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荒,是一個存在于人們口中與想象中的地方。
傳說中,雲荒天靈地杰,靈氣充沛,是那些正宗仙修畢生修煉的絕地點。
傳說中,無數仙修雲集雲荒,幾乎不在去往任何別處,甚至在雲荒開宗立派,成了正正規規的宗門。而這些宗門,即使派別迥異,卻被人統稱為「仙宗」。
或許,那魔宗一說,便是從此對應而來。
長久以來,想要仙修的人們無數,想要去雲荒的人更是無窮無盡。然而,不知是那雲荒地點太過僻遠,還是太過隱蔽,或者干脆就是被某些強大的仙修宗師設下了強悍的結界。所以一晃百年,竟是無一人尋到過雲荒的蹤跡。
而今天,親眼目睹了兩位(或許是三位)的仙修,早已吃驚不小。旋即又親耳听到其中一位仙修溫和向某個普通的少女發出了通往雲荒的邀請,于是,驚訝頓時變成震驚!
這……可是雲荒啊!大家心中瘋狂地吶喊著,狂熱的目光齊齊射到前面那個「幸運兒」身上。
「咳咳。」輕咳兩聲,葉滄滄神色中閃過一絲詫異,避過旁人灼熱的視線,直直回望著那個問話的中年人,冷靜問道︰「請問是何緣由?」
張清潭了然一笑,眼中是仿佛洞悉一切的神采,反問道︰「難道你不知我到底為何請你去雲荒嗎?」。
葉滄滄听了,心中陡生一抹寒意,似乎這個中年人知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她眼眸微眯,試探道︰「莫非是因為下個月?」
「小姑娘果然很聰明。」張清潭聞言一笑,贊賞道。
他果然是知道的!葉滄滄心中喟嘆,嘆畢,卻直截了當的答道︰「抱歉,我暫時沒有離開大陸的打算。謝謝您的好意。」
一言既出,旁听眾人紛紛瞪眼,似乎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竟然被眼前這個不太起眼的少女生生放棄!一時間,都忍不住在心底替對方著急、嘆息。
葉滄滄會拒絕,著實出乎張清潭意外,他以為對方年少無知,不知雲荒的來歷,遂問道︰「莫非,你未曾听說過雲荒?」
葉滄滄微笑搖頭,道︰「雲荒大名,早已如雷貫耳。」
「那卻為何拒絕?」張清潭眉頭一擰,奇道。
葉滄滄毫不避諱的回望他片刻,忽地唇角一揚,清麗的臉孔上綻放出單純靜美的微笑,令她那張原本只是秀麗的臉登時蒙上一層生動迷人的光芒。
如此人畜無害的笑容之下,葉滄滄說出的話卻遠遠不如這笑容一般討人喜歡,她朗聲道︰「先師曾屢次教導滄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說著,唇角揚到極致,眼眸中盛滿冷靜的笑意,接著說道︰「所以,滄滄不敢隨便接受他人的好意。」
張清潭被當眾決絕,又被如此尖刻的形容,心里已然隱隱生出惱意,似笑非笑的斜著她,問道︰「哪怕死?」
葉滄滄仍是滿臉帶笑,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模樣有些俏皮,卻連回答都不願意了。
張清潭笑意一收,正要說些什麼泄氣,一旁的滄浪忽地和聲道︰「師叔莫見怪!師尊常常教導吾輩,一切隨心,萬事隨緣。既然這位姑娘不願去雲荒,自然是不可勉強。」
「哦,是嗎?」。張清潭似乎有些驚訝眼前這個略帶靦腆的晚輩敢出聲勸阻自己,更被他話中隱含的深意牽絆住,低頭思索了半晌,縱使心中萬般無奈不甘,也不願意與對方口中的「師尊」結下任何過節,于是故作淡定,漫不經心道︰「既如此,便是與我雲荒無緣。算了也罷!」
滄浪聞言一笑,微微一楫後又退回一旁,隱于角落的陰影處,似乎絲毫不曾察覺那斜對面少女送過來的疑惑眼神。
隨後,唐中打了幾句哈哈,將場間的尷尬氣氛一筆帶過,又議論了幾句,眾人便散了席,各自去籌備了!
