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鴛夢玉舞蹁躚 第十四章 揚威風怒打僕婦

作者 ︰ 心若芷萱

興兒在榮國府大門口滾鞍下馬,半貓著腰捶著自己的後背,氣喘吁吁地沖門上人說道︰「快,快往里送信,二爺和林姑娘回來了。」

「哦?」管家周瑞不敢怠慢,急忙尋到自己婆娘,「快進去侍候太太到門口迎接林姑娘。」

「瞧你這德行,她一個小輩還讓太太去迎不成?」周瑞家的沒好眼色地瞪了丈夫一眼,扭著肥臀不緊不慢地往內室去了。

王夫人跪在小佛堂,一手捻著佛珠,一手敲著木魚,輕閉著眼楮,嘴里念念有詞。周瑞家的輕手輕腳來到佛堂外,小丫頭金釧朝周瑞家的搖頭擺手,「周大娘,我可驚動太太。」

周瑞家的悄笑著罵道︰「你這丫頭越發的懶了。」說完仗著自己的陪房身份,堆起笑容輕敲佛堂的門。

王夫人手略停了一下,挑了挑眼皮兒輕聲問道︰「什麼事?」

「回太太的話,璉二爺和林姑娘正在回府的路上。」周瑞家的在外回道。

「哼!」王夫人用鼻子哼了一聲,將手里的佛珠放在木魚旁,臉上似笑非笑陰不陰陽不陽地說道︰「你也是當慣差的人,怎麼芝麻大個事都做不了主嗎?告訴你男人開了西角門放進來便是。」

周瑞家的听出王夫人的不悅,她鼻翼顫了顫得意地笑笑,轉身出去給她男人回話。

「這,這妥當嗎?不是說林姑娘有皇封在身嗎?」周瑞到底是男人又隨著賈政見過些事面。

「太太這麼吩咐的,當奴才的執行就是了,合不合禮數,太太難道不比你明白事?」周瑞家的搶白了自己男人一通。

「唉!」周瑞左右為難,大老爺不知哪兒去喝花酒了,二老爺帶著寶二爺跪經去了,府里頂事的爺們一個也不在。「罷了」,周瑞一跺腳,當奴才的奉命行事,出不了什麼大的偏差。

興兒報過信後,又快馬揚鞭往北靜王府報信兒。二女乃女乃臨走特特囑咐,若是二爺回來讓飛馬到王府送信兒。

賈璉打馬來到榮寧街口,勒緊馬韁繩朝里瞧看,不由得皺起眉頭。不見黃沙鋪路,也沒見淨水潑街。遠遠瞧去榮國府門口除了幾個小廝外,並沒見賈母鳳姐諸人。「興兒這欠揍的混蛋,半天了還沒把信兒送到嗎?」賈璉心里暗罵。

黛玉上轎,進入城中,從紗窗向外瞧了一瞧,只見街市繁華,人煙阜盛,果然與別處不同。又行約有一個時辰,忽見街北蹲著兩個大石獅子,三間獸頭大門,門前坐著十來個華冠麗服的小廝,見了賈璉都低頭垂手站立。正門緊閉,只有東西兩角門傳話的小廝們進進出出。正門之上一塊金色大匾,匾上大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

黛玉心道︰這就是外祖的長房。正想著,又往西行,不多遠,照樣也是三間大門,方是榮國府。朱漆銅環大門緊閉,只開了西邊角門。黛玉不由得皺起眉頭。

「二爺。」周瑞家的近前拉住賈璉的馬韁繩。

「混帳,怎不開正門。」賈璉飛身下馬,回頭瞧瞧黛玉的馬車,這角門根本就進不得,難不成讓姑娘家在這里就下車換轎?「你也不瞧瞧,這門可行得車嗎?」

「二爺,太太吩咐開角門,已預備下小轎了。」周瑞壓低了聲音。

「哼!」黛玉冷笑一聲,想必是要給我個下馬威了。「雪雁。」黛玉給身邊的雪雁遞了個眼色,雪雁會意。

「璉二爺,想來府上不知郡主駕臨,我們主僕來得唐突,煩璉二爺送我們到館驛暫歇。原是奉旨住進貴府,待明日請示了太後,郡主還是住回林家別院,雖是親戚一場也不好給府上添麻煩。」雪雁向外揚聲說道。

雪雁一番話說得賈璉頭上直冒冷汗,林表妹可是奉旨入住賈府,府上如此怠慢,傳到宮里豈不是要治賈府不敬之罪?

