的是對方到底是什麼時候動的手,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被點了穴道,而是被施了「定身術」。

「要想保命,切勿輕舉妄動。」

在她正要運氣之際,一個低低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聲音慵懶低啞,卻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

一語話畢,鋪天的殺氣驀地席卷而至,葉滄滄心中一滯,知道對方不是危言聳听,立即摒住心神,不敢稍動,一對耳朵卻是朝著門外,想要听到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實,外面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只有那兩股相互交錯、較量的殺氣彌散著。一片沉默中,偶爾傳來衣衫獵獵的響動,然後就是兩個男人的對話聲。

他們說話的音量很低,或許是離得遠的關系,只隱約覺得其聲音溫柔,語氣自然,絲毫沒有生死對頭的感覺,倒像是兩個久別重逢正在敘舊的友人。

听不到他們的說話聲,葉滄滄心中甚是著急。似這種弄不清楚情況的處境十分危險,而自己又被人限制,倘若有個萬一,小命休矣!

就在這時,一個男音驀地拔高,從外面傳來進來。

「什麼?傾城你說的可是實話?」這個聲音沒有听到過,想必就是剛才發出嘯聲的男人。

「我此時重傷在身,騙你又有什麼好處?」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聲音悅耳,但是帶著幾分虛弱,就是方才在葉滄滄耳邊示警的半果男子,也就是對方口中的「傾城」。

「說的也是,不過,」對方說著,話鋒一轉,冷笑道︰「我大可先殺了你,然後再去抓她,又為何要答應放你一馬?」

「因為……」傾城雙眸一眯,已經恢復血色的唇角一揚,絕世的容貌上現出令星辰乍然失色的笑容,緩緩說道︰「若你不答應,我便一掌拍死她。好教你不能拿她跟他爹換你想要的東西。雖然我此時有傷在身,但是拍死一個小姑娘……應該也是輕而易舉的吧?」

拍死?她?葉滄滄躲在一旁听得一頭霧水,心中揣測著,難道這附近還躲著什麼人不成?還有,這個傾城生的極美,但說起拍死一個人來卻那般的輕描淡寫,完全就是一副是人命為草芥的模樣。

唉,怪只怪我就錯了人哪。

葉滄滄在一旁兀自懊惱著,卻不防外面彌散的殺氣一停,與傾城說話的那人沉默半晌後,又說道︰「好,我就信你一回。你且去吧,我自去捉了那小姑娘。」

「好。」傾城極快的回答聲傳了過來,然後只覺勁風一起,傾城的身影便消失在木屋外面。

走了?葉滄滄驀地大驚,正模不著頭腦時,卻見那剩下的一人居然向自己藏身的破屋走了,邊走邊喊道︰「安小姐,你出來罷。孤舟不會傷害你的!」

安小姐?哪來的安小姐?葉滄滄正自納悶,忽然心念一動,不禁暗自叫道糟糕!

原來我就是那個「她」!

這一霎,葉滄滄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傾城眼看大敵當前,沒有勝算之下只有使詐,騙那孤舟躲在屋子里的是那個什麼安小姐,偏偏那孤舟又上了當,一心一意想要抓了「安小姐」去威脅她爹,以換取他一直渴望得到的東西。

這個傾城,居然恩將仇報!果然是個妖孽!