其中有一個小插曲,當傾城要帶著梁晴雯先行一步時,那個一直不說話的劉靜雲居然要隨他們一同前往南疆,先去奉月魔教探探敵情。但是,此舉受到了掌門師父的嚴厲反對。
若是放在往常,一貫听話的劉靜雲肯定是會打消自己的念頭。可這次,她卻堅定的搖了搖頭。
望著掌門師父憤怒的眼神,劉靜雲的雙眸中閃現出深深的悲慟,輕聲道︰「師父,您還要瞞我多久?」
「什麼?」她的師父神情微愕,一時不知她所指何事。
「靜初就是我那自小失散的親生妹妹,這件事徒兒早就猜到了。」說完,用哀傷的眼神望了她的師父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隨著那一男一女兩個魔教中人離開了。
如果她回頭,肯定能看到她師父在這一剎既震驚又心痛的神情。
……
其余人都走了,葉滄滄尋了個理由,將宋佳凝支回了客房,然後以一種平靜無波的眼神定定的望著身後的那個青年,一瞬不瞬。
而肖某某也是定力驚人,直直回望過去,絲毫不覺有異。
兩人僵持了半晌,最終還是心性浮躁的葉滄滄最先失去耐心。
葉滄滄白皙的臉上陰晴不定,忽地開口問道︰「為何瞞我?」
不必問,肖某某也知她問的是身份的事情,難得的清朗一笑,和聲道︰「從未相瞞,只是你未曾詢問過而已。」
葉滄滄被這句話噎了一下,細細一想,好像說的也有道理。細細的眉毛一蹙,又道︰「那,那天夜里又是怎麼回事?!」
那天夜里,劉靜初遇害之時,葉滄滄一出門便看到斜倚在對面長廊上的肖某某。後來她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何事,卻被肖某某十分強硬的阻攔住,幾乎用粗。
當時毫不知情,所以不覺得有異。如今細細回味,卻品出另一番滋味來。深更半夜守在門口,又不讓她去湊熱鬧,明顯就是怕她受到波及……
或者說,他一早就知道她會受到波及……才會萬般阻止?
葉滄滄心念急轉,腦中一霎生出許多念頭,不知不覺間,秀美蹙的越發緊。
對面的肖某某听到這樣劈頭蓋臉的一句問話,臉上神色不變,淡淡道︰「不是和你說過,只是湊巧麼?」
「湊巧?湊巧!」葉滄滄被他無動于衷的神色激怒,音量驀地拔高,尖聲道︰「難道你還要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下個月便是我的壽辰麼!難道你還有告訴我,你根本不知道我下個月便足足滿了十四歲麼!」
葉滄滄惱怒交加,一路走來,雖然行為舉止上不見得有多親密,但也是一路相伴,更在早上同生共死過,所以在她內心深處,早已將肖某某歸入了朋友的範疇內。可是,他卻事事隱瞞,句句含糊,怎能不令她氣絕!
況且,這可是關系到她葉滄滄小命的大事!
眼見葉滄滄小臉因氣惱漲得通紅,肖某某直視的眼神終于有些松動,卻仍是不願意松口,不肯告知實情。微微一嘆,卻也不再解釋。
就在葉滄滄氣得要甩手而去,從此與這家伙分道揚鑣時,旁邊忽然冒出一個清晰的男音。
「你別怪他。」
一個年齡與葉滄滄相仿的少年從房間的陰影處走了出來,和聲說道。他的眼楮大且圓,眸中溫和神色閃現,極容易令人信賴。
此時,這位叫做滄江的少年將視線死死的叮在葉滄滄的臉上,久久不肯撤離,似乎是想從葉滄滄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令他懷念如斯的東西來。(聖誕過後是元旦,元旦過後是春節。2011年就這樣離我而去,其實我很有一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