「該死的東西,連個眼色都不長。」賈璉近前抬腳踹在周瑞腰上,「芷寧郡主大駕到此,還不跪迎。」

周瑞急忙領著府門口的小廝們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口內山呼郡主千歲。

「郡主稍侯,都是奴才們不曉事。」賈璉陪笑親自卸了正門上的銅栓,「開門,備紅氈。」

「是。」周瑞得命,與眾小廝合力推開大門。

賈璉親自引著黛玉的馬車自正門而入,大門至二門尚有一箭地的距離,小廝們早已將這段路用紅氈子鋪了。

「你二女乃女乃呢?」賈璉低聲問周瑞。

「二爺,老太太和二女乃女乃帶著姑娘們往北靜王府听戲去了。家里只有二太太一人當家理事。」

賈璉沉吟片刻,二太太絕不會到二門來迎林表妹。二門內若無女眷相迎,也不合禮數。「趕緊到東府,請珍大女乃女乃過來。」

「是。」周瑞轉身拔腿就跑。

尤氏听聞郡主到此,急忙收拾齊整帶著兒媳婦秦可卿自兩府相連的角門來到榮國府二門口。

黛玉的車到了二門口穩穩停住,眾小廝退下。尤氏指揮著僕婦將車圍起來,踩著腳凳請自掀了馬車簾子。「賈門尤氏請郡主金安。」

黛玉抬眼細瞧,眼前的美婦人三十出頭,生得端莊賢惠,打扮得體,低眉順眼恭敬至極。

「有勞珍大嫂子。」黛玉扶著雪雁的手,起身移步下了馬車。

尤氏偷眼瞧去,不由得吸了口涼氣。賈府姑娘美貌名貫京師,可要和眼前這林姑娘相比,迎春、探春之流可都成了人家腳底下踩著的爛泥,天差地別無可比擬。

「蓉哥媳婦,快過來見守郡主。」尤氏拉著媳婦跪在黛玉腳下。

黛玉下車,瞧瞧尤氏身邊的美人,約莫大自己三四歲,周身流露的氣派與眾不同,黛玉心內生出幾分惺惺相惜之感,一種莫明的親切感油然而生。

「請起。」黛玉牽了秦可卿的手。

尤氏的僕婦們紛紛跪地磕頭,口稱千歲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賞。」

春縴依依給了紅包。

僕婦們一捏,個個喜上眉梢。林家郡主果然不凡,賞三等僕婦的紅包內里裝的都是銀子,這一個紅包抵得上在賈府當一年差了。眾人千恩萬謝,請黛玉上了轎。

尤氏婆媳跟轎,指揮抬轎的婆子將黛玉送到榮禧堂王夫人處。

王夫人已聞賈璉開大門納客之事,心里還埋怨賈璉小題大作。皇上看著元春的面才賞了個郡主的封號,給了個棒槌倒是認做針。哼!她的女兒也有落在我手里時候,我必讓她在九泉之下難以冥目。

王夫人也是大裝而飾,端坐在上首位的太師椅上等著黛玉來見禮兒。

「郡主小心。」尤氏和秦氏一左一事扶著黛玉下轎。

周瑞家的倚在門口向外瞧看,遠遠地瞧見只覺是仙女錯入凡塵,晃得她眼楮都要睜不開了,她半張著嘴傻愣著。

「什麼人?膽敢直視郡主。」雪雁早已打定主意要揚揚自家姑娘的威風,因此大喝一聲,周瑞家的嚇得身子一得瑟。

黛玉輕抬眸子,冷冽的視線落在周瑞家的臉上,周瑞家的腿一軟差點就要跪下,想起屋里的主子,忽覺身上來些底氣,抬頭迎上雪雁的眸子,「哼!賤婢。」

「啪。」雪雁緊走幾步,抬手一計響亮的耳光打在周瑞家的臉上。

「你,你敢打我。」周瑞家的抬手就要打回去。

「放肆,芷寧郡主在此,還不進去通傳。」尤氏沉著臉喝住周瑞家的。

周瑞家何曾吃過這樣的虧,又是當著眾人的面,她羞臊的老臉通紅,捂著臉進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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