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服了宋佳凝的父親之後,兩女開始了刻苦的練習。
宋佳凝倒是簡單,自小好動,其父才逗弄般給了她一根短鞭把玩,哪知這小女孩竟然無師自通,將一根再普通不過的小小短鞭揮舞出許多花樣,連她父親都覺得眼花繚亂。因為是鏢局出身,其父自小教導也不算嚴苛,見女兒有一定的習武天賦,倒是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她換上一根趁手的鞭子。
等到宋佳凝長到十五歲時,已然將這根赤紅長鞭整日纏在腰間,人鞭不離了。而此時,她父親才恍然驚覺,女兒的造詣只怕是青出于藍了,于是這才默認讓她出遠門見識一番。
只是不知,此時的他是否十分後悔當年的無意之舉呢?
天性喜愛,再加上一定的天賦,這一段日子廢寢忘食的修煉,宋佳凝的長鞭舞的更加出神入化了。
而身負「武修」與「仙修」雙重身份的葉滄滄修煉起來則要復雜一些。每天白日,她都與宋佳凝一同在院子的苦練,只不過對方揮舞的是長鞭,而她依舊是那柄懷劍。
「繽紛劍法」講究的是招式的靈活變動,在變動間灑下一片劍輝,給人以「五彩斑斕」的劍氣撲面而至的感覺。而葉滄滄卻始終卡在一個不上不下的關口,雖不至于退步,想要再進一步卻是難上加難。
可饒是如此,她仍是每日不歇的苦練,只盼望著那日能夠沖破那道關卡,至少能達到大師姐的境界。
白日,葉滄滄苦苦練劍,做她一名腳踏實地的「武修」。而眾人入睡的夜間,她便進入那冥想狀態,抵達那幻境之地,開始她的「仙修」過程。
那如仙境的幻境中靈氣厚重,再加上其間一個時辰似乎抵得上現實中的多個時辰,是以幾夜下來,葉滄滄已然感應到體內正起著細微的變化。
七竅大開之後,能夠強烈的感覺到四處的靈氣逼人,通過「無極天罡大法」的心訣修習,這些四處亂撞的靈氣開始慢慢的被吸收到她體內。而正是以這樣深厚的靈氣作為輔力,在體內緩緩循環,小周天,大周天,直到腰月復間暖意融融。
就這樣經過幾夜的修煉,葉滄滄突破了「無極天罡大法」的第一層。
當紅衣仙子再次出現,教授她第二層心法口訣時,葉滄滄曾問過她是否自己修煉的過快,第一層竟這般輕巧的被突破,不知時好時壞。
面對她的疑惑,仙子的解答是︰無極天罡大法的三層以內,是較好突破的,只是想要達到第四層,恐怕就困難許多了。
說完,她若有所思的望著葉滄滄,又補充了一句︰「你天賦異稟,即使是輕巧的突破第四層,第五層,都是情有可原的。」
葉滄滄對于紅衣仙子說她「天賦異稟」的話更加不解,數次相問自身異稟為何,對方都笑而不談,是以最後她也不再相問。只是一門心思的開始了第二層的修煉。
另外,最為奇怪的是,葉滄滄幾夜不眠,照理說應該精神萎靡,豈料卻神采奕奕的甚過平日。
看來,在幻境中冥想修煉,即使不用睡覺也精神飽滿。有了這層保障,葉滄滄修煉的更加勤奮刻苦。前幾夜還不放心,小睡了一兩個時辰,後來索性就不睡了。
隨著修為的增加,葉滄滄的心境也隨之豁然開朗,不再對毫無預兆的前途時時憂心了,只是不知這心境的開闊,是靈力的作用,還是她對自己信心陡增呢?
當然,最令她欣喜和意外的是,一日在練劍時,心中不知為何出現了幾句話,「天下蒼生,世間萬物,盡皆純良與善。然濁氣諸多,覆蓋其身,令人不察識。唯心境清明者,雙眸純淨者,方能于污濁中辨識其真善,方能滅濁揚善,方能登歸虛之境。」
——正是《七殺》的開卷語。
而令她想不到的是,當她腦海中閃過這段話時,手中的軟劍驀地煥發出強烈的光華,劍所指處,一棵歪脖子樹搖晃了幾下,居然被劈成了兩段!
一旁的宋佳凝猝不及防,驚愕道︰「怎麼回事?」
葉滄滄的劍技幾時如此厲害過?只見她一臉懵懂,也是難以置信的模樣,喃喃道︰「我也不知……」
此番小插曲就此過去,事後葉滄滄回想起,卻想到是不是因為當時練劍時心中想到的那一段法訣、才會發生那種情況?
心中產生如此疑慮,下次練劍時便刻意在心中默誦那段話,想不到居然真的有效!