她恍然大悟後心中恨得牙癢癢,偏偏此時又動彈不得,打不得,跑不了。照剛才听到的,這個叫孤舟的家伙凶殘成性,若是落入他手中可就麻煩了。

這可如何是好!這廂葉滄滄急得不得了,眼看那人前腳已經踏了進來,心中一橫,大叫道︰「我不姓安!你認錯人了!」

「什麼?你不是安慶敏的女兒?」孤舟聞言,消瘦的臉上一僵,旋即又露出一絲假笑︰「別騙我了,安小姐。我又不會傷害你,只要你乖乖跟我走一趟即可。」

「真的,真的!」葉滄滄將對方一閃即過的殺機瞧得清清楚楚,心中更加緊張,趕緊解釋道,只盼他知道找錯人後自去追那該死的傾城,再莫與自己為難了。

哪知,那孤舟一听,面上假笑一斂,心中想到此事作假的可能性極大,一想到又被那傾城擺了一道,心中的惱意就沖了起來。

惱怒一起,殺氣也隨之而出。

孤舟直勾勾的望著葉滄滄,問道︰「再說一遍,你到底是誰?」此時,他的聲音已經冰冷沁骨了。

葉滄滄只覺一陣寒氣像自己襲來,在對方陰測測的目光下艱難的咽了口口沫,再次解釋道︰「我姓葉,不……不姓安。」

話音剛落,就見對面的孤舟臉上大變,怒喝了一聲︰「去死!」,便猛地欺身向前,一掌拍在了她的胸口。

「噗!」的一聲,被拍飛到角落的葉滄滄噴出一口鮮血,可憐她根本沒機會躲閃,就直接被這一掌打成了內傷,此刻蜷曲在地上,衣襟上鮮血斑斕,身體卻依舊不能動彈。

該死!她忍著劇痛,暗自罵道。卻不知是罵這孤舟,還是那逃逸的傾城,抑或者她根本就是在罵多管閑事以致招來殺身之禍的自己。

而那孤舟一掌拍完,怒氣猶自不消,驀地從袖口處抽出一只淬了毒的匕首,獰笑道︰「你既不姓安,方才那話又被你听了去,為了避免你日後告知姓安的,我只有送你一程了!」

一邊說,一邊緩緩想倒地不起的女孩走了過去。

當那只匕首破風而至時,葉滄滄的瞳孔驀地緊縮,就在以為必死無疑時,又一陣異風刮過,似乎又有什麼人進來了。

孤舟聞聲一驚,倉促間回頭,卻被迎面而來的兩掌拍到心肺處,登時被狠狠甩到牆壁上,又砸在了地上,再也動彈不得。

葉滄滄不料事情突變,一顆心兀自急跳不停,剛受的內傷又疼痛交加,直讓她難受的不得了。就在這時候,她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

「你還好吧?」

一個清淡的男聲在頭頂響起,去而復返的傾城因那蓄力一擊而氣息微亂,此時正斜倚在門欄上喘著氣。

剛剛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葉滄滄默默從地上爬起,一手捂住受傷的地方,狠狠白了對方一眼,說道︰「還好、沒被你害死!」

可能是她氣鼓鼓的模樣讓傾城有些好笑,他那俊美無比的臉上浮現出似有似無的笑意,解釋道︰「若我不這樣做,你和我此時都已死在他手中了。」

葉滄滄聞言,略一思考,發覺對方說的也有一些道理,若不是他用計離開,蟄伏在一旁,哪能伺機出手呢?再說了,他不是回來了麼?總比一走了之的好。

想到這里,她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但仍是不太好看,一想也是,畢竟,好歹,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非但不報恩,還利用自己使計月兌身,真真是城府夠深!

古人雲︰紅顏禍水,今兒一看,唷,藍顏也禍水了!

「嗯,算你說的有道理。咳咳……」話未說完,就被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

「看來你的內傷不輕呢!」傾城立刻說道,一邊說,一邊走到她的身邊,伸出右手抵在她後面,準備將自己的真力輸些過去,讓這個受苦受難的小姑娘好受一些。

哪知,他的內力剛一輸入,卻被對方體內另一種極其霸道的氣流反彈了出來。他大吃一驚,月兌口問道︰「你練的什麼內力?小小年紀就如此霸道?」

葉滄滄不明就以,如實答道︰「自小隨師父習武,練得什麼也不知名字。」

傾城見她一副懵懂模樣,料想她不會知道太多,時間緊迫也不便在此事上多做糾纏,于是只點了點頭。

這時,葉滄滄忽然發現他胸前的傷口竟然一夜之間愈合了!雖然傷痕尤為刺眼,但傷口已然開始愈合。大驚之下,她指著他的傷口叫道︰「你、你、你的傷口……」

「我的身體一向恢復的很快,沒什麼好奇怪的。」傾城見她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輕笑著解釋。

「哦。」葉滄滄怔怔的點了點頭,在心中默默幻想著,如果我也有一副愈合能力超群的身體……

「小姑娘,我要走了,你呢?」傾城見她像是發呆的樣子,出聲打斷道。

「啊?哦!」葉滄滄回過神來︰「我也要走了。」

「這麼巧啊?不知我們是否同路呢?」傾城笑語晏晏的望著她,問道。

「啊?不!不!不!我們不同路的!」葉滄滄一听,立即雙手要成撥浪鼓。

跟這個恩將仇報的妖孽同路?開什麼玩笑!她可不想再被他利用一次!再說了,她瘦弱的嬌軀哪禁得起幾番摧殘!

「那麼,後會有期。」傾城見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唇角勾起一抹讓人見之失神的笑容,然後轉身走了。

此刻,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露氣中,那個長發如瀑,容顏似玉的男子悠然自得的果著上身,只穿了條鮮艷的紅色長褲,一只手豎起來搖了搖,然後漸行漸遠。

目送著這個妖孽越走越遠,葉滄滄終于松了口氣。話說今兒晚上實在太過驚險,看來以後為人處世要更加謹慎小心啊。

她這廂正在從這件事中總結著教訓,忽然背後傳來一身呻、吟,回頭一看,卻發現那孤舟竟然沒死!

天啊!

葉滄滄心中一個激靈,立馬將包袱緊緊摟在懷中,不顧負傷在身,腳下「魂移步法」施展開來,轉眼就將先行一步的傾城甩在了腦後。

至于那個將醒未醒的孤舟,他愛干嘛干嘛去吧!想要葉滄滄再行美人就英雄的壯舉?對不起了您吶,沒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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