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不但沒有平復下來,反而有越跳越猛之勢,他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那顆心髒狂跳著幾乎從胸腔中蹦出來,這種感覺是前所未有的,難道周圍有刺客來襲?宗必行凝神調息,耳畔忽然傳來幾不可聞但卻異常熟悉的呼吸聲,那是歡顏的呼吸!
可他的歡顏此刻應該躺在他們的愛巢里安安靜靜地等他回來才對,難道他又出現了幻覺?心中煩燥得幾乎另他抓狂,他終于不安地睜開天狼星般湛亮的雙瞳,滿臉陰霾地扭頭看向那股香味的來源——被兵士死死按在地上的女子!
宗必行的眼神不期然地與那名女子踫個正著,剎那間,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一張俊顏面無人色!
紅衣銀甲的兵士揮舞著寒光閃閃的佩刀直向那名女子的脖頸砍去,而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心上人歡顏!
刀身離歡顏只有五寸的距離,宗必行來不急細想,瞳孔倏地一縮,銀牙緊咬,一股氣流瞬間環繞全身,一招乾坤大挪移,身形瞬間閃至銀甲死士的身旁,雙掌以排山倒海之勢全力向銀甲人胸口重重一擊,手舉佩刀的銀甲人雙眼暴睜,被拍出三十步開外,砰的一聲撞上院牆,未來得及哼一聲,死尸撲 一聲便栽倒在地,全身筋脈盡斷,七竅流血而亡!
眾人頓時目瞪口呆,大驚失色!
宗必行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的歡顏,只見她衣衫襤褸,滿身髒污,衣襟處被血洇紅了一片,磨破成一條條的中裙早已無法遮掩血肉模糊的雙腿,一張血跡般般的小臉上面色慘白,麋鹿般的大眼中寫滿了對他的深深恐懼。宗必行抖著雙手解下黑裘大氅,身形一晃跪在歡顏身旁,將大氅輕輕地包裹住歡顏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把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
宗必行清楚地感到歡顏身體一剎那的僵硬,耳邊傳來她沙啞顫抖地哀求︰「別……別殺雄兒……」話未說完,猛地逸出一大股鮮血,無神的雙眼漸漸渙散!
「顏兒……!」
宗必行神色驚痛地一把抱起半昏迷狀態的歡顏,一聲大吼︰「備馬!」
早有人牽過宗必行的座騎汗血寶馬黑麒麟,銀甲死士立刻呼拉拉地讓出一條路,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他抱著歡顏飛身上馬,黑麒麟猛地揚起前蹄一聲嘶鳴後像支離弦的箭,絕塵而去!
歡顏只覺得身體輕飄飄地窩在一具溫暖卻又充滿血腥味的懷抱里,刺骨的寒風呼嘯著擦肩而過,她仿佛看得見抱他之人深埋在眼中的那抹慌亂與恐懼!
「別睡!」焦慮的聲音在耳邊一遍遍地響起,意識卻再也無法集中,歡顏終于疲憊地閉上了雙眼,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宗府最北面的展顏閣內一片狼藉,不時地還從里面傳出「乒砰」的碎裂聲,御醫與侍婢們個個抖似篩糠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地上一名侍女倒在血泊中,只因她不小心打碎藥盅弄髒了歡顏的衣袖,便被宗必行扭斷了脖子!
整整三天,歡顏一直高燒不退呈昏睡狀態,宗必行衣不解帶地守在她的身旁,卻不見她有任何好轉,宗必行腦中緊繃的弦己乎就要斷掉。
宗必行還是三天前那身玄衣,雙臂支在膝蓋上撐著額頭,背對著歡顏坐在床邊,周身散發著無形的戾氣,整個人壓抑又危險。
「公子。」管家宗無跪在宗必行面前恭敬道。
宗必行緩緩地抬起頭,一張俊臉憔悴不堪,眼神卻是無比的狠戾。
「宮內宗正言的余孽已經伏誅,左相陳律甫陣前倒戈,願意听從您的差遣,陛下……」
「我不想听這些!」宗必行陰冷地打斷宗無的話,又接著道︰「是誰!」
「您王叔平陽王宗正明的屬下張召。」
宗必行黑瞳猛地一縮,層層幔帳無風自擺,砰的一聲,宗無身後的紅木桌應聲而裂,膽小的侍婢早已嚇暈在地!
「我要活口!」宗必行幽深的雙瞳閃現駭人的殺意。
有片刻地停頓,宗無淡淡道︰「張召雖說只是平陽王的門客,但他卻是護國將軍張定遠的親弟,張定遠手中握著中興國一半的兵權,正向帝都星夜兼程的往回趕,公子雖得了先機,卻也不宜此時與他翻臉!」
宗必行緩緩地走下床榻,在宗無身前站定,骨節分明的大掌輕輕地落在宗無的肩膀微一用力,宗無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涌而出,身軀不穩地往前一傾,支手撐著地急促地喘息。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宗必行面無表情地冷聲道。
「屬……屬下遵命。」宗無強忍著起身要走。
「密道內的另外一個出口處可是音律鎖?」
「正……正如公子所料,離巨石三丈遠的位置竟真的有另外一個出口。」
宗必行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自責道︰「都怪我太大意,才讓顏兒遭了這麼大的罪。」
「嗯」歡顏忽然一聲無意識地低呻,宗必行扭身兩步走到床前將她抱在懷里,宗無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母妃,醒醒!」宗必行胡碴叢生的下巴摩娑著歡顏血色盡失略有些紅腫的臉頰焦急地低喚。
而歡顏只是眉頭緊蹙淚流不止,宗必行失望地吻去她嘴角的淚水在她耳邊喃喃低語︰「御醫說你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並無大礙,為何還不醒過來?雄兒一直吵鬧著要見你,你忍心讓他難過嗎?等你醒來,我帶著你和雄兒一家三口去看上元節的花燈,給你買最愛吃的前門肉餅好不好?還有,為夫的還要給你一個盛大隆重的婚禮,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宗必行的王妃,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有多久嗎?九年,整整九年……」
不由自主地,宗必行的思緒回到了九年前初次與歡顏相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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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們,久等了!