每次都是心念方動,體內仿佛涌起一股氣流,帶動著,牽引著,令她在一招一式間發生細微的變化,而這種變化卻能夠讓劍氣暴漲,讓她平淡的劍技轉瞬變得異常奪目。
當然,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或許是修為不夠的緣故,這種異樣的劍芒時有時無,但是如此幾番下來,葉滄滄的劍技竟是提升了不少,只是隱約間已不是純粹的「繽紛劍法」,而是被她按照身體的潛意識動作幾次改造,居然變得更加適合她了!
雖說確定了《七殺》之法確實有助于修為,但是葉滄滄仍是對之心懷芥蒂,不敢妄動,是以一直都只敢練習那段開卷語,除此之外,便將這本封皮枯黃的冊子放置在懷中,從不輕易取出。
如此又過來幾日,在宋鏢頭再次出遠門押鏢的時候,有一單短途生意找上了「宋氏鏢局」。
原來是昌平鎮的一家大戶嫁女兒到另一個小鎮上,雖說路途不遠,但兩鎮之間卻隔著一段荒無人煙的小徑,據說偶有匪徒出沒。那家人家愛女心切,再加之陪行嫁妝實在是豐富,實在擔心讓歹人眼紅,心生惡意。
錢財被劫倒也罷了,若是獨生愛女在新婚當日被搶,可就懊悔莫及了!
宋佳凝略一思考,望了眼一旁的葉滄滄,後者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于是心中堅定下來,當場拍板將這單生意接了下來。
第二日,送親隊伍浩浩蕩蕩的上路了,在大紅轎子的前後,均有一人一騎,前者藍色長衫,後者紫色勁裝。正是前面開路與後面押尾的宋佳凝、葉滄滄。
一路上吹吹打打著,送親隊伍私底下卻對這兩個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竊竊私語起來,都說宋氏鏢局是本鎮最大的一家鏢局,為何卻選了兩個這麼單薄的少年?萬一真遇上劫匪,豈不無力回天?
這可真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幾人剛剛菲薄完,在剛進入那段荒無人煙的道路時,真的就跳出了幾個持刀揮舞的蒙面大漢,他們身後的長草叢異動連連,似乎還有伏兵。
「啊!」一陣尖叫涌起,送親隊伍一哄而散,四處逃命去了。而新嫁娘心驚膽顫的躲在轎子里,進出不得,只覺兩條腿都顫抖起來。
便在此刻,葉滄滄一聲呵斥,拍馬而起,身子朝劫匪直飛而去。與此同時,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劍,正微微作響,在晨光下熠熠生光。
而前面的宋佳凝也不多話,右手一扯,腰間的赤紅長鞭已然在手,須臾間便對準一個劫匪狠抽過去。
一時間,隨著打斗聲同慘叫聲迭起,只是這聲聲慘叫卻不是女聲,通通都是難听的男人嗓音。這實在是令躲在一旁樹林中的送親眾人心中大惑。不了不知多久,打斗聲不再,慘叫聲也消逝時,眾人偷偷將頭伸出一看,卻通通震住了!
只見在那頂大紅轎子四周,橫七豎八的躺倒了七八名大漢,而站在場中的一男一女,(他們以為葉滄滄是男的)目光沉靜,正沖他們點頭微笑。
「哇!」
「好厲害!」
霎時間,贊嘆聲迭起。剛剛有幸目睹此景的眾人紛紛嘆服,滿心歡喜的朝兩人豎起了大拇指。
而葉滄滄與宋佳凝相視一笑,會心至極。
當日,將送親隊伍安全的送過去後,兩女便回了昌平鎮。哪知一進鎮,赫然發現四周的目光通通匯聚在了兩人身上。
她們自然不知,她們清早時以少敵多戰勝搶匪的壯舉早就傳回了鎮上,大家都對她們交口稱贊,對宋氏鏢局則更是信賴了!
只是不知那宋佳凝的父親押鏢回來之後,在得知女兒獨自勝任一次險鏢之後,會不會又後悔同意她去參加什麼鬼撈子大會呢?
……
時光如梭,轉眼便過去了十五日。該是她們啟程的時刻了,遙遠的龍陽,正靜靜的等待著她們。
在第十六日日夜交替之際,宋氏鏢局的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了,兩個縴瘦的人影走了出來。
此時,旭日未起,明月暗隱,天際卻一片清明。若有若無的白光之下,一個身影長身玉立,身後是三匹俊馬。
「肖大哥!」宋佳凝見到對方,巧笑倩兮,快步走了上去。
而落在她身後的葉滄滄打量著眼前這個不知身世的男子、這個在長街遇見調戲民女事件而不施加援手的男子、這個在得知她昏迷幾日之際主動來為她針療的男子……
真的是很神秘啊,可是,這些都有什麼關系呢?大家只是某段路途的同伴而已啊!葉滄滄如是想著,平靜的臉龐上綻放出如花般的笑顏,慢慢向那等待著她的一男一女走了過去。
此一行三人,終于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